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善和闵良,当初是长在同一株茎上的两朵莲花,并蒂开花,两人幻化的起点本就一致,千百年来闵良为了成为冥王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代价,择善也是一样。他也需要时刻端正自己的言行,约束自己的天性,提升自己的本事,就盼望着闵良万一闯了祸事,他可以取而代之。
但是倘若闵良永远不犯错,那么他就永远都没有机会!
人有欲望,鬼神也一样,尤其是当付出与收获不成比例的时候,更容易因为心里面的不平衡而做出什么事情来。择善,怕也是如此吧。
鬼子鬼母注意到我们脸色有些不对,询问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常年呆在枉生之殿,小鬼们对她又无比惧怕,敬而远之,自然没有人敢同她传递消息,告诉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芙叹了口气,就把卫子陵袭击第一殿第二殿,驱赶走所有亡灵的事情简单说了个,虽然并没有明说幕后操纵者可能是择善,但依着鬼子鬼母的聪慧,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果然,在听完阿芙的话语之后,鬼子鬼母感慨地,长长叹了口气。“那孩子呀,到底还是忍不住,走了一条不应该走的道路呀。他也不应该帮他呀。”
择善不应该为了自己上位就盼望着在地府捅个窟窿,让闵良无法收拾。至于卫子陵,他也不应该帮着一道呀。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做任何的评价,都于事无补。
商榷脸上多了一抹为难,将我暂时留在了原地,而是近了鬼子鬼母身旁,陪着小心地开口。“鬼子鬼母神大人,我能问问,择善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鬼子鬼母身形颤抖了下,皱着眉头,却颇为认真地用手指掐算着,“具体的日子,我记不大清楚了,不过于人间而言,不到一甲子。”
一甲子,六十年。
她本想一直将这事情隐瞒,想着或许择善更愿意在外面逍遥自在些,也不愿意继续回来做一个寂寂无闻的冥王替身,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存了祸心,有那样的打算。
她脸上戚戚然,阿芙没有办法,还是补充了一句。“大人,我知道您一定不愿意将这事情告诉给闵良知道。但是这事情瞒不住,也理应开口。所以……”
鬼子鬼母看了阿芙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她不糊涂,也知道终了应该同闵良说。“那你让他过来吧,我陪着卫迟,再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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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眉,虽然鬼子鬼母对我并无恶意,但我真不知道她等会会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阿芙就冲着她拜了拜,然后退了下去,一路疾走,估摸着是去寻闵良去了。
商榷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他当然不放心我,但是又想着鬼子鬼母有话要同我说,应该是想要单独聊聊,那么他再呆在这地方就有些不大合适了。他迟疑了下,带着犹豫。
“也不是什么不能被听到的话,倘若商君不放心的话,在旁边听着便是。”
鬼子鬼母像是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一般,招呼了句。其实也不是她本事,因为就商榷心中的想法,我也七七八八猜出来了。
鬼子鬼母带着我们出了洞穴,就在外面的石凳旁坐下了,她又给我们沏了壶茶水。目光停在我的身上,“卫迟,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卫子陵……他还好吗?”
冥婚不可废,我知道。所以就算爷爷生活在人间,鬼子鬼母游荡在地府不见天日的地方,仍旧无法摒弃心中的思念。
我往下咬了咬唇,略有迟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我盼着她可以转移一下话题,起码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可偏偏的……她一双眼睛盯着我,让我连转移话题的可能都没有。只能,只能将唇瓣咬得更紧,也是带着迟疑地开口。
“爷爷……爷爷应该还好吧,他还有十年左右的阳寿,那时候约莫九十多了吧,自然是高寿,尤其对修道之人而言,更是难得。”我苦涩地笑了笑,闵良那里的生死簿我见了,他阳寿未尽,之前种种,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
鬼子鬼母听我如此说,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一抹浅笑,虽然还是有些失落,但是微不可闻。
“我也盼着他可以在人间多活几年,活得好好的。免得以后死了入地府,我们还得做邻居,居住在荒凉阴森的枉生之殿。”
然后她压低声音,自言自语一句。“我盼着可以看到他,但是又不敢见他。”
鬼子鬼母声音细碎,只偏偏我听力极好,竟然听到了。可又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又只能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然后她又让我说说,平日里是怎么和卫子陵相处的。我挑着重点同她说,就说这些年爷爷对我的宠爱,还有我们相依为命的事情,她听得全神贯注,可我说得甭提有多艰难了。
因为我知道,爷爷对我好,由着我惯着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觉得愧疚。
毕竟我的出生,只是爷爷用来讨好商榷的筹码,他盼着我能够锁住商榷的心,这样一来就可以仰仗商榷在地府的势力,帮着他饲养那个本就应该消亡的鬼胎。
只这苦涩,我自己知道便是,不用告诉给旁人知道。
同时在心中埋怨,阿芙不过是去请闵良过来,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虽说地府极大,但是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其实阿芙也才刚刚离开一会,只我这里,的确度日如年。
就在我抱怨的时候,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阿芙带着闵良,一前一后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虽然事情十万火急,但闵良在见到鬼子鬼母之后,还是非常恭敬地,先对她拜了拜。
他是地府的冥王,但也得给鬼子鬼母一些面子。
鬼子鬼母对闵良点了点头,招呼他坐下,然后让阿芙再沏茶两杯。这事情换做平时,阿芙断然不会理会,只这次,她说了,阿芙立刻就做了。
甭提有多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