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宁和李漱白看着苏逸清远去,直到他的车子彻底消失,两人才上了车。
李漱白开着车,朝着望江苑的方向走,可是两个人都不说话。
天色已经深深暗了下去,城市的街灯在车窗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家里的灯也亮了,关晓宁看着李漱白全身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坐着,心中一阵阵被揪着疼。
“家里还有点吃的,我去做给你吃。”她轻声说。
他摇摇头,道:“我没胃口。”
关晓宁站在茶几边,看着茶几上散乱扔着的那些徐世雅拍了的照片,弯下腰拿起来,一张张撕掉。
李漱白看着她,看着她撕了三张之后,才问:“你怎么了?”
原本,她的动作很缓慢,听到他问了这句,突然哭了起来,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照片,拼命地撕着。
他紧紧抱住她,牢牢地抱住她,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待我们!”她哭着喊着,双手根本不停,撕碎了的照片如雪片一般飞落在地板上、茶几上、沙发上。
“漱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倒在他的怀里,闭上眼。
李漱白抱着她,沉默好久,才说:“乖,你先休息一下,我送你去床上躺着。”
“漱白——”她叫着他。
他却不回答,只是抱着她进了卧室,拉开被子给她盖上,亲了下她的额头,道:“乖乖躺着。”
她闭上眼,无声地抽泣着。
李漱白关上卧室的门,走进厨房,双手撑着台面站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等他坦白面对的时候,却换不来一句了解和祝福?
家里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地如同在真空一般,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这种孤独感,似乎多年前就存在,而今天,这种感觉又来了!
或许,他对今天的情形早有预料,他知道,事情一旦揭开,肯定会发生什么。可是,毕竟家琛对关晓宁感情不是很深,而且,自己这么多年对沈家也是尽心尽力,虽然自己也得到了沈家的很多帮助,可是——
他站在厨房里,回头看着客厅,或许,自己多年前背着沈家璐、背着所有人布置下的这套房子,是这辈子做下的难得几件明智的事情之一,他对沈家璐的隐瞒,换来了自己今日的一个家。
深深叹了口气,他开始准备晚饭。
关晓宁根本躺不住,她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朦胧了双眼。
他一直背对着她,她想进去,却没有走进去,靠着门框站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转身。
李漱白正在切香菜,她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
他轻轻笑了,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下,道:“怎么起来了?”
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不说话。
“好了,你去餐厅等着,马上就好,鸡汤面。”他说。
感觉到她在背后点头,他笑了,没说话。
关晓宁坐在餐厅里,没一会儿他就端着两碗面出来了。
绿油油的香菜飘在鸡汤里,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我发现家里有鸡汤,下面快一点。”他说,“你没尝过我的手艺,好好尝尝,提提意见。”
她笑着,端过一碗就开始吃。
“其实也不算我的手艺,我只下了个面条而已。”他看着她,说。
关晓宁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吃着,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他见她吃的那么开心,筷子都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慢点,我这一碗都给你留着,不跟你抢。”他望着她,满眼都是宠溺。
也许,当一切都远离自己的时候,眼前的才是最真实最温暖的依靠。
对于关晓宁来说,李漱白做的这一碗面并不是很好吃,而且,并不是李漱白独自完成的,可是,她很幸福,很开心。当初,他说他是因为一碗面而爱上了她,此时的关晓宁,又何尝没有因为这一碗面而觉得自己坚持到今天都是值得的。
她吃完了面,他接过碗喝了汤,然后继续看着她。
“你要不要——”她问。
他摇摇头,道:“我没什么胃口,这样就可以了。”
她心中不忍,可是他又坚持,她只得作罢。
“那你去看电视,我洗碗。”她说。
客厅的电视里,传来新闻的声音,那中规中矩的播报方式,让人一下子就能辨别出来。
她站在厨房里,洗了碗,又洗了几个苹果。
李漱白看着厨房磨砂玻璃门里那个黑色的背影,又转头看着电视。
关晓宁端着一盘子苹果出来,放在茶几上。
“我昨天出去买的,挺好吃的,要不要我给你削个皮?”她坐在他身边,问。
“这样挺好的。”他拿起水果刀切了一个,每人一半,然后继续看电视。
她咬着苹果看着他,很想问他,沈主任会不会对他怀恨在心而做什么,可她又问不出来。
新闻的声音,不断地充斥着两人周围的空气。
而这个声音,很快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
李漱白忙拿起手机,关掉电视的声音,接起电话。
“孙秘书,你好!”他说,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孙修华的来电。
“李市长,你好,你现在方便吗?”孙修华问。
“嗯,方便。”李漱白说着,揽着关晓宁的肩。
“是这样的,你的任命,已经定下来了,周一公示,我先给你打电话报个喜!”孙修华道。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孙秘书!”李漱白道,他的语气不乏激动。
孙修华笑道:“我又没做什么,你这样太客气了。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有机会再聚!”
