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宁点头。
“我上去看看家琛怎么样,很快就下来。”李漱白轻握她的手,柔声道。
看着李漱白远去,关晓宁对苏逸清说:“大哥,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虽然和我想的不一样,可是,挺好的。你放心,漱白他会对我很好的,你放心。”
苏逸清心中深深叹息,有人说“回首已是百年”,这句话真是他的真实写照。
“你就这么决定了?”苏逸清笑了笑,说,“不再多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比如说我啊,像我这么——”苏逸清笑着说。
“大哥——”
苏逸清止住笑,一句“大哥”让他的心里如刀绞一般,不管多疼,都说不出口。
李漱白上了楼,来到沈家琛的病房,推门发现岳母在里面。
他和岳母问候了一句,岳母只是“嗯”了一声,他便走到床边。
“家琛,怎么样?”他问道。
沈家琛看着李漱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开口。
“圆圆呢?”沈家琛问。
“她刚刚回去苏家了。”李漱白道。
谢玉华很想说“你和新岳父家混的很好”,却没说出口。
“苏家?为什么?”沈家琛道。
“呃,宁宁妈妈心脏病发,正在做手术搭桥,圆圆就去苏家玩了,那边的人也挺热情的。”李漱白说。
“手术?”沈家琛惊道。
李漱白点头。
沈家琛望着母亲。
“怎么就突然搭桥了?”谢玉华道,“在几楼?我去看看!”
“哦,还在手术,没出来呢!宁宁和逸清在那边守着,我过来看看家琛就下去。”李漱白道。
沈家琛想起自己手术的时候,也是关晓宁在外面守着自己——
“妈,我也去看看!”沈家琛道,说完就让护工把自己扶到轮椅上。
谢玉华看着儿子,心中不禁深深叹息,这个孩子啊!
李漱白和谢玉华都想不通沈家琛怎么这样着急着要去手术室,难道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关晓宁吗?
等沈家琛到了手术室外看见了关晓宁,忙叫了她一声——
“晓宁——”
关晓宁和苏逸清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是沈家琛!
“家琛,你怎么——”关晓宁忙走过去,来不及和谢玉华打招呼,就直接问沈家琛。
“你妈妈在做手术?”沈家琛问。
“嗯,还得等几个小时才有结果。”关晓宁道。
“你别担心,会没事的。”沈家琛道。
“谢谢你!”关晓宁道,她没想到沈家琛竟然没有记恨她,还关心她——
苏逸清见状,忙问候谢玉华,谢玉华礼节性地问起宋雅兰的病情,苏逸清做了解释。
“你们也别太担心了,靳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由他主刀,没问题的。”谢玉华安慰道。
虽然对关晓宁有很大的不满,可谢玉华还是分得清楚轻重,她并不想因为自己家的这点事而和苏家交恶。当着苏逸清的面,她还是要把礼貌做到的。
可是,病人的事谈完了,大家又一片无言,毕竟之前的隔阂还在,而且还是前两天刚刚发生的,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
“家琛,你还是回病房休息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太吵了。”苏逸清对沈家琛道。
“是啊,家琛,我们回去吧。”谢玉华道。
“等手术完了,我会过来告诉你的。”关晓宁也劝道。
沈家琛很想在这里陪着关晓宁,可是一看姐夫,便说:“那我先上去了,要是需要帮忙,你就给我打电话。”
虽然没有指望沈家琛能帮到什么,可是听到他的话,关晓宁的心中还是暖暖的。一瞬间,她甚至以为前两天的那些矛盾和争执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圆圆呢?你们都在这里,怎么把圆圆送去了苏家?”谢玉华问关晓宁道。
关晓宁听出来谢玉华是在责备她,毕竟,作为圆圆的外婆,看到现在的情形,是有理由责怪她和李漱白的。
“对不起,医院里人太多,圆圆待着也不太好,所以就——”关晓宁忙解释。
“妈,最近生病的人太多,我们怕圆圆在医院里传染到感冒。”李漱白忙和谢玉华说。
谢玉华瘪瘪嘴,道:“毕竟是别人的家里,圆圆去了也不熟悉,你们也不知道担心一下的,哪像个当父母的人?”又对李漱白道,“那你明天回去上班了怎么办?圆圆由谁照顾?”
