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
“快来人呐。”
“把门砸开。”
“里面还有人,快救火。”
几乎堆放到屋顶那么高的粮食残渣,让高燃的火苗把屋顶舔着了,火势沿着房梁将半边屋子燃成火海,浓烟从缝隙里朝外冒。
作坊内的人只顾着救火围观,谁也没在意,拴在后门的狗的狂啸。
一口气跑出很远的李红旗和仇雨,回过头还能看到那弥漫在天际的滚滚黑烟。
仇雨看向李红旗的目光中带着愕然,和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已经从心底暴露出来的防备。
“走吧。”
李红旗不想跟她谈论自己是不是心狠手辣,也不在意这会儿是不是让仇雨对她更加防备,反正也不会让事情变好。
而把李红旗带走。
仇雨不是一时兴起。
她想了很多次,想了很久,而且随时准备着。清晨一大早仇雨就问过那个作坊里做工的人,知道在那里可以搭上车。
烧起来的大火给了她们时间。
两人在路边等了足足十几分钟,没有见到追出来的人,等来了能把她们带走的客车。
靠后的座位上,仇雨把装在口袋内的丝巾拿出来让李红旗遮一遮脖子里的伤。
仇雨望着她满身的狼狈不堪和窗外不断倒飞的景致,心里有了十分微妙的奇异感。
她们俩登上车就吸引了全车人的注意。
尤其是李红旗。
头发缭乱,脸颊红肿,材质良好的衣服从领口被撕烂的一段儿,整件衣服都变得松松垮垮,脖子的磨伤更是触目惊心。
她们慌慌张张甚至是冒冒失失的登上车,司机边开着车,边从后视镜内冲她们看,扬声询问,“刚上车的那俩女的,你们俩咋回事儿?”
皱皱眉头,仇雨正准备答话,就听坐在她内侧的李红旗说,“跟男人打架了。”
“下手怪狠的。”
立马有人追着问,“为了啥啊?”
“还能为了啥?”李红旗没什么表情的唾弃,“他不要脸呗。”
“我认识的一个就是在外面乱搞,回去还打老婆的男的,下手可狠了,都是朝死里打。”
“放在咱们这个年代一点都不稀奇,”开车的司机朝李红旗她们那边同情的看了眼,说,“哪个村里没有几个这样的男的?在外面打工挣钱的男人,身边没几个挂家,别人还看不起呢。”
“这什么世道?”同车的女人不服气,跟其他人一边八卦一边骂。各种各样的花边儿每个人都有不少。
总感觉被骂了的仇雨,嘴角抽了抽,低声跟李红旗说,“到了县城我们就下车,我们不要耽搁时间。”
没有任何意见。
李红旗跟着她到了县城,在商场简单梳洗,换了件能见人的衣服,在脸上又扣了个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然后就又搭车离开。
她们不停的换车,赶路,直到半夜三更才进了宾馆。
而另一边,从快被烧死的老头儿嘴里得知仇雨反水,完完全全没有预料到的国字脸他们,气疯了。
他们以为李红旗也在大火里,只顾着救火,现在反应过来她们早就跑远了,哪里找去?
大钟脸色惨白:“要不……要不我们就说李红旗被意外烧死了吧?本来上面的意思就没打算放了她。”
国字脸横过去一眼:“她死了还是没死,瞒得住?”
瞒不住。
根本就瞒不住。
大钟把拳头捏起来:“仇雨那个贱人脑子里进屎了,尽然敢把李红旗带走,她那个脑子踏马是怎么想的?蠢货,怎么死的她都不知道,还拉着我们一起倒霉。”
“现在骂这些没用,”国字脸不由得气馁,“你试着跟仇雨那个婊|子联系,问问她究竟想干什么,我跟上面汇报,顺便问一下情况。”
上面交代的很清楚,把李红旗当初筹码,达成目的,然后自然会有人收拾结尾。
现在人跑了,他们没有完成任务,关键是连仇雨为什么会反水都不太清楚,怎么交代?大钟脸色好看不起来,婊|子贱|人的话层出不穷。
远在千里之外,接到消息的从陈高阳,他那张越长越正气凌然的脸升起薄怒。
“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以后还能把什么事交给你办?”
国字脸羞愧:“是我疏忽大意,我该罚。”
他是陈高阳手下的人,以前犯过错,差点被崩,是陈高阳保了他,就算好几年过去了,做错了事被罚的话还是张嘴就出来了。
“等我消息。”
陈高阳把电话挂断。
脸上的神情低沉到能滴下墨汁,陈高阳坐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捞起电话给仇雨打过去。
不意外的是电话没人接。
没有在打第二遍,而是打给了之前看守金斗的人。
看押金斗的人一共三个,其中两个被仇雨在不同的时间段,用不同的借口支开,剩下的那个带着金斗跟仇雨一样,消失了。这发生在仇雨带着李红旗跑了之后,而不是之前。
“贱|人。”
摔了电话,辱骂的字眼儿从陈高阳嘴里蹦出来。
冷静下来,他能猜到仇雨为什么这样做。
那个孩子,陈一诺。
胖乎乎软嫩的孩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陈高阳双手搭在一起抵住下巴。他想,在陈子昂得知李红旗被仇雨带走之前,他还能做点什么?
他那个弟弟可不是蠢人,但一劳永逸的计划就这么中途失败了,多少有点不甘心啊。
起身离开单身宿舍。
陈高阳决定过去关心一下老宅的人。
要是能见到那孩子,事情就变得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