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几人去化妆室卸妆,卸完妆一道出来。申宥的经纪人也在,见状便迎了上来。
    申宥的女经纪人姓刘,四十来岁,为人处世如是热心,道是要请现场诸人吃饭,连今天的事情在内,感谢这三个月来剧组演员与工作人员对申宥的照顾。
    因为还有安排,凌婳婉拒了。
    刘姓经纪人闻声脸色便一怔,却宛如热情地来挽了凌婳的手,一边说:“小凌,没什么事情就一起去呗。”她压低了声,颇几分神神道道的:“光盈房地产的秦少也在。上回啊,申宥去给人商场站台时候,秦少就说了,觉得你是天生的主角脸,适合拍电视剧,有机会想跟你一起吃个饭谈谈合作,你看……”
    申宥也附和着劝说道:“秦过家虽然主业是地产,但是在娱乐圈也有不少投资,过去一起吃个饭只好不坏的。”
    项馥也同行在旁边,闻及此唇勾了冷淡弧度,无声嗤笑。
    一起吃个饭?
    这怕不是明目张胆的设局吧。
    凌婳低了眼睑:“不好意思,我今晚还有事情的。”
    被拒绝得直截了当,连丁点的缓冲都无,申宥的面上瞬时便有些不好看了,也拉不下脸再去劝,只与自己的经纪人对望了眼。那姓刘的经纪人当即便微肃了脸色,又作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来:“小凌,我知道你现在资源好,可能一时半会觉得无所谓……可多个朋友多条路,光盈名下有不少好项目,上回我和申宥一起跟秦少吃饭,人家觉得好多项目你都合适——”
    言及此,刘姓经纪人顿了顿,道:“你别看你现在是盛世国际的形象代言人,可那是有期限的……说白了,你是盛世的代言人,又不是傅家的儿媳妇。等一年期满,你和盛世就一拍两散,什么关系都没了,我说的在理吗?”
    项馥一声冷笑直接捅破,“我说适可而止吧大婶,你乐意拉皮条,人家还不乐意被拉呢。”
    项馥素来是个泼辣性格,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来事儿了。而那姓刘的经纪人在圈子里跌打滚爬多少年,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涨了脸,却并不恼羞成怒,只轻飘飘地讽刺回去:“有的人就是有这个想法,还未必有人邀她去吃饭谈合作呢。”
    唇一扬,项馥又是一笑:“哟,我才这么一说您这就对号入座,自我剖析内心想法啦?”她说着,眼神便大喇喇地自上而下把刘姓经纪人一扫,眸光不屑:“不过嘛……您这年纪长相也就做做皮条客了,您呐,还是收收心吧。”
    项馥牙尖齿利的,那刘姓经纪人不是她对手,却又不甘落于下风,眼见着氛围剑拔弩张,申宥赶忙阻在两人中间调和起来。
    边调和,申宥心里也是有些无语……又没办法。
    这秦过是光盈老总的独生子,是个纨绔子弟,花天酒地就没他不敢玩的。偏偏申宥本人跟光盈不少项目都有商业合作关系,事业发展受制于光盈。而,打从凌婳在盛世年会全球官宣代言人那次开始,秦过就频频找他吃饭,明里暗里都暗示着要他做中间人,把凌婳介绍给他。
    至于说介绍了做什么——那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可申宥哪有那本事?凌婳的经纪人就是个不吃亏的精明性格,且人小女孩目前正红着呢,她若不愿意,谁能逼得了她点这个头?
