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醉酒 秦挽歌捧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扭头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吃个饭的功夫她就不明不白的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件事你不要管,全权交给我负责。”江衍安抚道。
在这样的时候他依旧能保持这样波澜不惊的镇定,不知怎的,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秦挽歌忽觉心安。
车子一路疾驰到江氏。
两人一同出现在公司门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虽然碍于江衍在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但那些视线到底还是似有若无的刺过来。
尤其是看到两人十指紧握的手时,那些视线变得不屑,鄙视......
好像秦挽歌是什么瘟疫似得。
她自然是察觉到了,抬头,刚想抓住一个相处不错的同事问问,就见她垂着头从她身侧快速逃离。
她僵了一下,像截木偶似得被江衍带进电梯。
“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一道男声忽然自她头顶落下,连同扣住她手掌的力度都微微加大。
他在安慰她。
秦挽歌忽然有些想哭,她仰着头,眼眶发红的看向江衍:“江衍,你说,我真的是一个小三儿吗?”
江衍看着她,叹一口气,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不是,你从来都不是,这件事是我不好,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乖乖闭嘴。”
电梯打开,江衍面色冷峻的回办公室,秦挽歌垂着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宋牧坐在窗边,神色有些落寞,听到脚步声,他抬头。
眼底滑过一丝痛意,沉默几秒,他方才开口:“秦挽歌。”
这个称呼有些疏离,秦挽歌抬眸,有些诧异的看过去,才发觉,宋牧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那眼底,是担忧,是心痛,是愤怒。
他问:“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什么?”
“有人曝出来,你是总裁的隐婚妻。”
秦挽歌凝视着宋牧那双澄澈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话来,还要继续骗他吗?
这个男孩儿从认识的那天起,就用一颗再真不过的心对待她,而她,却用谎言瞒过了她和江衍之间的关系。
只是,这件事还能瞒多久?
须臾,她缓缓垂下头,平静道:“是。”
宋牧眼底的光一瞬间暗了下去,他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悲伤的看着她:“秦挽歌,在你的心里我宋牧算什么?”
明明是结了婚的人,还来招惹他,看他被玩儿的团团转,她很高兴是吗?
秦挽歌心口一滞,这质问像是一记闷棍,砸的她浑身都痛,她迟疑几秒,才道:“算......弟弟。”
“弟弟?你会答应弟弟的追求吗?”
“宋牧。”秦挽歌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抬眸,眼泪就猝不及防的从眼眶砸落下来:“如果我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的眼泪像是一滴滚烫的水,砸进他冰冷的心湖,那些伪装起来的薄冰,一瞬间融化。
他从里没有见过她掉眼泪,原来,这样让他心疼。
相信吗?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曾深信不疑,现在,也一样。
她的眼睛告诉他,她没有说谎。
许久,他上前几步,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别哭了,我相信你。”
总裁办公室。
江衍看了两条曝出来的新闻,一条是昨晚曝出来的爱琴海他和王冉私会事件,一条是今天中午曝出来的他跟秦挽歌共进午餐的事件。
此时所有的苗头都指向秦挽歌,她被骂的一文不值,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很难相信通过几张照片这些人就能确定王冉是他的真爱而秦挽歌是拆散他们的恶毒小三儿,但舆论就是这样。
中国广大吃瓜群众有个特点——不明真相胡乱跟风,就跟墙头草一样,随风倒。
只要有人跳出来说秦挽歌是小三儿,所有人都会不明就里的把矛头指向她,尽管他们根本只是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所以说,现在之所以这么多人认定秦挽歌是小三儿,这背后,必然有一个推手,而这些跟风的人,很大一部分是这幕后退后雇来的水军。
至于这幕后推手是谁,简直猜都不用猜。
江衍坐在办公桌前,狭长的眸微微眯起来,明明眼角还带着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怪不得,那个女人昨天晚上会意外出现在爱琴海,原来,是有备而来。
须臾,他收回视线:“聂远,立刻联系各大媒体封锁消息。”
聂远出去后,他找到了王冉的联系方式。
拨通电话,很快,那端就有人接了起来。
“江先生。”
“王小姐,我们谈谈。”
一个小时后,时光小筑咖啡厅。
江衍到达时,王冉不知早已等候多久。
点了一杯黑咖啡,江衍开门见山:“王小姐很清楚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王冉神色明显有些紧张,她手指紧紧扣着咖啡杯杯壁,声音僵硬:“抱歉,我不清楚。”
“既然敢做就应该敢当,既然有胆量曝出这两件事,王小姐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王冉掌心冒出丝丝冷汗,她当时之所以曝出这种事,是因为她不知道江衍跟秦挽歌已经好到这种地步。
她原先的设想是先除掉秦挽歌,再除掉蒋欣然。
她以为江衍爱的还是蒋欣然,届时她除掉秦挽歌,纵使江衍会不满,但蒋欣然必然喜闻乐见,只要她吹吹枕边风,这件事便也就过去了。
可她怎么知道,江衍现在所爱是秦挽歌,私人侦探给她的消息可是两人不和!
