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刚刚在梦里看到的那一切,关晓宁不禁心生感概。如果一个屋子里没有真心疼你的人,那屋子再大再豪华,也不是家,你情愿去找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房子,去找一个真心爱你关心你的人。
第一次逃离苏家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吧!
她害怕苏家那高大的房子,那宽大的却空空的房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尽管她的房子里也有很多很漂亮的、那些曾经很想要拥有的高级玩偶,还有很漂亮的衣服,却只有她一个人。那个时候的她,也想妈妈多陪陪自己,可是妈妈——她想起逃跑那一晚看到的情形,妈妈和苏东海的样子,现在她也明白了他们当时在做什么。对于人来说,那种事很正常,何况他们还是夫妻。她曾经一直都不懂妈妈为什么那么喜欢苏东海,她以为是钱的缘故,可现在想想,或许不一定。人,说白了,都是很俗的,为了钱,为了肉欲。
想到此,她不禁苦笑了。
自己当时傻乎乎地搅了人家的好事,还要拽着妈妈走,怪不得,怪不得苏东海会把她推出房间呢!
或许,现在的圆圆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吧!想要自己唯一的亲人多多和自己相处,这个亲人却要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她不知道,当圆圆知道她和李漱白的事情之后,会不会像自己当年恨苏东海一样地恨她,恨苏东海抢走了妈妈,而圆圆,会恨她抢走了爸爸。
如果当初,妈妈可以把心思多一点放在关晓宁身上,或许她就不会离开了。可是,妈妈没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吗?关晓宁想,好像也不全怪妈妈,妈妈也还是关心她的,只不过,妈妈首先关心的是她自己。唉,这也难怪,像苏东海那么有钱的人,想嫁给他的女人多的是,妈妈又不年轻,还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她,想要在苏家立足,想办法留住苏东海的心是最重要的吧!而她一个身无所长的弱女人能做什么呢?或许就只有那么一条路吧!想到此,关晓宁的心中生出浓浓的悲伤。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再去恨妈妈了,或许妈妈是个很可怜的人,就如今天的徐世雅。
她不知道徐世雅从哪里知道了那么多关于李漱白的隐私,或许,是沈家璐说的吧。唉,徐世雅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会感觉不到李漱白根本不爱她吗?对方不爱,却还是那么执着一念,让自己活在对那个人的幻想中。如果不知道那些隐私倒罢了,知道了那么多,却得不到那个人,世上还有比这更惨的事吗?此时的徐世雅,真的是疯了,或许她早就疯了吧!从她和沈家璐翻脸之前就疯了。试想,哪个女人会允许别的女人把自己的丈夫当做性幻想的对象?何况是沈家璐那么有权势的人。
算了,何必在这大冷风里为别人唱挽歌?要不是自己可怜的这个徐世雅,她怎么会在这大冬天里坐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吃冷空气?
到了此时,她是一点都不害怕了。苏逸清会来接她,而李漱白那里——
要不要把徐世雅的事告诉李漱白呢?如果说了,他怎么办?他会不会很伤心,因为自己的妻子把这些原本属于夫妻两人的秘密拿出去跟别人分享?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没必要较真。盖棺定论,管她沈家璐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她都死了,就让她死了吧。有些人明明不在了,却还是在控制着别人的生活和思想,这才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她不想李漱白总是想着沈家璐,这也许是因为她太自私了,从今以后,她就要李漱白的心里只有她关晓宁一个人。可是,让他忘记沈家璐是不可能的,因此,她要尽量让他少去想着沈家璐,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不要和他提起沈家璐。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徐世雅真是疯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她这很明显是精神病患者的症状,躁狂、易怒、有强烈的暴力倾向、妄想,唉,如果爱可以让人变成这样的话,还不如不爱。
反正,以后脑子清醒点,尽量远离徐世雅,不管她再说什么,都不能和她单独出去,就算出去,也要拉上李漱白。防火防盗防徐世雅!
