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勋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便将人逼得没有退路,但是又从不把人给逼死了,一收一放之间,让人对他又恨又怕,偏偏又不能反抗。
俗话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感觉。
而楚勋就喜欢拉长让人等死的感觉,玩弄人心,炉火纯青。
可是对着龙沫儿,他却有些不忍心,他看着龙沫儿急红了眼的样子,眼眸一阵暗沉,最终也没有再舍得为难她,渐渐放开了扣着她脑袋的手掌。
瞧着她一脸的羞怒气愤的模样,心底不知怎么的又升腾起一阵不甘,这种不甘促使他又低头咬了她唇瓣一下。
“啊……”龙沫儿一声痛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的眼眸瞪得圆溜溜的,盈盈如水在其中,看得楚勋心中一阵莫名舒坦。
“痛吗?如果你想咬回来我也不介意。”楚勋的眼里带着笑意,还颇有些回味无穷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龙沫儿觉得自己整个人高温升腾都快爆炸了,她好生气生气,好想一拳把面前这个人打飞。
忍了又忍,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对楚勋动粗,毕竟他之前对她那么好,更遑论他体内还有着她的龙珠。
万一不小心把他体内的龙珠打爆了怎么办?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拉开安全带便去拉车门,可是无论怎么折腾车门都打不开,狭小的车内只能听到她捣鼓车门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
半天打不开车门的她,再迟钝也知道是楚勋把门锁了,当下也不多折腾了,捏紧拳头便往车窗上狠狠一砸。
咚……
一声闷响,车窗纹丝不动。
楚勋用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神色,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知道你力气大,但是这窗户上的玻璃是防弹玻璃,所以……”
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一声脆响给打断了,接着便是哗啦啦玻璃碎裂掉在地上的声音。
楚勋:……
他看着碎裂的已经没有全尸的车窗玻璃,龙沫儿还再接再厉的把卡在车窗边上的玻璃拆下来往外面扔,干净利落,毫不手软。
风从车窗外呼呼的灌了进来,好不凉爽。
目瞪口呆不过如此。
眼见龙沫儿探头真的要从窗子爬出去,楚勋急忙拉住了她。
“诶,别这样,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我给你开门好不好?”他将车门的锁打开,探身亲手给她打开了车门。
龙沫儿不言不语的下了车,站在路边沉默的看着楚勋,眼眶红红,已是有泪水在里面打转。
楚勋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忽略心中升腾起来的一丝心疼,只是开口道:“窗子上的玻璃碎片会把你扎到,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龙沫儿听到楚勋这话,也不知怎么的,眼里泪意更多了。泪水就这么聚集在眼眸里,忍着不掉下来,红通通的,几分倔强,几分可怜。
“我不喜欢你这样。”她带着些许哭腔开口说道。
“不喜欢我怎样?”楚勋明知故问的开口。
龙沫儿瞪着楚勋,咬着唇沉默了片刻才终于是开口,“不喜欢你亲我,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楚勋看着她,忽然转身打开车门下了车缓缓走到她的身前,龙沫儿往后退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又带着防备的姿态看着他。
这让楚勋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他很不喜欢龙沫儿这样子防备她,明明是只可爱的小白兔,为什么突然要变成小刺猬呢?