不过看到报社曝出那张照片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照片中两人十指相扣,举止亲密,对望时深情的眼神,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所以这一次,她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了自己的头上。
秦挽歌陷入这样的境地,江衍必然不会放过她!
她抿唇:“那,江先生希望我怎么做?”
“站出来澄清。”
“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江衍笑了,笑意未及眼底,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盘旋在他的唇角:“跟我谈条件?”
“江先生,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王氏。”
“你觉得我会答应?”江衍抿一口咖啡,风轻云淡的看向服务员,漠然起身:“你好,结账。”
江氏。
秦挽歌将最新曝出来的另一条新闻看过,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了。
新闻是这样写的——江氏总裁隐婚妻,疑似海外秦氏财团董事长私生女,凭借强大背景无耻拆散江氏少总与王氏千金倾城之恋。
看完她不知该哭该笑,现在的记者脑洞真大,海外集团董事长私生女?她要真有个这么牛逼闪闪的身份还用在这里任由他们谩骂?
正想着,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许安安。
“小鸽子,我看到新闻了,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问哪个?我是不是江衍的隐婚妻还是我是不是小三儿?”
“你当然不可能是小三儿,但隐婚妻这回事儿......你不要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
“啊?”电话那端沉默几秒:“小鸽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说来话长。”
“我不嫌你话长。”
秦挽歌听着电话那端熟悉的声音,眼泪都要掉下来,几秒,她吸吸鼻子:“一会儿,我们老地方见吧,我想一醉方休。”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秦挽歌起身离开。
宋牧看向她:“阿歌,你去哪儿?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狗仔。”
“没事,我会注意的。”
下楼驱车离开。
中途去服装店和化妆店走了一趟,换了一身行头,她不想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车子最后在繁星停下。
繁星跟名爵同为酒吧,却有着天差地别,如果说名爵那是上流社会的销金窟,那繁星就是普通小老百姓的挥霍场。
这里的酒水价格便宜,环境差,唯有乐队还像那么回事,偶尔也会有不少好歌。
当你悲伤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点一杯酒,听着流浪歌手沧桑而沙哑的声音讲述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感觉灵魂都找到了归宿。
秦挽歌喜欢这里,大学的时候有什么烦心事就喜欢拉着许安安过来坐会儿,两人喝着啤酒,酩酊大醉的扑在对方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些青葱的岁月,似乎从不曾远去,可转眼,她大学就要毕业。
她在繁星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当那些记忆都变得遥远,才缓缓收回实现,把手插进大衣口袋,走进去。
许安安来的比她早,秦挽歌一走进去就看到她坐在熟悉的角落里冲她招手。
许安安点了一打瓶酒,给她满上,给自己到了一杯,举杯:“走一个。”
秦挽歌端起马克杯,一口闷。
那么大的杯子,许安安眼见着那些橙黄的液体一滴一滴流进她的喉咙,整个人都傻掉了。
秦挽歌喝完酒,脸有些红了。
“又没人跟你抢,你喝那么快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喝酒。”秦挽歌侧过头,视线落在舞台上,昏暗的灯光下,目光有些迷离。
许安安轻易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些铺陈开来的难过。
她拍拍她的肩:“说说,怎么回事?”
