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笑道:“今儿倒像是开了会的,这个时候都来了。”说话间,眼睛却白了贾蔷一眼,才向金钏儿道:“你进去看看罢,应该在屋里呢。”
说话间,四人先后一齐进了房内。
原来贾琏的奶妈赵嬷嬷此刻也被凤姐儿夫妻二人留在房内吃饭,三人正谈笑风声。
凤姐儿瞧见金钏儿,于是问:“可是太太有话要你来传?”
金钏儿笑道:“太太有事叫二奶奶吃完了过去呢。”
凤姐儿道:“我这就好了!”说话间,忙忙地吃了半碗米饭,漱了口便要去。
又听见贾蓉向贾琏道:“我父亲打发我来回叔叔:老爷们已经议定,从东边一带,接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丈量准了,一共三里半大,可以盖一个省亲别院。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
贾琏含笑答应。
贾蔷又道:“下姑苏请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大爷派了侄儿,带领着来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所以命我来见叔叔。”
安琪听了这话,眼睛不禁转向贾蔷。
贾琏却将贾蔷打量了又打量,笑道:“你能在这一行?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
凤姐儿笑道:“你也太操心了,难道大爷比咱们还不会用人?偏你又怕他不行了。谁都是在行的?孩子们已长的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大爷派他去,依我说,就很好。”
贾琏听了,便只得点头答应。
一时间出了房门,安琪悄悄向贾蔷问道:“你要去姑苏么?”
贾蔷冷冷地应了一声:“以后不能帮你们两个传话啦,好自为之罢。”
安琪怔了怔,半晌才拉住贾蔷不依不饶地道:“我什么好自为之?你今日不说清楚,我是断不会放你走的!”
贾蔷浅浅一笑,道:“快松开罢,让人瞧见成什么样子?”
安琪蹙眉道:“谁叫你胡乱说话的?”
贾蔷连连点头道:“原是我自己说错了,这样总可以了罢?”
忽听得贾琏和贾蓉的脚步声出来,安琪只得松开了手。贾蔷似笑非笑,轻轻摇头,快步出院子去了。
且不说省亲别院工程如何,只说那日贾琏见要竣工,便与贾珍、贾政等人去转了一圈。
回来正巧见凤姐中觉起来梳妆,贾琏上前笑道:“今日我去院子里逛了一圈,了不得,那叫一个气派!”
凤姐儿笑道:“瞧把你出息的……多早晚咱们不是要去逛的,干嘛急这一时半会儿。”
贾琏笑道:“逛,有什么能耐?能住进去,那才是本事!”
凤姐儿忙转身看向贾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琏悄悄向凤姐儿道:“今日听大爷他们商量,说省亲不过几个时辰,将来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凤姐儿忙道:“莫不是将来咱们要搬进去住罢?”
贾琏道:“那省亲别院虽大,也住不下咱们家里这么多人呢。”
凤姐儿眼珠一转,道:“你的意思,咱们只有一部分能住进去?”
“是一小部分!”贾琏补充道。
凤姐儿心里暗暗有了一些打算,便不再作声。只是每常闲了,便去贾母、王夫人那里走动,妄想能在别院占一席之地。
偏偏李纨也打定了这个主意,两个人今日倒时常挤在一堆,虽是唇枪舌剑,却也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只说这日有人来报,董琴岚已经临盆,得了一个小姐。
安琪心里有些酸楚,又不禁替贾琛高兴。
凤姐儿遣人送了一对长命锁,以作贺礼。因担心安琪去了反而不妙,便让她留在府中,与平儿、丰儿等人去了宴席。
安琪闲来无事,便去黛玉房里找她。刚出院子,迎面却撞见李纨。
李纨笑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安琪道:“这会子没什么事情,我想去找林姑娘呢。”
李纨笑道:“你与林姑娘倒是很投契呢?怎么之前不去她的房里?”
安琪笑道:“去哪里,也不知咱们做奴才能决定的。”
李纨笑道:“你若有这个心,何不去跟林姑娘说说。老太太是极疼她的,二奶奶自然会答应老太太将你送过去。又不是什么难事!”
安琪只是含笑不语。
李纨一手拉住她,笑道:“走罢,我也要去找你林姑娘说话呢。咱们一齐去!你放心吧,我是断不会告诉人的!”
安琪又不好拉扯,只得跟着李纨一齐往黛玉房里去了。
今日贾府不少人去了贾琛家,因此姑娘们都聚集在了一块儿。
安琪和李纨到了黛玉房里,偏偏又没有人。
雪雁说:“今日宝姑娘做东,请姑娘和几位小姐去梨香院吃酒了。”
李纨笑道:“原来如此,咱们也去跟着她们一起乐!”说罢,拉着安琪便往梨香院去了。
才刚走近了些,只听得房内笑声一片。
李纨在屋外干咳了两声,顿时里头安静一片。她憋着笑,走进去噗嗤一笑:“好哇,你们几个偷着乐,却不叫上我!”
宝钗忙离席一边拉李纨入座一边笑道:“我适才遣人去请了,他们说嫂子你在教兰小子读书,我自然是不敢再叨扰了。如今嫂子你大驾光临,我荣幸之至呢!”
众人都笑着附和。
宝钗送上一盅酒在李纨面前,笑道:“来,我先敬你一杯!”
李纨接过酒笑问:“今日你们几个怎么兴致这么好,在这里喝酒?”
探春先笑道:“宝姐姐说,他们在外头聚大宴,咱们在家里聚小宴,各乐各的!怎么不好?”
李纨点头笑着,便吃了一盅酒,才拉住安琪道:“既然来了,你也陪她们一起疯!”
安琪摆手正要回绝,已经被惜春、探春二人强摁住坐下,黛玉又送了一盅酒上来,笑道:“你没来倒也罢了,如今来了少不得要喝了!”
安琪瞧见黛玉脸颊飞红,兴许喝得高兴了,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只得接过酒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