这让他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不爽之感。
许是他身上骤然降下的冷意,让龙沫儿情不自禁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楚勋轻笑一声,“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说完后便定定的看着龙沫儿,不言不语,就这么认真的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他想,此刻他多想抱抱她,告诉她不要怕他,他不会伤害她,所以不要用这么恐慌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人来人往,她的退后与防备却像针扎似的,就这么细细密密的扎在他的心上。
若是不知道楚勋为人的人,光看他那一副神姿高彻的皮相,定会被他所诱惑得不能自已,像罂粟,迷幻而让人上瘾。
眼眸一挑,再和着唇畔一点笑意,不经意间就能让人觉得那是潋滟生波的桃花江水,清冷的波光里又泛着让人不想离去的迷魅。
色如春晓之花不过亦是如此。
这冬夜的空气寒冷无比,带着凉意的风凛冽的划破空气,袭上脸颊,可是楚勋站在那里,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衣摆随风微微荡漾,并不觉得冷。
夕阳已经完全沉落,火烧云也尽数褪去,夜色星空下,路灯昏黄,那带着暖晕的光线透过路旁枝头上层层叠叠的常青树叶,在空气中晕染出薄雾似的绯红。
而楚勋的眼睛却比那星星更神秘,比那路灯更让人想驻足。
他的眼睛仿佛摄取了周围所有的一切的光亮,暗色如墨,深沉无比。
周遭的空气如同温过的蜜酒,渐渐浮动起一层清醇的香。
他说:“你让我不要亲你,可是我喜欢你,拥抱你,吻你,想要和你进行一切亲密的事情,这便成了本能。我无法控制自己,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娓娓道来间带着动听无比的情意,在这缓缓的情意的里,眼里渐渐露出了一点让人诧异的委屈。
像是一个意识流的慢镜头,让人对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清晰的记在脑海里。
只要楚勋愿意,任何人都会为他疯狂,为他死心塌地。
毕竟,他生于富贵一流,搁在古代那就是帝王将相之家,天生贵体,长相自不用说,气质也是自带沉稳贵气,行事也是张狂。
这样的人自然是从来不会流露出委屈的,没人敢给他委屈受,他自己也从来不会在旁人眼里作出委屈的模样。
可是这一刻,他却愿意这样了。
龙沫儿心思单纯,单纯到想任何事情只差写在脑门上了,没有对权贵折腰的概念,遇到绑架或者是其他黑势力,也没有一点惧怕,总是开开心心的。
楚勋也是吃透了她,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你强硬,她不会和你硬来,但是会悄悄缩在自己的壳里,再也不理你,把你隔绝在她的壳外,让你干着急。所以,你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攻克她的心防。
靳昭烈怕也是这样做的吧,那个靳家家主从少时起便掌权,铁血手段让人心服口服,又将明里暗里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起初他不明白,为何那样一个人愿意自降身价,又是搞失忆又是搞受伤的戏码也要赖在龙沫儿身边,后来他知道了。
因为龙沫儿值得,靳昭烈的眼光总是不会差的,俗世凡人他都能从中择出一颗珠玉珍宝。
“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吻你,有错吗?”楚勋再接再厉的开口道。
龙沫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总觉得楚勋这话哪里不对,可是却又找不到具体哪里不对,“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都没又说出个所以然,一张脸憋得通红。
楚勋打断她的话,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所以能不要躲避我吗?也不要不理我。我只是……情难自禁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没有了以往的自信张扬,仿佛龙沫儿再说一句重话,他整个人都会垮掉。
做戏,谁也做不过如狐狡诈之人,不然也就不会有人专门叫做千面狐了。
龙沫儿小声的近乎喃喃开口,“我没有不理你啊……”
楚勋向前一步,眉梢眼角忽而有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笑意,仿佛刚刚的低落委屈都是旁人的错觉。
若是顾南春在此,一定会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冷言冷语的开口说:“老板,要点儿脸。”
他向前一步,似带着惊喜一般的开口,“你沫儿,你以后还愿意跟我一起出来吃饭吗?”
龙沫儿听到他这样问,忽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回答不愿意,但是刚刚才说了不会不理他,说愿意吧,自己心里其实有点小小的抵触,与其说是不想,莫不如说是不敢和楚勋单独呆在一起了。
万物有灵性,更遑论神之血脉,对危险有天生的直觉,总会规避掉那些吃人的陷阱。
“沫儿,难道刚刚都是骗我的吗?”楚勋见龙沫儿脸上有犹豫之色,立马追问。
龙沫儿急忙摇头,“没有,我没有骗你。”
楚勋笑了笑,“那我送你回家吧!天那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我也不放心。”
说着他看了看一旁车窗已经被打烂的车,眼角抽了抽,壕无人性的楚阎王肯定是不会开这样的车飞驰在路上的,在这寒冷的冬夜,开这样的车绝对不是拉风,而是灌风。
打了个电话,不过五分钟,一辆崭新的超跑停到了楚勋的面前。
龙沫儿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又跟楚勋上了车,直到回到了安宁大道的宅子门口,她下了车才是咬咬牙开口道:“那个车窗多少钱,我会赔你的。”
楚勋笑着摇头,“是我今天不对,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最多明天请我吃顿饭当赔礼。”
龙沫儿见他认真的模样,也就点了点头,“好,请你吃贵的,吃火锅。”
楚勋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出声,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夜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靳家宅子里的二楼,靳昭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大门口的两个人,眼眸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