    也是被秦过缠得无法,申宥才跟自家经纪人商量了让她出马。
    然而又赶上凌婳去明光岛拍综艺,拍完又是受伤在家休息,再然后他又有站台活动,孩子急性阑尾炎……就这么拖到了今天的晚间。
    还是不行。申宥想,那便算了吧。刘姐虽说凌婳只是盛世的形象代言人,一年后就一拍两散,但现在谁都看得出来,盛世国际对这个形象代言人相当满意,多少次名下产业链条上的公司蓝v都是直接下场帮忙做宣传的……一年后要与她继续合作也未可知。
    正这般想着,申宥不经心地一瞥,却瞥见片场出口有颀长身影撑伞而立。路灯朦胧将雨丝晕染了,在那微暗的光影里,男人身形笔挺,长手握在伞柄,将黑色的大伞撑开在头顶,形容平肃而俊美。
    更是熟悉。
    傅司南。
    申宥看见了,经纪人与项馥自然也是看见了,一时不免均有怔忡,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无缘无故的,盛世的少东家怎么会来片场?
    先前略显吵闹的氛围忽而安静得诡谲,凌婳无意地抬起眼睛。于是完全在意料之外地,她撞入一道沉沉视线里,宛如泼墨。
    在她的视域,傅司南唇轻启,温润若落玉般的:
    “过来,婳婳。”
    作者有话要说:  傅娇娇:来帮老婆打脸了撒花撒花撒花~!
    第69章 薄荷
    对着眼前的人, 凌婳的脚步有几秒的停顿。
    但是反应过来,她没有犹豫地从项馥的伞下跑开,三两步地到傅司南身前, 气息轻微不定, “傅傅,”她仰眸向他,一双的明眸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欢喜:“……你怎么来了。”
    伞面很自然地偏向了眼前的人,傅司南微垂眸在她脸容,没有撑伞的手抬起,若梳子般的在她丝发插入, 自上而下地缓缓梳下。
    “不想等你, ”凝着她, 他简单地解释着:“所以来找你了。”
    徐徐而轻柔地, 男人的手从她发间梳过, 亦自然地抚过她脊背一对蝴蝶骨,最终停定在腰, 动作很轻,像一柄轻刷而过的羽毛。却也强势,一个动作过去,也像是雄性划分出了自己的领域。
    就在人前,他对她说着动听的情话,做着这样透着明显占有欲的动作。话让她心动, 动作却让她脸红。尽管如此,她也只是任他环着她的腰, 没有推开他。
    而另一侧,项馥,申宥, 以至于申宥的经纪人,早就愣在了原地。
    雨深夜暗,不曾多看旁人一眼,直至男人圈着怀中的人离开,那一双背影远去在濛濛夜雨里,项馥心下震惊。
    所以,凌婳的男朋友是……
    项馥:“……”
    震惊!
    等人走了,姓刘的女经纪人才偏首去瞧申宥,一脸的震惊,“她和傅先生是什么关系?”
    申宥:“……”
    申宥面上也是难以置信,半晌嗫嚅了唇,“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俩在一块儿。”
    项馥却反应过来了些,又思及今天那颗钻戒——大约就是那位傅先生送的。
    眼瞧着此时刘姓经纪人吃了瘪,项馥毫不犹豫地补了把刀,“管它是什么关系,反正肯定是不一般的关系了。”言及此,她嗤一声轻笑,语调施施然:“……指不定人家回去要吹什么枕边风呢。”
    申宥的经纪人一听,顾不上反击,脸直接就唰一下地白了。
    这丫头片子说的是冷言冷语,可却在理,方才那俨然就是男女之间情好的样子……无论是什么关系,都是不一般的关系。
    刘姓经纪人心中后悔不迭的。
    早知道这个凌婳和盛世少东家有牵扯,今天这一趟她就不会来了。秦过与傅家之间孰轻孰重——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做。
    真倒霉!
    -
    上了车,凌婳才在位置上坐好,挡板升起,一双长臂才从身后环过来,男人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唇像是贴在她的耳垂低语,低低的震震的,暧昧传递:“不理我了?”
