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鬼面为什么突然说到这里,但是带着戒备地,我点了点头。
山鬼当时说的,我记得。
她说。我未来的一年,多灾多难少不了,会受伤会难过,虽然性命无忧,但会惹得遍体鳞伤。原话记不起来了,但大致上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这有问题吗?
带着不解地看向鬼面,我倒是想知道,他会据此说些什么。正在诧异的时候,就听到鬼面浅浅开口。“你觉得,这一年是过了吧?”
我身子颤抖了下。
又听到他继续往下说,“无论是从阴历还是从阳历上说,距离一年终结还有两个月左右吧,你能确定之后不会再遇上什么灾祸了吗?”
话音落在地上,声调阴冷诡异。我皱了皱眉,抚摸了下自己的斑驳的锁骨。难道我当初误会商榷断了锁骨,并非是这一年最大的浩劫,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会在我的身上发生?
可就算鬼面都知道,他那,为什么要告诉给我知道呢?
将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也想不明白呀。偏偏他继续同我说,“你上次算是挺过来了,但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人鬼毕竟殊途,你以前是没得选,才爱只能留在商榷的身边,可是现在选择权,到了你的手中。”
“如果你选择留下,卫蔚不会英年早逝,卫子陵也不会被百鬼拖入到古井里。你们可以快乐地在这里一直生活着,不会有人来打扰。”
鬼面循循善诱,又举了另外一个例子,“当然,倘若你要离开也没有关系。只要顺着这条河流往下,你就可以出去了。但是你跟着商榷,未必是对的。”
他一定非常擅长揣摩人心,因为和我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虽然我还没有开口,但仿佛他已经洞悉出,我会选择遵从他的建议,留下。
只,他这笃定,在我这里,碰了壁。
我扔了一鞭落在他的身上,洗衣鬼被劈成了两半,但是脸上的面具完好无缺,连丝毫伤口都没有,所以头是完整的,但身体却是两个。
那模样滑稽而狼狈,可也狰狞恐怖。
我就要咬着牙,浅浅地看向洗衣鬼,唇瓣上多了几抹浅淡到极致的轻笑。我同它说。“你刚才说得都是错的。因为我以前没有选择,只能将自己投身于那个光怪陆离的鬼怪世界当中,可现在,我一样没得选。”
我跟了商榷,知道自己会受伤,但是……
我又不怕受伤。
“更何况这一切不过是你编织的幻象,就犹如黄粱一梦一般,虽然美好,但总会有醒来的一日。”扔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地顺着河边往下走。
我要离开这个幻境,即便我真的无比想念爷爷,也盼望着有个对我好,宠着我的父亲……tqR1
鬼面停在原地,仿佛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我这里吃瘪,还在震惊当中。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因为他同我说,“阿迟,你若是后悔的话,是可以回来的。就算只是黄粱一梦,可倘若永远身处梦中,难道不好吗?”
我没有回头,再往前走,就看到了一点亮光。我知道,再往前走,就出了幻境。
其实,那很难选。
幻境里有爷爷和父亲;幻境外有商榷和孩子……因为必须要选择,所以在舍弃的时候即便做出了决定,还是会莫名痛一痛。
冲着亮光往外,我出了幻境。周遭的一且重新变化,身子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周围的街道也回到了古城的景致。
是刚才遇到鬼面的那条小巷,除掉仍旧有些波澜起伏的内心之外,倒是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还有,我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发簪。
轻便简单。
我迟疑了下,耳边就响起了鬼面那喑哑的声音。“倘若你后悔了,就把这发簪刺在商榷的身上,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听得这话,又是浑身一颤,连忙挥舞手臂,想要将发簪扔在地上,这东西我留着做什么?只它偏偏的,就像在我的手上安了家,竟然丝毫不能移动。我又往外扯了扯,可就跟黏了万能胶水一般,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东西,它要一直缠着我?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偏偏这时候,商榷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匆匆而急促,远远见了我,更是几步到了近前。
等走进了,微微往下出了口气,似乎才松了口气。然后浅浅地冲着我开口,带着责怪。“阿迟,我说你怎么又到处乱跑的,我从地府出来就不见你了。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让我无时无刻地盯着?”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他还责怪了我一句。
只我往上吸了吸鼻子,又见他这一副关切满满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竟然伤伤心心地哭了出来。只这幅模样把商榷吓得不轻,连忙手忙脚乱地帮我擦拭眼泪。
声音也放缓了些。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担心你。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谁知道那张面具是不是就躲在某个角落,监视着我们……倘若我们不在一起的话,我得多担心。”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那叫一个认真。
“我知道。”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商榷,也说得很认真。只他笑了笑,找到我也就放心了,于是习惯性想要拥我入怀中。
可我手中还拿着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发簪,怕等会靠近他,有可能会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他,所以连忙往后退了退。
然后非常生硬地转移了下话题。“那好,我们回去吧。”
我这转移话题的本事,也实在是太拙劣了,被商榷觉察出什么不对,只能冲着我摇了摇头。“阿迟,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
说着又准备上前。
“没有,我……我只是太累了。先回秦卫吧,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闷闷地开口。
商榷皱了皱眉,也不明白我抽什么风。不过安分地跟在后面,和我保持一两步的距离。
他如此,我松了口气。
可总感觉他一双关切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