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客厅里安静极了。
半晌,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女佣,几乎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开口。
“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靳昭烈可没那么容易说话。他的眼睛眯着,态度实在算不上平和。
“你们是怀疑我吗?”龙沫儿听着他们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靳昭烈听到龙沫儿开口这么问,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心中骤然一紧。他随即紧紧地握住了龙沫儿的手,生怕她会觉得委屈难过似的。
可是,龙沫儿下一刻却有点儿莫名的侧头看了靳昭烈一眼。
“可是,我没机会去搞破坏啊。”龙沫儿神色自然的解释。“我上午和露露姐在一起,下午和靳昭烈在一起。没有单独离开过呀。唔……除非他们两个里面,有一个和我是同谋?”
“……”
任谁都没想到龙沫儿会这么说。
靳昭烈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没错。沫儿确实没有时间单独出去。”
然后,他目光锐利的扫了一眼站在那儿面面相觑的佣人们。“现在,还有人怀疑她么?!”
现在自然是没人会吭声了。
叶舒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靳昭烈比起她来,更加护短。今天这件事,恐怕是没有办法善了了。
“好。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承认,那我就要开始查了。如果被我查出,今天这件事,和谁有关。哪怕不是你做的,都别怪我不念旧情。”
这一下,连连带责任都给定下了。
然后,叶舒文就听见靳昭烈问起靳昭露。“姐,你好端端的,你去浇什么花啊?”
靳昭露耸了耸肩。“以前只要有时间,我也会去给花浇浇水的。”
“这些平时应该是谁的工作?”靳昭烈的嘴唇微抿。
“少爷,这些平时都是园丁李叔的工作。李树这几天生病请假在家,今天也没来上班。所以这几天有时间替他伺候那些花的,就是敏姨。”
似乎是刚刚叶舒文那句连带责任的威慑力,在靳昭烈问题刚出来的时候,佣人里就有人立刻抢着率先回答。
而他口中的敏姨,就是刚刚话中暗示也许是龙沫儿捣鬼的那个女佣。
然后,靳昭烈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位女佣显得很紧张的模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关系很好吗?”靳昭烈装作没看到她的紧张似的,直接开口问别人。
“回少爷,老李头是我以前的街坊,挺熟的。我瞧他这几天不在,就应了有空帮他伺候一下那花。”在别人回答之前,那位女佣就连忙自己回答了。
“敏姨,你和李叔哪里只是街坊邻居啊。”
“就是啊,敏姨。你们不是好事将近了嘛?前几天还发糖给我吃来着。”
“是啊是啊。”
佣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生怕自己说慢了会牵带上什么责任似的。
叶舒文皱了皱眉。“阿敏。我记得,你和你前夫有个儿子,一直跟着你生活的。他今年多大?”
女佣立刻点了点头。“是的,夫人。他……他今年刚满十八岁。”
“嗯。”叶舒文接着又问。“他同意你和李园丁的事情么?”
然后,女佣满面羞红,张着嘴结结巴巴的答不出话来。
叶舒文不必多问,只看了她的反应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然后,她索性直接看向了别人。“你们谁知道,阿敏的儿子最近有没有来过?”
“我知道,夫人。”立刻有人站出来回答。“敏姨的儿子昨天才来过。是昨天傍晚来的,接敏姨下班回家。”
“去,给阿敏的儿子打电话。”叶舒文随口就吩咐。“让他来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他。”
“不!”女佣立刻尖叫一声,然后恳求的看向叶舒文。“夫人,肯定不是我儿子做的,绝对不是他做的啊!”
叶舒文看了她一眼。“既然不是他做的,我叫来问问也没什么。你不用紧张。”然后,叶舒文瞥了一眼别人。“怎么,还要让我吩咐第二遍吗?”
当然不会有人去挑战叶舒文的权威。
很快就有人主动的去完成了叶舒文的吩咐。
接着就是无止境似的等待。
那位唯一想要提出反对意见的女佣,最终也没能鼓足勇气再说什么。
不久之后,那位女佣的儿子就到了。
只不过,让靳昭烈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面前这个才刚成年不久的小伙子,已经很明确的坦白。
“我知道你们叫我来是想问什么。没错,你们花园里的水管是我做了手脚。一切都是我干的,跟我妈没关系。你们别难为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那位女佣尖叫一声扑上来,拉住她儿子的手臂。
“不,不是的,夫人!这件事和我儿子没关系,肯定不是他做的,肯定不是!”
