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九歌直直盯着萧北渊，觉得他唇角泛起的笑愈发刺眼。
    “你都知道了？”
    “嗯。”
    “别拦着我。”
    萧北渊朝明九歌身后望去，弯弯发髻散乱，眼睛里透着惊慌和渴望。
    和萧北渊的目光撞上，弯弯瞬时低了头，匆匆施了一礼，贴着墙壁退出去，小晴紧随其后。
    明九歌看见弯弯小心谨慎的模样，还有她对萧北渊那份惧怕，降下去的火气又腾了起来。
    “萧北渊，你别拦我，也拦不住我。”
    他轻叹口气。刚听说那会子也气的不行，更想把场子找回来。
    “我不拦你，但你先听我说完再决定去不去。”
    谁都知道，曲相和萧北渊斗了多年，最后落得削官入狱的下场。曲相之后许儒成得偿所愿，前天刚过府见过萧北渊。
    许儒成此人心明眼明，八面玲珑。为官多年，却没与人结下多少仇怨，官声名声颇佳。唯一遗憾称得上遗憾的可能就是子嗣不多，三代单传，因此对这个儿子颇为纵容。
    在朝政和人事调整上，许儒成颇对萧北渊心思，还在户部任职时，就曾与其合作的非常好。也是通过这些事，在许儒成主位丞相时，萧北渊推了他一把。
    许儒成并没有在明面上将这份人情化作实际的感谢，反而一直与萧北渊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这反而让二人做事时获得更多支持。
    今日之事，骷瞳承认自己过于冲动，不知会给主子带来什么后果。所以他说自己承担责任，被萧北渊狠骂了一通。
    好在来的正是时候，否则萧北渊和许儒成的同盟关系肯定破裂。即使这样，他想再等等看。
    没有皇室成员给别人道歉的理由，况且这事儿不怪弯弯，她是受害者。
    沉默，不代表妥协。
    “骷瞳出手很重，许世杰应该伤的不轻。弯弯没有大碍，暂缓看看许儒成的态度。”
    萧北渊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是仆众亦是王府中人，想当然地要个态度，完全在情理之中。况且论起来，还是许公子有错在先，更应先登门拜会。
    “好，我就给他许儒成时间，明日午时若还不见人影，别怪我明九歌心狠手辣！”伤她或许不至于这么气，动她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法忍。
    “消消气，现在我觉得你身为女子实在是明家之幸。”
    “为什么？”
    “以你这火爆的脾气，指不定给岳父大人惹来多少祸事。”
    明九歌气得牙痒痒，“萧北渊，你找打。”
    两人追逐着进了房......
    第二天早上。弯弯双眼红肿，照例在明九歌跟前伺候。
    “回去歇着吧。放心，这口气一定得出。”
    其实，骷瞳出手，弯弯觉得气出的差不多了。她跟在明九歌身边多年，见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何人不对她客气几分，何时又受过这等侮辱。见到明九歌心中的委屈就不受控制的、成倍的往上翻。
    “我没事，小姐。”
    “真没事？”弯弯知道这是问她昨晚的情形。
    弯弯顿时眼中带泪，“嗯，骷瞳大哥及时赶到救了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你也别想了，这事儿没完。”听到小姐这么说，弯弯感动又担心，想了想，道：“小姐，我真的没事了，别让王爷为难。”
    明九歌看了她一会儿，道：“回去休息吧。”
    明九歌坐在自家庭院，跟前摆了一盒子的鱼食，一边给池子里的锦鲤投喂，一边在猜测着许儒成会不会登门。
    从昨天到现在，她一想起这件事情就相当憋气。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她无法容忍。就算是太子做了此等勾当，她也敢去御书房找沧海皇理论。
    萧北渊身份敏感，两人大殿舌战群儒的事刚过去，还有兵部侍郎上奏折弹劾萧北渊的事在先，她不好再挑起事端。可不闻不问更不是她的性格，正当她左右为难之时，管家禀报：“王妃，许大人登门拜访，王爷请您到书房。”
    “许儒成一人？”
    “是，只有许大人。”
    明九歌应下，让管家回去知会一声，说她正调制药剂，一会儿就好。
    管家又返回书房，当着许儒成的面转述明九歌的意思，萧北渊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倒是许儒成豁达笑道：“王妃医术高超，真乃妙手仁心。”
    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现在沧城百姓都念着北渊王妃是活菩萨，在穷苦百姓中声望颇高。
    “许相过誉。”
    两人说话，明九歌迟迟未到，许儒成便知这是明九歌故意为之。心中所想，面上无半分痕迹。
    萧北渊的话里提到那泽，吏部四品官员，名不见经传。许儒成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泽曾送他回府。
    “王爷的意思是......”
    “东厂最近很安静啊。”
    许儒成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又笑眯眯的，点头表示认同。他对那泽这个人的印象不深，平时也没有交集，唯一的交往还是他在户部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浇的狼狈，恰逢那泽马车经过载了他一程，此后才算真正认识，之后再无深交。
    至于今日为何提及，许儒成认为前些天萧北渊府前遇刺，据说后来在那泽府中搜出一名探子的同伙，不知是真是假。
    见许儒成只点头不说话，萧北渊暗道一声老狐狸，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搞不清楚状况不轻易表态。
    “那泽不错。”
    萧北渊极少对某件事某个人正面直接表态，这让许儒成惊讶。究竟这个许儒成有何过人之处，得北渊王如此重视，竟然想让其上位东厂。
    众多周知，东厂乃皇帝的密探，做的都是明面上不能完成的事，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那泽要是真的主事东厂，那岂不是萧北渊想让皇上看到什么皇上才能看到什么，想让皇上听什么声音，皇上才会得到相应的反应？
    这是要架空皇上？
    许儒成的眼神变得深邃，盯着萧北渊看了半晌方开口：“王爷......”
    萧北渊微一摆手，“许相别误会，人尽其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