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回到秦卫了,隔着半条街二十来米的距离,隐隐可以看到那块宁采臣每天擦拭的招牌牌匾。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竟不由得将脚步停了下来。因为太过突然了,走在后面的商榷没有想到,自顾自地往前走,就撞到了我的背上。
痛当然不痛,只是吧……
商榷将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烦地,埋怨了一句。“阿迟,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也不知道你在瞎想什么?”
我刚准备开口解释,就瞧见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簪子上,再想藏起来,已经晚了。
“你给自己买了个发簪?”商榷微微开口,这里是古镇,经常会有小商小贩卖些特别的工艺品,像是手工折扇或者发簪首饰之类的,商榷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他一面说,一面将簪子夺了过去。
我瞪大眼睛,想要拦着也晚了。我就不明白,那个我怎么甩都甩不掉如同沾上了万能胶一样的簪子,怎么商榷说取就给取了呢。
我想起鬼面曾说要用这发簪伤了商榷,心里一惊,赶忙提醒了句,“商榷你小心些,把那东西还我。”
我提醒他小心是想让注意些,他却误会成我在乎发簪,怕他给弄坏了。所以一面轻松随性地将发簪插在我的头上,一面懒懒地赔了句。
“不就是一只发簪吗?我还能给你弄坏了吗?看看都不行,可真小气。”
他埋汰了一句,和以往一样,只是同我玩笑。
又不当真。
可我只能非常勉强地冲着他笑了笑,他倒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巴不得他把发簪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可,我要怎么和他说。
商榷也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只是从背后将我揽入怀中,又看了看秦卫的门口,阿芙竟然在那里候着,一双眼睛非常不满地打量着我们。
她虽然刚刚到,但是已经不耐烦了。
“我们快些过去吧。”商榷催促我往前走,顺带着埋汰了一句。“可得抓紧些时间,那女人脾气不好,说不定一个不对付,就得赏一鞭子。”
他说得挺无奈的,对此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只笑得,更加尴尬了。
阿芙见我们过来,非常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就自顾自地进了店里。店里干干净净的,半个客人都没有,想来某人已经帮忙清了场。
刚刚进了秦卫,她就不耐烦地开口。“鬼面的资料,我收集了些。要不要听听?”
当然得听听,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阿芙说,于是清了清嗓子,微微一顿开口。“那个我今早出去了趟,去了希恶,见了蓝蔺,她竟然有一件极恶的鬼皮,也坦然承认了,奇袭钱塘江的事情,是她做的。”
话音刚刚落在地上,就被商榷狠狠地瞪了一眼。“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不能等着我回来?”
厨子鬼找我就是风风火火的,而且我想着只是对付一个蓝蔺,还是挺有把握的。再说了,我知道商榷什么时候回来吗?
阿芙翻了个白眼,冷凉着将话打断,她对这事情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和鬼面觊觎丰都、魔鬼草失踪这两件事情相比,奇袭钱塘江就显得有些不够分量了。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所以她暂时顾不上这个。
我看商榷似乎也是这个表情,不由得有些着急了,“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之前子契说过奇袭钱塘江的,和偷走魔鬼草的,应该是同一个人。现在蓝蔺亲口承认钱塘江是她奇袭的,那魔鬼草定然也是她偷走的。”
没有人应和我的这个想法,又只能补充了一句。“而且蓝蔺既然有办法弄到鬼皮,想要乔装成我的模样也不难吧。黎琛当时也说,那人应该本事不大,所以才需要伪装成我的模样攻其不备。蓝蔺也符合这个条件。”
我这一说,商榷和阿芙的表情,才变得凝重了起来。
尤其是阿芙,她用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照你这样说,事情还真是蓝蔺做的。只是就算她修习鬼术,也不需要那么多魔鬼草吧。而且,依着她的本事,也打听不到有关魔鬼草的事情。”
阿芙顿了顿,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继续往下说。“就算她打听到了,也不会时候那么巧,在魔鬼草成熟的当天,将它抢走。”
是挺凑巧的。
于此我微微皱了皱眉,稍微停顿了下开口。“但是吧,我总觉得这事情是蓝蔺做的。一则她背后说不定有高人,那人在暗中操纵一切;二则魔鬼草成熟的那日,我遇到了蓝蔺,当时我身上残留着魔鬼草的气息,或许就被她察觉了呢?”tqR1
想想那时遇到蓝蔺挺凑巧的,而且她还捂着鼻子抱怨,说不知道我的身上是什么味道,臭烘烘的。
当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只现在呀,细思极恐。
见得他们两人还是有些迟疑,我就把自己刚才和蓝蔺对峙及遇到鬼面,入了幻境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听我说完之后,商榷脸色甭提有多难看了,连忙来到我身边,就想着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来,顺带埋怨。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并非想要对他隐瞒,只这事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想着先回秦卫再说。更何况,刚才也没有个好时机让我开口呀。
“怎么取不下来了?”商榷鼓捣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将发簪取下来,带着疑惑地开口。我因为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并无太大的惊讶,只是尴尬地他扯了扯嘴角。
“果然呀。”阿芙突然开口,也把目光落在发簪上。“看来疾行鬼说的是真的,鬼面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人性的弱点,然后用这个大做文章。”
见我和商榷都有些不大明白,阿芙又补了一句。“我们先下地府吧,这个在路上说。发簪取不下来就暂时算了呗,实在不行等会我请个剃头匠过来,我就不信没有了头发,这东西还能黏在阿迟的头上。”
商榷点头,他没有意见。
可我有意见。本来长得就不算漂亮,倘若连头发都没有,甭提有多寒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