挂了孙修华的电话,李漱白的心里,似乎松了许多。可是,感到轻松的同时,一股空虚感又涌上心头。
自己所做的这些,一直追求的这些,到底有没有意义?
关晓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他接电话的语气来看,应该是有什么好的消息传来。既然是好消息,为什么他又——
她的心中不禁不安起来。
“漱白,你怎么了?”她问。
他望着她,轻轻摇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常务副市长的事定下来了。”
“是你吗?”
他点头,抬手轻轻覆上她的脸,轻轻抚摸着,黑亮的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她。
她望着他,轻轻笑了。
脸上的笑容,犹如绽放的花朵,让他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唇,轻柔地压在她嘴角的笑容上,细致地碾压着,勾勒着她的唇线。
如此温柔的吻,让她不禁低低呻 吟一声。
旋即,他的舌就霸道地撬开她的牙齿,窜了进去,开始吮吸着她口中的甜蜜。
她饱满的前胸,紧贴着他,闭着眼凭着感觉回应着他。
终于,他结束了这个吻,双眸注视着她。
“漱白,我爱你!”她轻轻地说。
他拥住她,脸颊贴着她的。
“我明天去把圆圆接过来和咱们一起住,你同意吗?”他问。
她的心里一颤,说实话,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圆圆朝夕相处,还不知道该怎样照顾孩子。可是,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沈家对李漱白有那么重的不满,要是再让圆圆在沈家住着,也说不过去。
于是,她点头,道:“那你明天去接她,我把小卧室收拾一下。”
他捧着她的脸,鼻尖在她的脸上磨蹭,道:“你别担心,圆圆是个乖孩子,很好相处的。”
“圆圆很乖,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怕我自己做的不好。”她说,却又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你不用为我们担心。”
李漱白望着她,深深叹息一声,将她拥在怀里,不说话。
“沈主任他们,会不会很恨你?会不会对你做什么?”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想办法应对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圆圆就行。”他说。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关晓宁还是放不下心,尽管担心的不得了,可她能说什么呢?相信他吧,他一定会没问题的。
夜色沉静,却不似人的心。
“丫头,你是打算和我回江城,还是在这里待着?”躺在床上,他问。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们现在要是带着圆圆回去,怕是——”她说。
是啊,现在三个人一起回江城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传言的。
“我们回去结婚不就可以了吗?别人的嘴,你是堵不住的。”他说,话毕,他看着她,道,“要不,我们三个人先相处一段时间?”
她摇摇头,说:“没关系,既然要回去一起生活,如果不结婚的话,对你影响不好。”
他定定看着她,好几分钟才说:“圆圆和她外公外婆生活太久,很多习惯可能和你不同——”
“别再担心了,我没问题的。”她说着,亲了下他的唇角,“你是怕我会后悔吗?”
“结婚,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的情况又比较复杂,我不想委屈你。”他说。
“我老早就知道了。”她微笑着说,“从我们在医院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情况了。可是,我还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她顿了下,道:“不管和你结婚以后要面临什么,我都不会后悔,漱白,我爱你。”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心,双眼定定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