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冬的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屋子里只剩宁静。
范可洁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看他低着头,手中的钢笔握紧了又松开,陷入沉思。
他忽然抬头,“跟你卖掉你最爱的那款包有关吗?”
在这个圈子里,很难有不透风的事。更何况范可洁是范冬最疼爱的妹妹,她的身边总会有一个他的眼线,所以知道范可洁卖包的事情也不难。
恐怕温月亦如此,知道她卖包可能是为了保哈伦出来,才提前让人行动。
她们两现在就在博弈,哈伦是范可洁最后的棋子,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把哈伦找来作证的,因为就算范冬肯放过他,向哲也不可能放过他,她不能为了一己之利,让哈伦陷入地狱,他已经够可怜了。她希望哈伦还能感觉到这世上还有一丝温暖。
“恩。”范可洁不否认。
范冬疑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但范可洁不可能回答,他只一眼就明了,没有多问。他相信只要他想查,没有什么事是查不到的。
范可洁与那双眼相对,“哥,抱歉。”
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需要用猜疑去面对温月,这种痛苦与纠结,对范冬来说太残忍。范可洁也不想如此,但温月太过可怕,手段阴狠,她担心自己现在不出声提醒,以后她只会更后悔,所以,她只能抱歉。
兄妹二人很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谈话了,意外的是,他们谈的确是这样的话题。
范冬低眸,从范可洁的角度看不清他此刻的样子,只能听得出他的声音像从悬崖底部传来,“小洁,你不用抱歉,妖怪便怪我,若是当年我没有纵容你……”
他没有把话说完,范可洁明白,他是怕触及她的伤口。
痛也好,哭也罢,都过去了。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只要把握好现在便足矣。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打断了范可洁的回答。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向哲,她忘了今晚跟他说不回家了。
把手机放在耳边,可以听到他冰冷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
那边沉吟片刻,“在你家?”
“恩,我有些事,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我去接你。”
向哲直截了当的拒绝,态度很坚决。
“怎么了吗?”范可洁认为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不让她留在这边过夜,谁知道向哲的回答很简单,“一个人无聊。”,那声音还有些小孩子气,不过范可洁可不敢往这方面想。
她思忖片刻,转头,不经意间发现他哥正在看她,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回家也好。
“恩,我等你。”
挂掉电话,范可洁对范冬微微一笑,“哥,我先出去了。”
范冬点头,目送那抹熟悉的倩影消失在门后。
坐在客厅里陪林筌珍看了一会电视。
向哲进来接她,她坐上黑色的高级轿车,回家。
外环的A市并不如中心的繁华热闹,四周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人味。
范可洁坐在副驾驶座上,默默看着窗外出神。
不知为何,范冬落寞纠结的模样一直出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是不是还是没有考虑充分呢?
就这样突兀的告诉他温月也许并不如他所想,他,也很心痛吧?
“心情不好?”
狭小的空间里是男人富有磁性的性感嗓音。
范可洁把视线转向他,借助挡风玻璃照进来的光,能看清他的轮廓。永远都完美俊朗,透着淡淡的冷漠气质,让人可望不可即。
“恩,有一点。”
没想到她表现的这么明显,难道脸上都写着不开心吗?难怪刚才林筌珍看着她总是欲言又止。
向哲没有说话,本来应该直走的路,突然拐弯。
范可洁看着路线偏离目的地,不解的问,“去哪?”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向哲反问,不打算回答她的疑惑。
果然,什么东西都逃不过向哲,他一直是个观察敏锐的男人。优雅高贵,好险黑暗里洞悉一切的吸血鬼。让范可洁忽然想起自己刚重生那段时间,他的反常行为。
但她要把这件事告诉向哲吗?
她还没想好,也许是有职业病,她们做财会的总是会很小心,“没事。”
话音刚落,狭小的空间里,压力似乎在逐渐上升,显然,向哲现在很不爽。
车大约行进了十多分钟,在一家酒店停下。
范可洁从车上下来,看着酒店大门,有点懵。
向哲把车钥匙交给服务生,越过他,走到大厅里。
柜台的人看到他,即刻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鞠躬,“向总好,请问还是原来的房间吗?”