关晓宁知道,谢玉华是觉得她没有经历照看圆圆,所以不放心。
“宁宁妈妈动了手术,宁宁要在这里照顾,我明天就把圆圆带回江城去,就先麻烦外婆那边照顾一下,晚上我下班了再把圆圆接回家——”李漱白道。
谢玉华本不想再过问李漱白的事,可是,他这样把圆圆带到沈家璐外婆家去,不就让那边的人东想西想,又说她对圆圆照顾不周吗?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她和沈如风的脸就不用要了。
“你这样子怎么行?圆圆是个小孩子,被你们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她怎么受得了?既然你们把她接回去了,就好好照顾,当父母不是件轻省的事!”谢玉华道。
李漱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语。
“对不起,伯母,我们知道了,我等会打电话回苏家商量下,晚上我就把圆圆接到我们那里,不会再让圆圆这样东跑西跑了。”关晓宁道。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谢玉华也不便再说什么,便跟李漱白叮嘱了几句,就推着儿子离开了。
苏逸清看着关晓宁,道:“婶婶这里,你也不用老守着,家里会派人照顾的,还是孩子的事要紧。”
“不用,大哥,我妈,我妈这里——”关晓宁道。
到了此时,李漱白和关晓宁深切地体会到上有老下有小的艰难,一方面母亲手术住院,一方面还有个孩子要照看,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忍交给别人去代劳。或许,到了人生的这个阶段,老人和孩子,还有工作的压力,每个人都在这样的艰难中煎熬。
“宁宁,要不,我明天请假直接把圆圆送到我妈那里去,反正也快过年了——”李漱白道。
关晓宁摇头,说:“谢老师说的对,既然咱们把圆圆接过来了,就要负起责任。而且,圆圆还小,现在冬天气候本来就不好,要是再来来去去的折腾,孩子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她望着李漱白,道,“你放心,我会把圆圆带在我身边的,我妈这里,大哥也说会有人照顾,而且,说不定别人照顾的还比我好。”
“下周三,我就要来省里开人代会,到时候,晚上就回家住。”李漱白道。
关晓宁点头。
回到病房的沈家琛发现母亲脸色很不好,便问:“妈,您怎么了?”
“没怎么。”
沈家琛沉默了一会儿,道:“妈,以后您别再那样说我姐夫他们了,说近了,我姐夫是咱们沈家的女婿,说远了,我姐姐都去世三年了,我姐夫已经差不多是外人了,您又何必那样说他?这不是和他交恶吗?有什么必要?”
谢玉华愣了愣,道:“你觉得我管的太多了?”
“妈,您心疼我,可是,儿子也不想您因为我而和人结怨。”沈家琛道。
谢玉华深深叹息一声。
“我姐夫那个情况,突然把圆圆领回去,受苦的也只是晓宁,您又那么说——”沈家琛道。
“她既然要和你姐夫在一起,就要做好思想准备,圆圆是你姐夫的孩子,迟早都要他们自己带,没有人会帮她!”谢玉华道。
沈家琛沉默不语。
是呀,关晓宁她明明知道姐夫的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
“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他们那么对你,你还帮他们说话。”谢玉华叹道。
沈家琛苦笑了一下,不说话。
心里总有点不舍,这,算不算是理由呢?
手术室这里丝毫看不出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等候区里的病人家属依旧在焦急地等待着,偶尔有医护人员推开那扇门走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会抬头看过去,期待着从里面传来自己亲人的消息。
十一点多的时候,苏东海从家里又赶到医院来了,此时正和关晓宁等人一起守着。
关晓宁偶尔看向坐在侧面椅子上的苏东海,记忆中那张精力充沛的脸,如今已然满目沧桑。都是因为这么多年病痛的折磨,才使苏东海从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变成了今天这个似乎有些脆弱的人,就算这样,也是他花了大钱保养的结果。手术室外的安静,让关晓宁的记忆又回到了往日。
父亲去世三个月之后,母亲就在熟人的介绍下和苏东海相识了。当初的苏东海只不过是一个富足的商人,财产并没有今日这么巨大。关晓宁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有钱的男人就经常出入她的家,每次来的时候,他总会给关晓宁带礼物,或大或小,而每次,他都只是在关家坐一会儿便离开,从来没有过夜。可是,即便如此,那个小区里很快就传遍了宋雅兰有了新对象的消息,这对于父亲过世不久的关晓宁来说,是个很不好的消息。每次她从巷子里走过,就有小孩在她前后跑着喊,叫什么“狐狸精”。为了这个,她和妈妈争吵过好几次,可是,没过多久,妈妈就带着她去和苏东海的女儿见了面一起吃饭,说他们要结婚。
大人的事,孩子根本没有发言权,而关晓宁,和苏芊芊的第一次见面就非常不愉快。在厕所里,苏芊芊说关晓宁的妈妈是狐狸精,是小三,是关晓宁的妈妈破坏了她父母的婚姻,害得她父母不能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