秦挽歌痴痴的盯着舞台,暗沉的光线下,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坐在那里,小平头,肤色晒的很黑,下巴上蓄了胡茬,看起来沧桑又颓废。手里拿一把吉他,唱一首不知名的民谣,每一句歌词都好像写进人的心坎,一眨眼便会叫人掉出眼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低低的声音随着歌声静静流淌:“大概十个月前,我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我,我妈急需进行手术,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死亡的味道,那会儿我走投无路,我去找顾景笙,我去求他妈,可三个响头,只换来三张钞票的羞辱。”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妈再一次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就是那时候,江衍说,只要我嫁给他,他就给我一百万。我嫁了,隐婚,结婚的前一天江衍跟我说,这场婚姻各取所需,我只需要按他说的做,他还说,不许爱上他。可喜欢一个人根本就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我妈去世的那些天,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是他守在我身边,我爸去世的那些天,还是他,陪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最煎熬的岁月,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话说的真对,因为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他。”
秦挽歌的声音戛然而止,男人沧桑的声音也落下最后一个尾音。
许安安看着秦挽歌,她的神情那样的漫不经心,她的语气那样的风轻云淡,可她分明看到,她的眼底慢慢散开一层朦胧的水雾。
这样的秦挽歌,看的她揪心。
她问:“所以那天,你跟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江衍。”
秦挽歌侧着脸点头,却又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她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咕咚咕咚的灌下去,须臾之后,她擦一把眼泪,回头:“安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傻?”
“这怎么能是傻呢?”
“这就是傻,我明知道他的身边有别的女人,我明知道他一直在躲着我,可我偏偏就不死心,其实那些人有一点说的没错,我就是痴心妄想,拼命的去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许安安盯着她痛苦的模样,也烦躁的灌了自己一杯酒:“那江衍是怎么想的啊。”
“我不知道。”秦挽歌摇摇头,江衍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确切回答。
“那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一直躲躲藏藏吗?这也不是事儿啊。”
“他说,他会解决好,让我别管。”秦挽歌像是有些醉了,眼神都涣散了不少:“可是安安,那些话,我听不下去了。”
她能忍受别人说她有多不好,却听不得别人说一句她配不上江衍。
秦挽歌醉眼朦胧的喝一口酒,忽然就扑进许安安怀里哭出来:“安安,我好难过,他们根本就不懂,他们凭什么污蔑我......”
许安安回抱住他,伸手一下一下的轻拍在她的后背:“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想哭的话就大声哭吧。”
秦挽歌趴在她肩上小声呜咽着,哭着哭着,许安安也想哭了。
于是酒吧的角落里,两个女人抱头痛苦。
许安安听到秦挽歌抽抽噎噎的声音,跟丢了魂似得:“江衍,江衍......”
她吸吸鼻子,敲一下她的脑袋:“你瞧你那点儿出息,来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
一个时辰后,两个醉鬼彻底瘫在了桌子上。
江氏。
把这场愈演愈烈的风波暂时压下,江衍再看向外面时,天已经黑了。
不知那丫头怎么样。
江衍起身,拎上有了褶皱的外套,面色有些疲惫的来到秦挽歌办公室。
只有宋牧一个人在盯着谱子发呆。
“她呢?”江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宋牧身后。
宋牧吓了一跳,须臾,才回神,眼神带着十足的敌意恨恨的扫一眼江衍:“早走了。”
“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他老公?”
这欠揍的反问!
江衍没时间跟他计较,一边往出走,一边拨了秦挽歌的号。
拨了好几遍,才有人接通,却是个男人,江衍立刻蹙起了眉,一双眼睛有冷气弥漫开来:“你是谁?”