范可洁听着奇怪,难不成向哲还有这种待遇?
但事实证明,向哲的强大已经超乎范可洁的想象,他只点点头,服务生即刻在前面恭敬的引路。
酒店的装潢低调奢华,以白色为主,灯光透着点点昏黄,给人以温馨舒适的感觉。
他们在门前停下,向哲跟服务生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服务生为他们打开门,然后退了出去。
范可洁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这间房的感受,好半天只能从脑海中找到八个字来形容——应有尽有,简约高雅。
她有点不明白,夫妻两有家不回,为什么要来住酒店?
看到向哲一脸阴沉,她话到嘴边问不出口,只好说:“我先去洗澡。”
向哲点头,还是森冷得很。
她洗了半个多小时出来,走到客厅,向哲正坐在沙发上,桌上摆了好多瓶酒……
“你心情不好吗?”
除了这个理由,她无法解释桌上为什么突然多出来那么多酒。
“你要不要陪我喝几杯?”向哲转头,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裹在浴袍里,秀色可餐,眸光闪了闪,突然改变主意,“等我洗个澡。”
说罢,她起身绕过范可洁,消失在拐角。
他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范可洁觉得莫名其妙,她记得自己没有招惹他吧?
郁闷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目及早已准备好的酒杯,开始出神。
这时,向哲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范可洁并不是有意窥探向哲的电话,只是被突然的震动声吸引了注意力,就看到向哲手机屏幕上写着——温月。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阿哲?
不可避免的,她当然会想歪,那样的擅自揣测不过一瞬,就泯灭了。
她拿起手机走到浴室门口,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敲了几下门,“阿哲,有你的电话。”
“你帮我接吧。”
范可洁滑下接听键,温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阿哲,我们有时间吃个饭吧?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说。”
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范可洁看着远处,蹙眉,“不好意思,阿哲在洗澡,让我帮他接电话。”
“没想到他居然会让你接他的电话。”这口气听起来像是嘲笑,却又不是,“那么麻烦你转告阿哲,后天是小雅的忌日,我想和他一起去看看小雅。当初,小雅也像我的妹妹一样,你知道的。”
对,像她的妹妹,她却设计陷害!
范可洁听到她居然还有脸去看向雅,只觉好笑,“我会帮你转达的,不过,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居然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
“都是你逼的。”
她逼的?
唇角上扬,范可洁靠在墙边,“这世上没有谁逼谁,是你自己逼自己,所以不要为自己所犯的错找挡箭牌。”
难道是她逼着她害死向雅吗?并不是!是她心肠歹毒,为了报复她,居然能伤害一个人的性命!
挂断电话,范可洁连一秒都不想再和温月交谈。
走回沙发上坐下,把手机放到桌上,范可洁忽然感到——这个陌生的房间,有一种沉沉的压抑。
也许是内心装着太多的事情,范可洁盯着桌上的酒,自己开了一瓶,倒在酒杯里,一饮而尽。
向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范可洁已经把酒喝了一半。
很好,也不用他灌。
走到沙发上坐下,向哲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酒杯还未到唇边,便听到范可洁说:“温月后天想跟你一起去祭奠小雅……”
向哲的表情霎时凝重,那样沉重的压抑更加强烈,几乎压得范可洁喘不过气来。
把酒杯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范可洁继续说:“我,可以去吗?”
她记得曾经的范可洁也偷偷去过,谁知道被向哲发现了,向哲当天大发雷霆,让她滚,还警告再看见她“假惺惺”第二次,就不要怪他。
那样的记忆很深刻,不用在脑海寻找,就会自动出现。
向哲目前还不知道当年的事,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请求能得到允许的几率几乎为零,但她还是想尝试一下。就算当年的错并不全在她,但她也是有一些责任的。
果然,向哲沉默不语,喝酒,冷漠的眸盯着能照出他自己的桌面,“你,还是不要去了吧?小雅她会不高兴。”
啊,是吗?
范可洁无奈的勾唇,又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问,“那你会和温月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