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围了好几层人，有热心群众在砸车救人。面包车司机率先被救出来了。这个司机也够幸运了，车头都凹陷成那样了，他除了脑袋上流了点血，身上就再也没有其他伤口了。
    他被人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眼神空洞没有一点神采，大概是被吓傻了。他一直盯着银色轿车，轿车卡在了面包车里，车顶全都塌下去了，压的都看不清驾驶座里面的情况了。
    但谁都知道，这车变形成这样，轿车司机肯定活不了了。
    有人惋惜，有人遗憾，周围乱哄哄的。几个中年男人齐心协力把车门拽开，看到里面的情况后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车顶上掉下来的铁皮，正好斜插在驾驶座上，而且车座周围还能看到血色。司机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斜倒在车座上，脚冲着车门，头那里不知道怎么样。
    有的胆小的女人，见到车里的情况，吓得都哭出来了。其他人虽然没被吓哭，但也都感到十分痛惜，所有人都觉得这个 司机肯定活不了了。
    看看那些血，再看看那块铁皮，这人能不能完整还是两说呢。
    大家也不敢随意动，正好救护车来了，从救护车上下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医生对堵在车门口的人喊道：＂闲杂人等先走开，不要打扰我们施救。＂
    ＂让让，让让。＂刘所长和周奕男挤过人群，来到那群医生身边。
    刘所长和为首的带着口罩的瘦高老头握了握手。杨副院长摘下口罩，说了一声：＂刘所长。＂
    ＂杨院长，我们帮你们先把人救出来，你们再抢救吧。＂刘所长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听着对讲机里面传出的声音，然后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刚到的一辆警车上。
    警车上下来几个年轻警察，杨副院长看到这些人，对刘所长点点头：＂有劳了，需要我们帮助的话请直说。＂
    ＂杨院长客气了。＂刘强国面容严肃地朝过来的几个警察招招手，等他们过来了，便和他们一起救人。
    考虑到周奕男是个女人，见不惯血腥的场面，刘所长没让她上。周奕男站在一边也没闲着，她问周围群众，刚才出车祸的原因。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站出来，眼里带着还没化掉的惊恐，声音颤抖又激动地对周奕男说：＂警察姐姐，刚才好可怕，天上出现一只奇怪地大鸟。＂
    她把两臂使劲伸长，但还不满足，觉得自己比划的太小了，可惜她的胳膊不够长，没法再比划大了，所以急得她直跳脚。
    ＂那只大鸟可大了，特别大，有两个这么大，不，三个。＂
    周奕男皱了皱眉，心想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鸟？
    见她不太相信的样子，小姑娘都记得语无伦次了：＂警察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这鸟，特别，不对，非常，异常可怕，它有四只翅膀，三只脚，像个怪物一样！＂
    周奕男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怎么会有长成这样的鸟？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确实是这样，我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鸟不但长的怪，叫声更怪，声音特别尖锐，就像是恐怖片里鬼怪即将出现时的声音。＂
    ＂当时我们都被这只突然出现的大鸟惊住了，估计这两个司机也是，一个走神悲剧就发生了。＂
    周奕男紧皱着眉头，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些人眼里的惊恐不像作假，而且也没有必要骗她，所以她有点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了。
    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鸟？别说没见过了，她就连听也没听过啊。
    这时，车里的司机已经被几个警察合力拽出来了。小六子满脸都是血，脑袋上有个洞，鲜红的血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快，把他抬到担架上。＂杨副院长焦急地冲抬着小六子的几个人喊。
    看到他的惨状，杨副院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流血量还有脑袋上的伤口深度来看，这个年轻人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他都这么想了，同行的那几个医生也是这么想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把人带回医院做一次最后的努力，这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他们身上的这身皮的尊重。
    周围人看到浑身是血的小六子被抬上担架，有的吓得尖叫，有的人捂着眼睛不敢看，有的和周围人议论，现场一片嘈杂。
    小六子被抬上救护车，所有医生全都钻进车里，车里的护士紧急帮他止血，做初步的抢救。
    那个帮他止血的小护士都有点不敢看他的伤口了，实在是太深了，伤口周围全是骨茬，里面还扎着一大块玻璃碴，看样子扎的还挺深的，都这样了，人还能活吗？
    杨副院长凑过来，对小护士说：＂把手拿开，我看看他的头。＂
    小护士把手和手里的止血工具都拿走，那个可怕的伤口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
    所有人见了，瞳孔都微微一缩。
    他们见过不少伤者，自然也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伤，小六子这个伤算是他们见过中很严重的那种了。
    杨副院长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他扒开小六子的衣襟，拿听诊器贴在他的心口，听了半天，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让后他又扒开小六子的眼皮看了一眼后，小心地把他的眼皮合上，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其他医生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恐怕现在已经没气了。
    杨副院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管怎么说，都得先带回去看看。不过先把这件事告诉警察一声，让他们联系一下这个人的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小护士偷偷瞄了小六子一眼后，才给派出所打电话。
    刘所长接到电话后，叹了一口气。周奕男的心一紧，问：＂怎么样？＂
    刘所长摇了摇头：＂死了。＂
    周奕男的眼皮馋了馋，也是轻叹一口气。
    实在是太遗憾了。
    ＂先联系一下这个人的家属，我先去问那个面包车司机一些事。＂刘所长说完，拿着公文夹就走了。
    周奕男查了一下这个轿车司机，发现他竟然就是黑老虎原来的那个手下，黑老虎死后，有一段时间他成了临安县的黑道大哥，后来可能是开窍了，决定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了，带着手下的兄弟走上白道，还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哎，好不容易开窍了，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一命呜呼了。这命要是不好，可真是没办法。
    这个小六子没有什么亲人，却有很多忠诚的手下，周奕男刚想给他的这些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就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她疑惑了一些，拿起话筒。
    电话里传出杨副院长惊恐又兴奋，还有些不敢相信的声音：＂刘所长，不用通知了！＂
    周奕男被他喊的有点耳朵疼，她把话筒拿远一些，然后一脸迷茫地说：＂所长已经出去了，我是周奕男，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副院长扯着嗓子，用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亢奋和超大声的声音说：＂那个人，活过来了，又活过来了！＂
    ＂什么什么什么？＂周奕男的眉毛捏在一起：＂您说什么？＂
    说人死了的也是他，说人活了的也是他，那人到底是死是活？
    杨副院长整理了一些心情，音调恢复了正常，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那个人本来已经没呼吸了，但突然之间就活过来了。＂
    ＂那之前是误诊？＂周奕男理解，医生误诊以前也有发生。有的人受了伤，突然就没了心跳，但过一会儿，心跳又恢复了。没心跳的时候就很有可能发生误诊，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心跳又恢复了呗。
    ＂不！＂杨副院长大喊：＂不光是心跳恢复了，他直接站起来了，像个没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