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歌从方才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她的美眸对上一双深不可见的黑眸,那双眼眸火光灼灼,那样热烈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一瞬间融化在那目光里。
他身形高大,就这么覆下来,霸道的将头顶的灯光遮去大半,而他隐在光线里暗沉的面容,格外的深邃俊逸。
这个男人真帅......
然而,依旧有一样令人无法忽视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腿间,滚烫灼热,像是要把她的肌肤烫出一个洞。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这种东西很陌生,但秦挽歌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儿了,男人的生理构造,她还是懂得。
所以,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是想......办了她?
尽管,她承认,他是长得惊为天人,尽管,他们说他是她的丈夫,但是,于她而言,她的记忆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他对她,只是一个彼此打了照面又相处了那么一天的一个......陌生人。
她还没有奔放到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打算。
于是,看着那张离她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的英俊面容,秦挽歌没有一丝迟疑的,抬腿,飞出一脚。
自从学了跆拳道,秦挽歌整个人变得愈发生猛了,战斗力上升了简直不止一个点。
相对比起秦挽歌的生猛,江衍的病情还没有好利索,还是需要养着,他此刻的战斗力,就是个渣。
况且,这事情特么的来的如此的突然,他压根没做好准备啊!
于是江衍成功的被秦挽歌一脚踹下了床。
摔的五脏六腑都疼,尤其是屁股,有种被爆,菊的感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从他的心脏上被豁了口子后,他老觉着心口疼,这会儿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感觉心口一抽一抽的。
他捧着胸口,也没急着起来,就趴在地上。
见呈抛物线从床上飞下去的男人这会儿躺地上一动不动,秦挽歌慌了。
妈的,不会要整出人命了吧。
江衍感觉浑身不适那么疼了,地板也挺冷的,他想要站起来了。
却忽然感觉一道身影风一样的的冲过来,在他的身侧蹲下。
他觉得,要不,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装死。
秦挽歌抬手戳了戳男人的侧脸,没反应。
擦,不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她又伸手小心翼翼的凑到江衍的鼻子下,试探了试探。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江衍差点没忍住,给笑出来。
怎么这么萌呢?她看不到他的睫毛在颤吗?
他这种三流演技,也就骗得了她这种没什么防备心的小女人了。
亏得,在他笑出来之前,秦挽歌收了手。
她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还有呼吸,没死。
不过,这地板挺凉的,她刚刚急着下床看他死没死,没顾得上穿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脚底板都给冻红了。
虽然,这男人意欲对她图谋不轨,但像她这么有爱心的人,是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在这冷冰冰的地板上躺一晚上的。
这么帅个男人,冻傻了多不值当。
秦挽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力的把江衍扶起来,他整个人都跟没骨头似得压在她身上。
妈的,真沉!
秦挽歌皱着眉头暗暗骂了句,就开始扶着江衍往床边走。
太沉了,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床上,压根没注意到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眼睛撑开一条缝儿,跟只腹黑的狼似得瞄了她一眼,又往她身上蹭了蹭。
终于来到床边,秦挽歌松开手。
江衍整个人直直的坠下去,不对,是拽着她一起坠下去。
刹那间,秦挽歌感觉眼前一黑,男人高大的身躯又压了下来,这次不比方才那次,是结结实实的压下来,她柔软的胸口和他*的胸口严丝缝合的贴在一起。
这触感......
秦挽歌倒吸一口气。
只是,看着伏在她身体上方的男人,脑海里忽然闪过一股异样的感觉。
为什么她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似乎在某年某月的某个包厢里,也曾发生过这样一幕,一个男人重重的压在她身上......
