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停,韩江和郑淑同时开门下车,韩江走到后备箱拿出轮椅,而郑淑就站在车外要抱两个孙女下车。
就在这时,公路上驶来一辆摩托车,一前一后坐着两个戴头盔的男子。而这辆摩托车突然驶到电视台前停下。
郑淑手里正抱着南南,乖巧的安安也等着她抱下车,刺耳的刹车声令她好奇地回头一看,只见摩托车后座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枪,正对着他们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郑淑连忙放下南南,整个身体堵住车门口,双手也举得老高,并且大喊,“韩江,蹲下!”
“砰,砰,砰!”三记枪声随即落下,摩托车扬长而去。
“夫人…”韩江手里拿着轮椅,眼睁睁看着郑淑的眼睛瞪大,然后慢慢合上。
南南和安安吓得大哭,郑淑架着车门,慢慢酥软下来,弥留之际,她拉着南南的手,微笑着说,“孩子们,再…叫我一声…奶奶…”
“奶奶,奶奶…”童稚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真叫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电视台的警卫听到声音连忙追出去,但摩托车早已没了去向,警卫立刻关上电视台的铁栏大门,并且拨打了求救电话。
路过的人,路过的车,纷纷朝声源看来。
韩江快速将杨泉信背上轮椅,推着他来到郑淑面前,郑淑的后背已经被血浸透,但为了不吓到车里的孩子,她在最后一刻还紧紧地在车门上架着。
流动的鲜血沿着她的裤管流到地上,慢慢形成一摊血。她艰难地微微侧脸,余光看着杨泉信,杨泉信脸上也都是悲伤,虽然他不喊也不叫,但多年的夫妻已经令他们有了足够的默契。
摄影棚里面,观众正在安静地听着楚阳演戏,三声巨响令所有人都警觉。一枫皱眉,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妙,他不顾现场的纷乱拉着小布走向后台。
现场观众的疑惑声、担忧声、询问声,此起彼伏。直播只能暂停,主持人以及工作人员安抚着观众们。
楚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果然,杨一枫是有备而来的,但她也不是毫无准备,她只是让楚大元准备了两名杀手而已。
哼,三下枪声,不知道死了一个,还是三个。
后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好了,外面有人中枪了。”
小布还不明所以,一枫一下子反应过来,拉着小布赶紧往前门跑去。
在韩江的帮助下,郑淑已经平躺在地上,身体有些抽搐,她还有一口气。南南和安安最终还是看到了一摊血,哭得稀里哗啦,奶奶,奶奶,不断叫着。
一枫和小布跑过来,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妈…”一枫赶紧上前,抱起郑淑的脑袋,“妈,你撑住,你撑住啊…救护车,叫救护车没有?”他大喊。
郑淑用最后一丝力气拉住儿子,“一枫,妈快不行了…”
“妈…”一枫哽咽起来,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母亲,背后正流着血,源源不断。
“小布…”郑淑伸手摸着。
小布赶紧抓住她的手,“妈,妈,我在这里…”
“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和你妈…”郑淑的眼睛已经撑不开了,她用尽全部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以后…跟一枫好好过日子…”说完,她眼睛一闭,手一悬,再也提不上那口气。
“妈~”一枫小布同时大喊,两人紧紧拉着手,将母亲的手握在中间。
韩江在一边默默抹泪,杨泉信紧闭着嘴唇,紧握的双手用力得颤抖。
电视台门里,楚阳看着外面,也不禁流下眼泪。这么多年来,郑淑是真心带她,虽然她也只是在利用郑淑,但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她在杨家住了五年。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铁门围栏围的群众越来越多,而电视台里面的人也有不少冲破阻拦闯出来的。警方立即封锁现场,疏散人群。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很晚了,小布抱着南南,一枫抱着安安,两个小家伙已经哭着睡着了,脸蛋上还挂着泪痕。
从法医鉴定结果得知,郑淑后背身中三枪,而且枪枪致命,一颗打中了大动脉,其他两个都紧挨着大动脉,这足以证明杀手是专门为了杀郑淑而来。
警方还第一时间调取了警卫室的监控录像,可是,这两个杀手应该早有准备,能见到电视台门口公路部分的那个探头被他们破坏了。只有里面监视停车场的摄像头拍到了郑淑是怎么死的。
想到郑淑临死前还紧紧护着孙女,小布多少有些安慰,对她的恨意也随着她的死而消失。要说恨,她真正该恨的人是楚阳和楚大元。
家里,早就知道消息的桂嫂正在哭泣,一槟呆呆地坐在客厅里,眼神复杂,脸色也不好看。
郑淑,这个他从十六岁来到杨家就憎恨的女人,今天终于死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
郑淑也恨他,更恨他母亲,她的恨远比他多了十六七年,不是吗?!恨一个人是很辛苦的,她至少要比他辛苦那么多年。这么想来,一槟心里得到了些许舒缓。
现在的他也三十一岁了,比起曾经的年少轻狂,他更多一份沧桑和成熟。人的成长离不开帮助过他的人,但也离不开伤害过他的人,郑淑的惨死,他虽不至于流泪哭泣,但也很难过。
回到家,把熟睡的孩子放进房间之后,小布和一枫来到餐厅与大家一起吃饭。
晚饭已经准备多时,饭菜都是凉的,桂嫂端出热腾腾的但因为蒙得太久而煮烂的排骨汤,说,“不好意思老爷,今天的菜没有做好。”
杨泉信摇摇头,“桂嫂,你也忙了一天,坐下一起吃吧。韩江,你也一起。”
两人点点头,拿了碗筷坐下来。
杨泉信吃了一口饭,又说,“通知一宁赶紧回来。”
“爸,你不用操心,我已经打电话给姐了,”一槟说,“她已经坐上了回澳洲的飞机,明天就到家了。”
“嗯…一枫,”杨泉信已经预感到明天的危难了,“明天对牧场实行完全开放,让记者们进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