    那尾音从与她脊背相贴的胸膛传来,又响动在耳鼓,像带了电的鱼钩,让她浑身酥酥麻麻的。
    凌婳:“……”
    那是她以为他不安慰她,有点生气的时候发给他的。
    她偏首,手跟他的手牵起来,对他摇了摇头。
    在她与他相牵的左手上,两枚的戒指交相辉映地闪烁,纵在暗地也不掩火彩的耀目,倒映在傅司南的墨眸里,眼底便无声浮起愉悦。
    都是他送给她的。
    察觉到他的视线停在她的手,凌婳也看过去,五指微缩又展开,她抬眸与他对视着,人朝他的肩膀靠过去,小声说话:“……太贵了。”
    他对此不予置评,只低问:“喜欢吗?”
    她诚实地点头。
    傅司南唇便微弯,“你喜欢就不贵。”
    靠在他怀里,看着戒指所在的位置,有些羞怯,凌婳不再说话了。
    而且……还是无名指。
    璀璨的钻戒像是无声而火热的表白,透露着送礼物的人的心意,让她觉得满心的欢喜。
    夜雨渐小而后停了,车内环境是寂静,却流淌着甜蜜。
    侧目对着窗外掠过风景,凌婳仰眸去问:“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墨眸凝睇,傅司南薄唇微动,“保密。”
    她哦了一声,转过脸,把脸颊埋在渗透了薄荷香的胸膛里面。
    那她就不问了。
    她就很专心地抱他了。
    抱他,手无意碰到他口袋有硬质的盒子——他不抽烟,所以只会是装着薄荷糖的盒子。
    于是凌婳将盒子抽出,果然是hint mint的淡绿铁盒。她打开,自己取一颗吃,又取一颗递到他的唇边。四目相对着,他的视线灼灼,而她指腹轻挨在他的薄唇,质感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微凉。
    那目光与触感唤醒了她关于亲吻的回忆,在她离开明光岛的那天早晨,散漫灯下里他朝她俯身,唇贴着她的,果酱甜腻在齿关,他细细地品尝着她的嘴唇。
    失神的时间,食指却传来濡湿的感觉。
    凌婳抬起眼睑,食指与拇指夹住的糖已经不见了,傅司南看着她,喉结在颈间微动了,眉目间浮现出隐约的愉色。
    凌婳:“……”
    不敢与他对视,她却直往他怀里躲。发顶与他坚硬的下颌角亲密地抵在一起,茶棕的长发浓密得如同云雾般的,散落在他怀抱里,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彼此之间,宛如某种情绪无声蔓延。
    她抱着她的心上人。
    ……
    约一刻钟的时间,车徐徐地停下。
    眼前矗立的是高耸入云的楼,在夜间明光璀璨。
    云何塔。
    云何塔又名云何中心大楼,归属在盛世国际名下,共120层,总高度650米,结构高度590米,是云何市地标性摩天大楼,也是中国第一高的大楼,在外有“中国第一塔”的名称。
    走的是内部的观景电梯,非客用,来的路上没有人。走入电梯,楼层的符号一层层地跃动着,自下而上,宛如一整个的云何市从脚下升起。
    万丈高楼平地起,在这时,这一句话有了更生动、也更形象的诠释。
    她瞥见,他的手按在120层。
    云何塔的观光厅在119层,名唤“云何之巅”,公众买票可入;120层则是傅家的私人艺术品藏馆,非逢年过节的特殊场合不对外开放。
    刷脸入内,藏馆内的灯感应而亮,室内是通明的,四周呈圆弧形,彻底的玻璃造景。随意站定,整座城市的夜景尽在眼帘,华光璀璨的。
    她与他挽着手向前,没走两步,灯却被关掉了。
    凌婳转眸,“……傅傅,怎么关灯了。”
    微暗的光里,傅司南侧脸显得柔和了几许,此时朝她望来,眼镜后的双眸凝定,“开着灯不好看。”
    的确,关灯之后,眼前的夜景变得愈加的清晰。
    自高处往下望,整个云何的灯红酒绿尽是分明。高架、公路、湖泊、小区、商场,在六百余米的高空都微缩如同大比例尺的地图,这场景显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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