因为一直在想事情,她没有觉得时间的流逝,就看见苏逸清的车子开来了。
苏逸清朝她跑过来,她立刻起身跑向他,他便紧紧抱住她,然后立刻松开她,盯着她从头到脚、从前到后看了一遍。
“你怎么样?没事吧?”他抓着她的胳膊,问道。
“其他的还好,脑袋——”她说。
“头?头怎么了?”他转过她的身体,手在她的后脑摸着。
“啊,疼疼疼。”她尖叫道。
“怎么反应这么大?我只是摸了一下而已。”苏逸清惊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上车再说吧!”邱仲时走过来说。
苏逸清便拥着她上了车,两人坐在车后座。
车子开向市区。
“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徐世雅怎么会在一起?”苏逸清道。
“我——”关晓宁看了下车前排。
“赶紧说!”苏逸清着急道。
于是,关晓宁便把下午跟着徐世雅来到这里的前后经过告诉了苏逸清,省去了徐世雅说的那些隐私性的话。
苏逸清听的莫名其妙,对前排坐着的邱仲时说:“沈家璐的那个别墅,什么时候成了徐世雅的?”
“我这就查一下。”邱仲时道。
“别麻烦了,徐世雅那个人疯了,说不定都在说疯话,没必要为了这些疯话——”关晓宁忙说。
“宁宁,徐世雅还不至于疯成这样,而且,你说那房子变成了中式风格——我记得以前去过,不是中式的。如果徐世雅真的把那房子——不对,那明明是老李和沈家璐住过的,徐世雅怎么说是她——”苏逸清糊涂了。
“她这是人格分裂了,太想和漱白结婚,结果就把自己当成了沈家璐,整天幻想,越来越不正常了。”关晓宁道。
“徐世雅怎么——”苏逸清叹道,“宁宁,咱们先去医院给你看看,你这脑袋疼成这样肯定有问题。”
“哥,我觉得没事——”她说。
“闭嘴,听我的。”苏逸清道。
关晓宁嘟嘟嘴,不说话了。
苏逸清看着她的样子,心疼地将手放在她的脑后,叹息一声,道:“你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大意?吃亏多少次了,也不见长记性的。”
关晓宁不说话。
“你睡一会儿吧,看你这手到现在还是冰冰的。”苏逸清道。
关晓宁看着他,说:“我刚刚昏迷的时候,想起了以前的事。”
苏逸清白了她一眼,道:“没事干想以前的事干什么?”
“哥,谢谢你!”她说。
“我最烦你这个谢字!”
“那我也要说。”她抱着苏逸清的胳膊,“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我想起刚到苏家的时候,那个下雪的夜里睡在院子里的事。”
苏逸清鼻头一酸,道:“那么久的事,还想它干什么?”
“我要谢谢你,如果那次不是你把我送到医院去,我就冻死了,肯定没有现在坐在这里和你说话的机会。”关晓宁道,“谢谢你救我!”
苏逸清摸着她的头顶,微笑着问:“那你怎么谢我?这么大的恩,怎么说都要以身相许才行吧?”
关晓宁脸一红,推开他的手,道:“什么以身相许?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
苏逸清笑了,道:“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怎么就不正常了?放心,我随时准备着,我不会介意——”
他突然敛住笑容,差点就说“我不会介意你和李漱白的那些事”,却没说出来。
“你不介意什么?”她问。
“我不介意你长成这样,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苏逸清道。
“我知道,你喜欢前凸后翘的嘛!”关晓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道。
“死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苏逸清道。
“老板,去哪家医院?”司机问。
“军区总院吧,给宁宁检查完了,我再过去看看家琛——”苏逸清道。
“啊——”关晓宁叫了声。
“怎么了?”苏逸清忙问。
“哥,我,”她低下头,又抬头看着苏逸清,“我不想见家琛。”
苏逸清愣了下,问:“你,该不会,他,知道了?”
她便把中午和沈家琛的那些谈话告诉了苏逸清,苏逸清眉头紧锁。
“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家琛,我不敢跟他说,可是,这样子和他在一起怪怪的——”关晓宁道。
“不想见就别见了,正好你脑袋也受伤了,也快过年了,就好好在这里休养。”苏逸清道,“家琛那里,改天我找机会去劝劝他。没事的,失恋嘛,就跟蚊子咬一下一样,没事的。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好女孩喜欢他。”
“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他——”关晓宁道。
“傻丫头,这个世上的事,你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的。家琛现在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慢慢就好了,年轻人嘛,谁没有被拒绝过?”苏逸清道。
关晓宁点头。
苏逸清看着她,心中不禁深深叹息,却也对李漱白放任她跟着徐世雅离开而心存怨意。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检查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有些轻微脑震荡。苏逸清担心不已,要让她住院,她坚决不肯,医生也说脑震荡不适合很厉害,不需要住院,回家休息就可以了。
于是,两人从医院出来,也没有再去看沈家琛。苏逸清就说要带着她回去,她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