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贾琏放跑了安琪,半晌不见凤姐儿进书房来,这才出门去瞧,哪里看见有什么人影?
心中暗想:“莫不是有人故意整我?”这么一想,不禁又有些后怕,但转念又道:“说不定凤姐她原本是来过的,只是忽又想起什么事情,所以才去了呢。但愿如此罢!否则被传到那母老虎的耳朵里,我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然而又想到安琪那可人儿的模样,贾琏不觉又心痒痒的。可惜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只是下边硬邦邦的,难受得很,只有自己解决了。勉强消了火儿,才微微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爬起来吃饭。此时饭菜已经都凉了。
且说贾蔷来了梨香园,正是春风得意,忽瞧见身后有人拍了自己一把,回头一瞧原来是龄官。
“二爷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龄官笑着问。
贾蔷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嘟噜着嘴巴,笑吟吟地说:“不告诉你!”说罢只在前面一张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不住地摇晃着。
龄官见贾蔷春风满面,得意洋洋,却只不理她,心中却不生气。扭头冷不丁地瞧见身后伸出一个人头来,顿时唬得惊叫起来:“啊哟!”
众人闻声一瞧,只见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笑嘻嘻的。
贾蔷倒是认得他,竟是后廊上住的五婶子的儿子贾芸,于是忙起身走上前去问道:“芸哥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贾芸含笑道:“我听说蔷哥儿你在这里,因此来悄悄你。”
贾蔷觉得有些古怪,便问道:“你别哄我,快说!”
贾芸笑道:“我今日是来问叔叔,看可有什么事情。因听说你在这里,所以顺道来看看你,再从这边出去。”
贾蔷问道:“那他给你了么?”
贾芸摇头道:“偏偏叔叔说前儿有一件事情,但偏偏我婶子再三求他,于是给了贾芹了。”
贾蔷悄悄告诉他:“我听说明个儿院里要栽花木的地方,这是一个工程!”
贾芸道:“我如何不知呢?适才叔叔也跟我说了,并说等这个工程出来,必定给我呢。”
贾蔷道:“他明儿一个五更,还要去外头一趟,到时候未必能赶得回来。况且,你不是不知,他那个人并没有另一人牢靠呢!”
贾芸忙问:“是谁?”
贾蔷眉毛一挑:“你说还有谁?”
贾芸会意。又听贾蔷道:“之前他的奶娘赵嬷嬷为两个儿子求一份差事,许久也不见音信,还是少不得去求了婶子。你去求求她,想来必定是成了。”
贾芸出了荣国府回家,一路思量,于是到母舅卜世仁的香料铺来,赊一些冰片麝香。
偏偏那卜世仁就是不肯,贾芸无法,只得赌气回去。
在路上遇到了那醉金刚倪二,倪二听贾芸牢骚了几句,趁着救醒将卜世仁大骂了几句,又掏出自己一卷银子来借与贾芸。
贾芸得了银子,次日到南门大香铺里买了冰麝,便往荣国府来孝敬凤姐儿。
凤姐儿见贾芸是个极识趣之人,心里也喜欢,便种树的工程交给了贾芸,批了二百两。
贾芸领了银子,回家告诉母亲,自是母子俱各欢喜。次日不但还了贾芸的五十两银子,更请贾蔷吃了一顿酒,以作答谢。
那贾蔷想来凤姐儿近日心情不错,正巧又是贾琏不在家中,便到南门买了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往凤姐儿这里来了。
到了贾琏院门前,只见几个小厮拿着大高扫帚在那里扫院子。
忽见周瑞家的从门里出来叫小厮们:“先别扫,奶奶出来了。”
正说着,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凤姐儿出来了。
贾蔷瞧出凤姐儿心情似乎不错,便上前请安。
凤姐儿心里称奇,口上只问:“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脚步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贾蔷嘻嘻笑道:“我得了一些上等的胭脂,又用不着,想着定要婶婶这样花容月貌才能配得上呢,因此便拿来孝敬。”
凤姐儿听了满脸是笑,知道:“无事献殷勤,你定是有什么事情,还是闯了什么祸?这会子趁着我高兴,赶紧说出来,少跟我卖关子。否则一会子忙起来,我可不管你。”一边说着,一边掀帘子进屋。
那一群跟来的婆子媳妇,于是也各自散去了,只有几个小丫鬟跟着凤姐儿进了屋。
安琪正与平儿在屋里坐在床边打平结。瞧见贾蔷进来,安琪心里已跟明镜似的,不觉紧张得手心冒汗,双颊已经红到了脖子上。
贾蔷瞄了安琪一眼,心里也十分欢喜。
一旁的平儿瞧见安琪额头渗着汗珠,面红霞飞,不禁问道:“你热么?”
安琪越发红得厉害了,只是低眉摇头。
凤姐儿向贾蔷问道:“怎么,你还不说呢?”
贾蔷低眉睨了睨四周,凤姐儿会意,便向丫鬟们道:“你们都出去罢。”
众人答应着,便纷纷退去房门。
平儿向安琪低声道:“我们拿出去打。”
“嗯!”安琪点了点头,于是和平儿拿了活计,往外走。
一抬头,正瞧见贾蔷双目微笑地盯着自己,忙埋头转移方向,只担心贾蔷惹凤姐儿生气。
估计众人已经去了得远了,凤姐儿才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
贾蔷笑道:“我说也可以,不过婶婶得先答应,不可生气。”
凤姐儿听他这么说,已经沉下脸来:“那要看什么事,生什么人的气。若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自然是要和你生气的。但若是别人,我生气也与你不相干。”
贾蔷故意笑道:“若这么着,我还真不敢说呢。”
凤姐儿兴趣早已被投起,于是怒道:“赶紧说!你若再这样,我现在就要生你的气了!以后你也不必往我这来,我也难得听你放屁。”
贾蔷只得弱弱地道:“婶婶别生气,婶婶别生气,我说便是!”
“快说!”凤姐儿道。
贾蔷一边观察着凤姐儿的脸色,一边缓缓地道:“是……和叔叔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