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只有哗哗的水声。
沈家琛回到客厅,就被徐世琮数落了一番,看着圆圆和徐世雅玩耍,沈家琛的心里,似乎对某件事有了确认的答案:是不是该劝服姐夫和徐世雅交往呢?看徐世雅对圆圆那么好,而圆圆似乎也很喜欢徐世雅——
扫了地,李漱白开始帮着关晓宁收拾,两个人默不作声,却极其默契地将厨房的槽作台整理的一干二净。
“去洗洗手吧!”等全都做完了,他说。
“这里就可以——”她说着,不经意看向他,那如墨的双眼——
“麻烦您了!”她改了主意。
“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领她走进一楼的洗手间,他低声说道。
关晓宁不解,抬头看着他,他一边调节着水龙头里的水温,一边说:“别对我用敬称,忘了吗?”
“对不起——”她笑了下,见他让开洗手台前的位置,忙走了过去。
他拿着毛巾擦手,视线却一直在水下那双修长的双手上。
“呃,应该有护手霜吧!”他把毛巾给她,拉开洗手台抽屉,道。
“没事,我的包里带了,我去给您——”她将毛巾挂好,话没说完,就收到了他不满的眼神,忙说,“我去给你拿。”说完,便赶忙走出了洗手间。
她刚刚那个知错的神情,不禁让他笑了。
“圆圆,把东西收起来,我们走了。”李漱白走出洗手间,对女儿道。
一行人将各自的礼物收好,换好衣服出门。
毫无悬念,关晓宁和李漱白父女一起乘坐沈家琛的车子,徐世雅和徐世琮姐弟一辆车走。
圆圆已经开始打呵欠了,李漱白便坐在后座抱着女儿,关晓宁只好坐到副驾驶位去。
车子,驶出锦山路小区,朝着市一院的方向而去。
“没想到你的手那么巧,真是好厉害!”沈家琛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关晓宁说。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关晓宁笑着说。
“实话实说,我真的没见过你这样能干的女生。”沈家琛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赞赏和喜欢。
关晓宁无声地笑了,她想的和沈家琛却不一样。
“你从哪里学的织围巾啊?我觉得现在的人好像自己动手的比较少吧!”沈家琛接着问。
“呃,跟我奶奶学的。”关晓宁道。
“那,奶奶是不是比你还厉害啊!”沈家琛道。
关晓宁“嗯”了一声。
“你奶奶,在江城吗?”沈家琛问。
“不在,她,已经去世了。”
沈家琛看了她一眼,忙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想到——”
关晓宁对他笑了下,说:“没什么,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家里人,也不在江城吗?”沈家琛道。
“嗯,不在。”关晓宁道。
沈家琛“哦”了一声,对关晓宁只身一人来江城打拼的遭遇顿时充满了好奇,看来,应该听徐世琮的话去了解一下她的背景了。不,还是不要做那么无礼的事。要是她想告诉他,总会开口的,在那之前,他绝对不能私下去打听。
“江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改天我们大家一起去,姐夫,你说怎么样?”沈家琛对关晓宁说着,又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姐夫。
此时,圆圆已经在李漱白的怀里睡着。
“啊?哦,可以!”李漱白听着前面两个人的聊天,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下周哪天有空?一起去看看画廊的装修?”沈家琛又问关晓宁。
没想到沈家琛这么缠着关晓宁,这是出乎李漱白预料的。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听着关晓宁被沈家琛讲的好玩的事逗得笑,顿时,李漱白感觉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看着关晓宁偶尔侧过身对沈家琛说话时露出的笑脸,李漱白瞥过脸望向窗外。
可是,即便眼睛看不到,耳朵还是让他一刻不差地接收到了她的笑声。
“是吗?你跳绳那么厉害?改天咱们比一下,我也不差的。”沈家琛突然笑着说。
“要是你输了怎么办?我在我们医院运动会的跳绳比赛可是卫冕冠军呢!”关晓宁道。
“比过了才知道,我是运动健将!”沈家琛道。
“好,约时间比赛一下!”
“好啊,没问题!”