回忆只来得及闪现了一个开头,她的脑袋忽然就无法抑制的刺痛起来,像是从脑海的最深处蔓延出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疼,迫使她无法再想。
她抱着脑袋,痛苦的闭上眼。
好一会儿,痛意消失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段刚刚浮出水面的记忆。
那种感觉很怪,但她不敢再去细想了。
她深呼吸一口,将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推下去。
江衍翻了个身,滚到了一旁。
秦挽歌双手撑在身后意欲坐起身来,男人却像狗皮膏药似得缠过来,而且,还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的右臂甩在了她的胸口。
感受着女人胸口的柔软江衍心底那叫个心猿意马啊。
还是他机智,虽然肉吃不上了,但豆腐还是得吃的。
秦挽歌怔了一瞬,就一脸嫌弃的拎着江衍的手臂给扔到了一边。
谁知,刚刚扔到一边,这男人又凑了过来,这次,更过分,不仅手臂缠上了她的小蛮腰,还把腿搭在了她的腿上。
昏迷的人还会动?
秦挽歌反应过来什么似得,一张脸凑过去,盯着江衍那张脸上下看,左右看,一寸角落都不放过。
看来足足有一分钟,她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装死?
跟她玩儿这套?
秦挽歌阴森森的笑几声,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伸手拍拍江衍的脸:“江先生,醒醒,别他妈装了!”
江衍心头一动,暴露了?
“再装信不信我一脚废了你的命根子!”看着依旧躺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男人,秦挽歌简直忍无可忍,她从床上蹦起来,作势就要往过踹。
江衍装不下去了。
他猛地起身,匆匆跳下床。
秦挽歌站在床上抱臂冷眼看着她,跟女王大人似得。
江衍轻咳两声:“那个,我这是在哪里?”
对于一个永远高贵冷艳的霸道总裁来说,装傻真的一点二都不适合他,江衍觉得自己现在肯定蠢爆了。
秦挽歌挑眉:“还装?”
江衍还要说些什么狡辩的话,不过,秦挽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拿了被子劈头盖脸的往江衍脑袋上一砸:“给我滚!”
羽绒被把江衍的脑袋罩了个结结实实,他连方向都找不着了。
就感觉谁把他往出推,末了还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震得地板都在发颤。
江衍掀开脑袋上的被子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走廊里了。
隔壁的小秦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站在门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爸爸,你不会是被妈妈赶出来了?”
江衍盯着小秦念看一眼,整张脸都黑了,他抱着被子头也不回去了别的房间。
把被子用力往床上一甩,江衍一屁股坐在床上,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来,点了一支烟。
猛地吸了一口,他扭头看向窗外。
夜色非常暗,路灯光秃秃的立在那里,非常的寂寥。
就跟......他一样。
将他用捻着烟的手遮住脸,欲哭无泪。
他就想开个荤,他容易吗他!
翌日,江衍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昨夜睡太晚,而现在,不过早上七点,到底是什么人大早上就吵吵!
他掀开被子随手套了一件衣服去开门。
张妈惊慌失措的站在门口:“少爷,你快去看看,夫人拿了东西要走呢!”
这又是哪一出?
江衍抬手抹一把脸,清醒几分,下楼。
客厅里,秦挽歌手里拎着行李箱,跟挡在她正前方的约翰老管家大眼瞪小眼。
江衍走过去看着她:“怎么了?”
秦挽歌又是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他:“你是谁?”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一听到就叫他脑仁都疼。
江衍满脸疲惫的掐了掐太阳穴:“我是你老公。”
“你放屁,我根本就不认识这里,你这是绑架!”秦挽歌视死如归的看着他:“放我走,否则我报警!”
江衍满头黑线的看她一眼,他的小妻子真是有着非一般的文化内涵,每一次都有清新脱俗的台词。
他转身:“等着。”
“喂!”秦挽歌唤他一声,他没回头。
秦挽歌看看老约翰,看看张妈:“管家爷爷,张妈,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什么少爷,你们让我走吧。”
“这里是少爷的家,小姐,你认识我们都是因为少爷,是少爷把你带到这里,你怎么能就这么把少爷给忘记了呢......”张妈说着说着就要抹泪。
秦挽歌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心有莫名的烦躁,她明明就不认识那个男人,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认识那个男人?
