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十二点了,陈大山和李娟还没有醒,陈光这回坐不住了,上楼去叫两人。
他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进去,见他们和上次自己进来看时一样,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陈光走到床边,小声唤了他们一声。
但两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伸手去推,也没有反应。
陈光不由紧张起来,他又提高了音量,一边喊一边加大力度推两人,两人面色红润地闭着眼睛,愣是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
陈晓婷见哥这么长时间没下来,也上楼来看。
“爸,妈,你们怎么还不起啊?”她大声朝床上喊了一声,然后一脸奇怪地走到陈光身边:“哥,爸妈这是怎么了?”
她看见陈光眼睛的时候,都被惊了一下,因为陈光的眼睛发红了,尤其是左眼,红的像是一片血海。这是他极度愤怒的表现,赤眼都忍不住展现出来了。
他以为爸妈只是简单地睡着了,没想到竟然是昏迷了!
竟然有人把手伸向他的父母,他决不能忍!
“哥,你怎么了?”陈晓婷有点不好看陈光的眼睛,她一看就觉得心慌,心里生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这边是赤眼的威力,它能勾起人心中最负面的情绪。
发现妹妹的异样,陈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他赶紧闭上眼睛调整一下,等再次睁开眼时,眼睛已经恢复正常,只是那只左眼的眼瞳颜色特别深,黑的像是见不到光的深涧。
“爸妈昨天和什么人接触了,你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去找谁了吗?”陈光紧盯着陈晓婷的眼睛问。
“我不知道啊,昨天他出去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陈晓婷看着床上的爸妈,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哥,爸妈出什么事了,你可不要吓我啊。”
见她都吓得眼泪汪汪的了,陈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耐着性子说:“他们没事,就是要睡一阵,妹,你再好好想想,爸妈这几天见了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陈晓婷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爸妈念叨,县里突然来了个卖药的老头,据说他的药包治百病,有人试验了发现确有其事,于是这个老头突然就火了,县里的人都去找他买药,这段时间爸妈有点上火,因为那个老头抢了家里的生意,他们觉得那个老头有古怪,不相信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奇药,所以等着你回来让你去看看。”
她见哥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晓婷小心翼翼地说:“哥,我也不确定爸妈昨天出去是不是为了这个老头,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行,我知道了。”陈光垂着眼睑。
“你去吃饭吧,雪柔已经在等你了。”
“哥,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注意照顾爸妈,他们要是醒了给我打电话。”
“哥,你要去哪儿?”
“我有点事,你别跟出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陈光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陈晓婷现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他的背影,紧张地直攥拳头。
她总觉得一定是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陈光出了村子,直接去了县城的公司大楼。问了一声许轲昕办公室的位置,他就直接自己去找了。
许轲昕看着面前的一堆文件,摘下眼镜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在公司做事实在太累了,她觉得等找到合适的人才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她还是继续回村当书记去,现在干着两份工,她觉得自己有点顾不过来。
听见敲门声,她眼睛也没睁就喊:“进。”
陈光推门而入。
“嗯?你怎么来了?”见着是他,许轲昕重新把眼镜戴上,看清他发黑的脸色以后,她的心里一紧,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
“问你个事。”陈光的声音低沉发寒:“你知道我爸妈昨天和什么人接触了吗?”
许轲昕摇头,想了一会儿又点头:“昨天大山叔向我打听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他了。”
“什么人?”陈光追问。
“一个卖药的老头……”
陈光的眼睛深深一眯,眼里有寒芒闪过。许轲昕见了吓一哆嗦,她赶紧说:“陈光你可别冲动啊,那卖药老头都七十多岁了。”
陈光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
许轲昕的脸一红。他见陈光的脸色那么吓人,以为他要去揍那个老头呢,毕竟陈光有暴力倾向,她已经不止一次见他打人了。
“那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许轲昕问。
陈光没回答她,只是问她这个老头在哪儿。
许轲昕说这个老头居无定所,想找他买药就打电话预定。她把电话号给陈光了,陈光存下就走了。
他走后,许轲昕暗自想了一会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赶紧把办公室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回村。
应该是大山叔和娟婶出事了,不然陈光的脸色不会那么差。
陈光按照许轲昕给他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果然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个老头的声音,那老头上来就问:“买药?”
语气丝毫不客气。
“没错。”陈光说。
“说一下你的病症,然后我给你开药。”
“最近性情暴躁,情绪很不稳定,手痒总想打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老头哼笑一声:“小伙子,你这是心病吧?”
陈光也笑了:“是啊,请问您有药能治我的心病吗?”
“先把打到我卡上,一共六百,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不要。”
“这药还没到手呢,哪有先交钱的道理?”陈光皱了皱眉。
“呵,小伙子,第一次买药?”
“嗯。”
老头冷笑一声:“买我的药就要按我的规矩来,我从来都是先收钱后给药。”
“那你还没告诉我卡号呢,我往哪个卡上打钱啊?”
“随便找个人去打听,不要问我这样愚蠢的问题。”老头的语气很是不耐烦,也很不客气。
陈光把手机拿远一点,看着亮着的手机屏幕,都被气笑了。这个老头好生猖狂啊,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神医还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给你三分钟时间把钱打到我的卡上,然后再给我打电话。”老头刚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就想起嘟嘟声。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陈光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
他在联系人列表里翻了翻,翻到小六子的电话后就拨了过去。
他人脉广,小道消息多,应该能知道这个老头的卡号。
一想到自己要给这么个玩意打钱,他心里就十分不爽。呸,什么东西!这老头很有可能和他爸妈昏迷有关系,他要真是对他爸妈动了什么手脚,陈光说什么也饶不了他。
见陈光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小六子受宠若惊。接通电话,听他管自己要那个老神医的卡号,他赶紧把卡号告诉他。
等挂断电话他才回过味来。光哥不就是神医吗?他的医术在临安县都出了名了,他管自己要那个老神医的卡号做什么?难不成他也遇上了不能解决的疑难杂诊?
陈光把六百块钱打过去后,再次拨通了那个老头的电话。
他还没说话呢,那老头就说:“你去距离民行十五米远的那个电话亭去取药吧。”
说完,不等陈光回复,他就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陈光气的差点把手机摔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鳖过了。
他气呼呼地来到那个电话亭,见里面果然有东西。电话亭里放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塑料袋,里面装了一缕黄黑色的动物毛发和一个绣着囍字的小红包,看上去挺廉价的。
他的嘴角抽了抽,把袋子拿起来,发现一张纸掉落在地。
他把纸捡起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把毛放进香囊,把香囊佩戴在身上,便可凝神静气。”
陈光看了看这张纸,又看了看这个香囊和那几根毛,觉得自己被骗的不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