李漱白看着前排的两个年轻人,落寞的感觉,一点点浸透着他的心。
年轻人,年轻人的生活总是充满活力的,他们朝气蓬勃,他们总有很多新奇的想法,他们有精力去实现心中所想,而他——
上半身向后一靠,静静闭上眼。
“好了,我下车了,谢谢你送我!”车子停下,关晓宁解开安全带下车,对沈家琛说。
“别客气,我还要谢谢你呢!”沈家琛道。
“李市长,再见!”关晓宁走到车后座,敲了敲窗户,李漱白将车窗按下来,她便微笑着跟他挥手道别。
“你早点休息!”李漱白道。
“嗯。”关晓宁笑着说,“赶紧把窗户关上吧,要不然圆圆会着凉的。”
“你明天中午有空吗?”沈家琛突然问关晓宁。
“怎么了?”
“我明天要去画廊那里,反正离的也不远,想过来找你一起吃午饭!”沈家琛虽然知道这借口很烂,却还是说了出来。
关晓宁哪里想到他突然说到明天的事,还来不及表达意见,沈家琛就跟她说“再见”将车子开走了。
回去的路上,沈家琛开心地一路吹着口哨。
李漱白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车子拐到南溪江边,他才说:“家琛,你,是不是喜欢关晓宁?”
沈家琛显然没料到姐夫回这么直白地问自己,愣了一下,从后视镜看了姐夫一眼,道:“嗯,我喜欢她,我要追求她!”
李漱白愣住了,沉默片刻,问:“你为什么喜欢她?”
“为什么?”沈家琛突然被问住了,说不出来。
“既然你连为什么喜欢她都不知道,又何必这样纠缠?”李漱白道。
话出口,他和沈家琛都惊呆了。
他怎么会用这样的口气对沈家琛说话?完全是指责的语气。他有什么立场指责沈家琛?
沈家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姐夫,我一直太贪玩,所以你觉得我对她也是玩的,对吗?”
李漱白没有回答。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说得清原因吗?”沈家琛反问道。
“??????”李漱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她,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一见钟情算不算?我就是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她,就会不自主地想要见她、和她说话,想要多和她在一起。她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去做,她高兴我就高兴,就这么简单。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现在,我就是喜欢她,我很清楚这一点。而且,我要去追求她,要和她走的更远——”沈家琛语速极快,说着说着,发觉自己的脸都有点滚烫。
“更远?你还想,你想和她——”李漱白突然坐正身体,也许是因为动作过猛,怀里的女儿突然惊醒了。
他想说的是“你想和她结婚?”,可是因为女儿的醒来,他没来得及说,又或许是他根本说不出那两个字,便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哄她睡觉。
“我,”沈家琛觉得不光脸烫,就连耳朵和脖子都开始烫了,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我,要是,要是有可能的话,结婚,结婚也是可以的。”
李漱白哄着女儿睡着了,才说:“你和她才见过几次面,就想着结婚了?”
沈家琛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不自觉用力,然后又渐渐松开,嘟囔道:“又不是完全没可能。”或许是有点赌气,沈家琛提高音量,说道:“像她那么自立的女孩子,难道我就不该喜欢吗?而且,我现在就觉得我应该娶她那样的妻子——”
“妻子?家琛,你——”李漱白突然觉得很恼火,他不曾想到哪儿孩子气的家琛,竟然会有一天对他说要娶他喜欢的人做妻子。
车子开进了沈家小院,一言不发的李漱白将女儿抱下车,沈家琛取出圆圆的礼物盒,锁上车门跟了进去。
“姐夫——”沈家琛叫了一声。
李漱白刚开了门,就停在门口没有进去。
“姐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是认真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沈家琛盯着李漱白那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这样的姐夫是陌生的,沈家琛以为姐夫是太担心他、太关心他才这样,因此,他也是极其认真的。
李漱白盯着沈家琛,不语,直到谢玉华亲自拉开门。
“你们两个还不进来?圆圆已经睡着了?”谢玉华道。
“嗯,我把她放到床上去,估计等会又会醒了。”李漱白道,抱着女儿就上了楼。
谢玉华看着李漱白的背影,问儿子道:“你和你姐夫怎么了?”
“没事,妈,我先上去了。”沈家琛道。
女儿的房间,墙上涂着粉色的油漆,所有的布置,都是沈家璐生前设计的。
保姆陈姐在李漱白前面轻轻打开床头的灯,铺好被子,李漱白便将女儿小心地放在床上,给她脱掉鞋子。可能是因为今天玩的太疯,圆圆睡的很沉。
李漱白示意保姆出去,自己坐在女儿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孩子。
寂静的夜里,之前在车上的一幕幕才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毫无疑问,他今天失态了,他对家琛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从来都是将自己的情绪深深隐藏的,今天怎么会失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