她想了,一想脑袋就嗡嗡的疼。
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觉得很心慌。
头顶有脚步声传来,江衍下来了。
他穿一身灰色居家服,黑色的短发略有些凌乱,却透出一股不羁的美感,他双腿修长,下楼的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这样帅气的男人,如果她见过,一定会记得。
可她想破脑袋都不能从脑海里寻出一丝一毫关于他的记忆,那是一张白纸,上面没有任何残余的痕迹。
江衍终于走至她身侧,他抬手,把一个小红本递到她手里:“这是你跟我的结婚证。”
秦挽歌目瞪口呆的扫他一眼:“结,结婚证?”
“自己看。”
秦挽歌半信半疑的翻开,那个小红本里,印着男人的照片和她自己的照片,两人凑在一起,很亲密,她笑靥如花,很幸福,面上没有一丝的不情愿。
上面写了他和她的名字,江衍和秦挽歌。
确实是她,也确实是这个男人。
他没有说谎。
秦挽歌沉默的把结婚证放进江衍手里:“抱歉,我真的不记得。”
尽管她极力的想要记住,却还是记不住,什么都记不住,关于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问他:“可是,我为什么不记得这些?”
江衍盯着她,她的一双眼睛里有痛苦,那是自责的痛苦,那是失去记忆的痛苦。
江衍看的心疼。
半晌,他抬手摸了摸她黑色的发丝:“你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忘记了我。”
“原来是这样。”秦挽歌把结婚证递到江衍手里:“那我不走了。”
她慌慌张张的折回身去拎行李箱,她慌慌张张的上楼。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江衍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攥着结婚证的手,在颤抖。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可老天跟他们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明明相爱,却要受尽煎熬。
我不记得我曾爱过你,我曾用尽力气去回想,但是对不起,我没能记得起。
这是世界上最无能无力,也是最残忍的事情。
两个相爱最深的人,却在某一天,其中一方彻底的忘记了另一方,就像一段故事刚刚开启,却戛然而止,有头无尾的故事,注定不完整。
记忆就像是人生的一部分,不管缺了哪段,这人生都将变得不完整。
秦挽歌的痛苦,他能懂。
或许,他应该叫她记起一切,不管那记忆或是或坏,那都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聂远是在晚上接到江衍电话的,对于江衍的突然来访,他很是惊恐,因为每一次江衍的突然来访,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一百个不情愿的接通电话:“总裁。”
“通知你一件事情,从明天开始,我暂时可能不会有时间去公司,我不在的时候,你暂代我的位置处理一下相关事务。”江衍有条不紊的吩咐完,等待聂远的回复。
聂远捧着电话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只想说,总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得起我呀,我明明只是个总裁助理......
可是,违抗江衍命令的下场......他不敢轻易尝试。
他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三秒:“好的,总裁。”
江衍很是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日,他去了一趟医院,询问了关于医生如何叫失忆病人恢复记忆的相关事宜。医生回答的很详细,江衍通过医生的指点想出了不少的法子。
从医院回来,他找秦挽歌进行了一场谈话。
主题很明确,就是帮助她恢复记忆。
秦挽歌一口就答应下来,失去那些本该存在的记忆,她总是感觉很不安,她比江衍,更迫切的想要找回那些遗失的记忆。
江衍认真的盯着秦挽歌,他说:“有很多记忆可能并不是很好,甚至,很残酷,即使这样,你还愿意和我一起恢复记忆吗?”