“噢,我是繁星服务员,手机的主人喝醉了,你是她什么人?方便的话过来......”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无情的挂断,男服务员嘀咕了一句“神经病的朋友都是神经病”,把手机放回秦挽歌口袋走开了。
繁星有些偏,开了导航,车子七扭八拐终于来到一条酒吧街,江衍好不容易找到了繁星这两个字。
悬挂在酒店上方的led已经损坏,只剩下“敏日”还在苟延残喘的闪着光。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进去。
里面的环境真是他见过的最烂,没有之一。
他埋头找了半刻,才在一个黒梭梭的角落里找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两人。
他俯下身时,听到秦挽歌嘴里断断续续的重复着两个字,很小声,跟猫叫似得:“江衍......江衍......”
他心底好像刺入一把刀,还是特别锋利的那种,一瞬间痛意在心口弥漫开来。
他扶起秦挽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头疼的看了看在旁边喊着什么“肖寒,我要,我还要......”的女人,须臾,他的视线落在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上。
拿起其中一个,用瓶底戳了戳许安安的脸,他的洁癖,只对那么几个特定的女人不存在。
冰凉的触感贴上滚烫的肌肤,喝的迷迷糊糊的许安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眼神痴呆的盯着他,几秒之后,她抬手指着江衍,蠢兮兮的笑了:“咦,这不是江旺财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唔,旺财,旺财......”
江旺财?
这是什么玩意儿!
江衍拧着眉头,神色很不悦的凝视着眼前神经病一样的女人:“江旺财是谁?”
“江旺财就是你,你就是江旺财啊......”
看着她神志不清一副智障儿童的模样,江衍无力扶额,他为什么要跟一个醉鬼对牛弹琴?
抿唇,不悦的看着许安安,他冷声道:“你家住哪儿?”他是绝对不会带这么可怕的女人回家的,就算她是秦挽歌的闺蜜也不行。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看着许安安疯疯癫癫引吭高歌的模样,江衍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好在,就在他情绪崩溃的边缘,许安安的手机响了。
他找了一个服务员过来,从许安安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接通。
“喂?”
“你是谁?”电话那端的男声凉飕飕的,应该是许安安的男朋友。
江衍无视掉他的敌意,不耐道:“你的女朋友现在在繁星耍酒疯,你立刻过来把她带走。”
直接切断电话,江衍扶着秦挽歌在一旁坐下,等待肖寒的到来。
期间许安安各种丢人现眼,江衍简直忍无可忍,最后无情的在许安安的后颈劈了一下,这货才彻底安分下来。
肖寒明显对这里很熟,出现在这里时间刚过半个小时。
熟门熟路的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当他认出江衍后,整张脸都变得有些冷:“你就是那个第三者?”
江衍不认识肖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人敢这么说他,他冷冷瞥一眼肖寒:“麻烦嘴巴放干净点儿。”
“敢抢别人女朋友不敢承认?”
“我抢了谁的女朋友?”
“嘿,还装,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特喜欢装啊”肖寒不屑扯唇,抬手指了指江衍怀里的秦挽歌:“如果不是抢,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是你的妻子?”
江衍这次明白肖寒的意思了,不过,他的面上显然没有意思愧疚,只是漠然落下一句:“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爱情也一样,谁弱谁输,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不要怪别人抢。”
他这是在说顾景笙怂?
肖寒怒了:“你!”
江衍却不再看他,径直抱起秦挽歌扬长而去,只给肖寒流下一个凛然的背影。
驱车,回家,一路上,秦挽歌都在喊那两个字,不厌其烦,心心念念,直至她睡着。
江衍心底越发的愧疚起来,同时,还多了一份心疼。
回家。
从车里抱出秦挽歌,轻手轻脚的抱她上楼。
卧室,刚刚把她放在床上,她却忽然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睛,迷离的眼神,像是眼底铺了一层薄雾,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