洗澡,吃饭,睡觉,李安的视线不敢离开金斗太久,一会儿看不到他,心里就慌的厉害。警|方那边没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李安提出来回去。
临走前,李安请严崇,石头,阿勇一行人去最大的饭店喝酒,席上一度落泪,感激不尽。
有大哥和安子在,这个饭局李红旗没参与,她打发卫国先走一步,又送郝家旗。
“这么多天你不在肯定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
这么多年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不论能不能出力,也不论她在经历什么,也不管他手能不能脱身,要不要紧,只要她有事,郝家旗就会出现,只是默默的,很容易就忽视了。
太多感激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李红旗的话说了一半儿,抿着唇鼻子酸酸的。
郝家旗的手拉住她的,握了握,带着几分疲惫的眉眼看着她:“你回来了,金斗也回来了,这么难的事我们都顶过来了,以后只会更好。不要在心里乱想,我回去,等着你,好吗?”
“……好,”带着一丝哽咽,李红旗胡乱点头,抱了他一下。
有点不太想松开,但这边事情已经结束,他有自己需要承担的职责,也不想让李红旗心里有压力。
他知道,他带给李红旗的任何一点点压力都是没有必要的。
郝家旗走了。
望着载他的车走远,李红旗突然想到,他屋子后面的花开了没有?
……
招待所某房间外。
李红旗不轻不重的敲着门。
咔哒~
被从里面拽开的门内,陈子昂光着上半身,看裤子的模样也像是刚套上的。
他偏长的头发遮住眉眼,但阴鸷的脸色一点也没遮住。
“我一会儿在过来……”
‘过’字刚吐出来,‘来’字还在嘴巴里含着,李红旗被一股大力拽进门内。
“你干什么?”
拽着自己的胳膊,空着的那只手朝他光着的背上打了好几下,李红旗被他抱着倒在床上,半旧的电风扇自他们头顶咯吱咯吱的转。
“说吧。”
在她恼怒起来之前,陈子昂的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结实的双臂扣在她腰间,把她朝自己怀里压。
嫌头顶的电风扇不够凉快,他伸长了手臂把开关开到最大,小幅度动着,蹭着她,寻个舒服的姿势。
被圈这腰起不来,李红旗狠狠朝他腿上踢了下,“我麻烦你对我放尊重点。”
她火气十足,怒气横生的脸上满是抗拒。
就这么圈着她,半抬起头,陈子昂在她唇上亲了亲。
听到她咬牙的声音。
陈子昂不惹她了,下巴压在她头顶,逼着眼睛,他呼吸沉沉的。
“你来之前我在睡觉。”
他带着倦意的声音,让李红旗松开咬紧的牙关。
陈子昂说:“从你被绑走之后我就没闭过眼。我睡不着,也不敢闭眼。怕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具尸体,怕他们压着你不放,怕他们虐待你,怕自己做了无用功。”
“在永河县的时候我差点就找到你了,就差一点,那会儿我心里觉得你回不来了。然后后悔找你,我不找,他们也不会带着你跑,一个不高兴把你杀了怎么办?”
“我第一次那么怕陈高阳,我觉得自己微不足道。”
紧闭双眼,也把怀里的人抱的紧紧地,陈子昂嗅着属于她的味道,“那几天我把能求的神明在心里拜了个遍。我求他们保佑你平安回来,保佑我能找到你。”
“灵验了~”
他抽动酸涩的鼻子,“我得多去寺庙上香,家里也要摆上,以后我就信佛了。”
有人说,未知苦楚,不信神佛。
静静的盯着他胸口的一小块儿皮肤,李红旗心里静的什么都没有。
“我是来问你,怎么处置仇雨,”她说。
好一会儿。
陈子昂带着倦意的声音问:“你想我怎么处置她?”
她就是来问这件事的,她理应知道
这可能是横在他们中间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李红旗最后一次主动过来找他。
事情完了,她就走了。
所以李红旗推开他,坐起身,陈子昂没有阻拦。
“绑架勒索,是判刑还是枪毙,法律自然有定夺,”这是李红旗的态度。她不可能在经历过这一切后让仇雨逍遥自在不接受她改的惩罚,更不可能,让仇雨还有机会做出伤害她,伤害她家人的事。
但仇雨还被关在招待所。
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陈子昂拖着身体坐起来,想给自己点支烟的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李红旗不喜欢烟味驱散了。
“我打算把仇雨带回七区,”他摸了下喉咙,“她应该知道陈高阳很多事。”
揭发陈高阳的证据已经被迫交出去。
但这不代表就完了。
没有完,如果完了的话,那一定是陈高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泛红的眼睛抬起来朝李红旗看。
陈子昂说:“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不管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被毁的东西,我要他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她遭遇的所有不公,伤害,他们割舍的,失去的,他要从陈高阳身上讨回来。
想到之前做的事,想到自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变得不堪入目,陈子昂别开视线,没有后悔跟她分开。
“不管是改名换姓搬走,还是留在老家,我让严崇帮你联系一些人。”
“不用了,”以后该怎么生活她不需要别人替她安排。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李红旗起身离开床边。
如果不是金斗和她被绑架,他们不会见面,也不该见面。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其实我不该遇见你。”
如果那年她没有为了躲避突击检查,没有闯进那条小胡同,没有遇见趴在墙头的人,她的人生是另外一个样子。
她不应该遇见陈子昂。
他也不知道李红旗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