秦挽歌迟疑了几秒,只是短暂的几秒,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管那些记忆好还是坏,她都想找回来,因为,她不想忘记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从他的眼里,能看到无限深情,他一定很爱她,她应当回馈给他同样的爱。
江衍抱住秦挽歌:“谢谢。”
这次,秦挽歌没有躲开。
她嗅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很安心。
医生说,要想叫失忆的人恢复记忆,最好的方法是用曾经的画面去唤醒她沉睡的记忆,因为失忆的人脑海里并不是毫无记忆,在她大脑的最深处,遗落着无数的记忆碎片,只是那些碎片不能串起来,它们分散在四处,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记忆碎片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唯有如此,一切,才能苏醒。
江衍将他和秦挽歌之间曾竟发生过的美好一一列出来。
第一次,是他向她求婚那晚。
他记得那天,她哭了。
既然是感动哭的话,那么那天的记忆对秦挽歌来说一定很深刻。
他决定恢复记忆的计划就从这块儿拉开序幕。
秦挽歌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被男人求婚什么的,想想就很浪漫。
傍晚,天色正黄昏。
江衍穿了一身意大利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白色衬衫,没有打领带,带了一枚领结,看起来......有装嫩之嫌。
秦挽歌穿米色针织衫,女士衬衫,高腰裤,踩一双落色高跟鞋,江衍走进她卧室的时候,秦挽歌看着他,惊呆了。
半晌,她走过来,抬手揪住他喉结下方的领结,毫不留情的嗤笑出来:“这戴的什么玩意儿?”
“......”
江衍印下莫名窜出来的怒火,一把拍开她的手:“当时那天我就是这么穿的。”而且,他记得当时她明明被他这样的打扮迷得睁不开眼,这个善变的女人!
“没想到当年你喜欢这种调调。”秦挽歌挑眉:“走吧。”
江衍拽住她的手:“等等。”
秦挽歌垂眸,目光冷冷的落在他的手上:“拿开。”
“记住,现在我们是在重现那天,那会儿,我们感情很好,牵手接吻是少不了的,你应该做好准备。”
秦挽歌上上下下看了江衍几眼,牵手?接吻?
算了,看在这男人长得不赖的份上,她忍了。
她点点头。
江衍眼角上挑,露出几丝笑意,离开之前,指腹在秦挽歌的虎口处来回轻轻的摩挲了几下,这动作,无形之间透着一股调戏的意味。
秦挽歌翻了一个白眼:“不要告诉我那天也是这样的。”
江衍面不改色:“你猜的很正确。”
秦挽歌抽了抽唇角,现在,她严重怀疑这男人的目的不纯。
江衍美滋滋的松开她的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通勤装。
精干的小西装,搭配职业短裙,很明显的,这是一套女强人的装备。
江衍扫她一眼:“换上这套。”
“那天你跟我求婚我就穿的这个?”
“就是这样。”
秦挽歌半信半疑的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她当时还挺智障的。
短短几分钟,她从衣帽间出来:“这下可以走了吧?”
江衍点点头。
驱车去了餐厅。
是一家西餐厅。
白色的桌布,摆在长桌中央的红色玫瑰,沁人心脾的酒香,安静的散发着柔光的烛台,优雅的大提琴声,这一切,都同那天一模一样。
江衍透过烛火问她:“喜欢吗?”
秦挽歌吃一口牛排:“你说这牛排吗?那我挺喜欢。”
“......”那天的套路分明不是这样的!
江衍觉得,这个话题可以暂停了。
他端起桌上的红酒,在指间轻轻晃动:“这里,你有印象吗?”
秦挽歌扫了一眼:“没有,不过,可以看出,江先生确实有钱。”这地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来的起的。
话说到这里,江衍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看来,打动秦挽歌的,不是这里。
吃过饭,江衍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江衍就带着她去了......电影院。
站在电影院门口,秦挽歌站在满街的霓虹里眯着眼问江衍:“你们大总裁跟女人求婚也这么俗?”
夜风吹起她黑色的长发,她的面上带着绚烂的笑意。
江衍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一瞬,眼前的秦挽歌似乎与记忆里的那个渐渐重合。
秦挽歌走出两步,才察觉江衍没有跟过来,她回头。
江衍在盯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的眼睛很黑,眼底有光,影影绰绰明明灭灭,像是漫长的时光在他眼里流过。
他站在浩大的人群里,看起来,很孤寂。
她忽然有些难过。
却只是难过,不知为何。
须臾,她敛下那情绪,朝着他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