“妈!就是我做的!我讨厌老李头看你的眼神!他才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他就是为了钱!夫人,就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您把我叫来是因为这件事闯了多大的祸,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然承认了,就不会害怕什么。”男孩脸上是毫不畏惧的神色。
叶舒文没什么表示。只是把目光转向了靳昭烈。
“咦?”龙沫儿倒是觉得挺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一言,小姐。”
靳昭烈转过头看了看龙沫儿。“沫儿?”他不知道龙沫儿为什么会主动问这个人的名字。
龙沫儿凑到靳昭烈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他倒是挺诚实的嘛。而且,听他刚刚说的,你不觉得之前那个园丁,不像是个好人吗?”
“傻瓜。”靳昭烈暗暗地摇了摇头。“可是我们不能听信一面直言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他妈妈。”龙沫儿嘟起了唇。“你没觉得他跟你有点像吗?家人是很重要的人,在你们身上都能体会到这一点。”
龙沫儿跟靳昭烈小声的咬耳朵,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丁一言和他母亲身上转来转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连坐在旁边的靳昭露都没办法听清。
只不过,他们窃窃私语的交谈还有眼神,看的女佣紧张极了。
“夫人,我儿子犯了错,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女佣只想维护自己的儿子。“如果您要求,我可以在赔偿您的损失之后,立刻离开这里。”
只不过,叶舒文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清了清嗓子,叫了靳昭烈和龙沫儿一声。
“你们在讨论什么。不要总在那小声说,说出来给我和露露也听听。”
“是啊,沫儿。”靳昭露勾起唇角。“你和阿烈在商量什么呢?”
“啊?”龙沫儿被突然点了名,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们没有在讨论什么,只是我告诉靳昭烈,这个小孩很诚实,也很有勇气哦。”
靳昭烈差点没笑出来。
这个小家伙。明明她看着也比丁一言大不了多少,还好意思叫别人小孩。
“好了。丁一言。”靳昭烈揉了揉龙沫儿的头发,直接叫了丁一言一声。“既然你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那么,现在你的母亲要为你做的事情承担后果,你准备怎么办?”
丁一言二话没说,直接站在了他母亲的前面,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妈妈再恳求他们。
“我做的事情,自然由我来承担后果。这件事跟我妈妈没关系。你们不要牵连她!”
“并不是完全没关系哦。”靳昭露扯出一个笑容,眼睛笑的弯弯的看着丁一言,慢悠悠的开口。“呐。如果不是因为你妈妈,你是不会做出这件事情来的。而同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妈妈,你也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找你怎么能说,这件事和你母亲没有任何关系呢?”
靳昭露的话让丁一言有些红了脸。可他还是梗着脖子坚持着。“不管怎么说,事情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怎么惩罚你们随便!”
“好。”靳昭烈点点头。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丁一言一会儿,半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因为你的原因,造成我们家的东西损坏。这个暂且不说。而刚刚,我的姐姐,我的未婚妻,以及我,都因为断裂的那根水管而淋了满身冷水。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原因,让我们生病,那么就会造成人身伤害。”靳昭烈没说出一句话来,龙沫儿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因为这是潜藏的,还没有形成事实,我也可以暂时不去跟你计较。现在我们就来说说目前来看最大的损失。外面的那些花是我姐姐最喜欢的,而现在它们基本上都因为这一次‘灾难’,被毁了不少。关于这一点,你准备怎么赔偿?”
龙沫儿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靳昭烈的性格,估计这会儿会惊讶的掉下巴!
那些花明明就是他跑过去关水阀的时候,他自己猜的!怎么这都能怪到别人头上?!
这么想着,龙沫儿不禁给丁一言投去了一抹同情的眼神。
这倒霉孩子,碰上靳昭烈这么个奸商,估计不死也得被生生脱层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