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嫣到京城时,快要入夜,疲累得一辈子再也不想坐马车了。
尽管这马车已经是宽敞舒适,里头有软垫,可颠簸小半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的感觉,实在让人崩溃。
“你不是说以后得空了还要游历景国吗?怎么连坐一趟马车就服输了?”林三郎打趣她道。
“我宁愿靠自己双脚走路。”
“哈哈哈!”林三郎讥笑道,“话虽如此,到时候你走上一天,说不定就想坐马车了。”
“这倒也是,快进城了吧?”
“是,幸亏咱们在天黑前到了,你先睡会儿吧。”
梅雪嫣撩起帘子,看着外头巍峨的城墙,络绎不绝的行人,这才称得上是车水马龙,京城的建筑高大宏伟,给人肃穆的感觉,而百姓来往带来生活的气息。
不过梅雪嫣已经困顿到无心欣赏京城的风景了,靠在林三郎的腿上,兀自睡了过去,这途中赶路,有时候连驿馆都不入,梅雪嫣总共没睡过几个好觉,这一下实在撑不住,管它是京城还是临安,倒头便呼呼大睡了。
睁眼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在酒家的客房之中,林三郎正靠在栏杆上,人没正形地瞧着外头熙熙攘攘的街道。
“我一觉睡了一夜?”
梅雪嫣伸了伸懒腰,浑身舒坦。
“这都过了晌午了,我看你累,就没叫醒你。”
梅雪嫣下地发现自己鞋袜和外衣都脱了,顿时又缩回被窝。
“你……你你!”
林三郎看她磕磕巴巴,揶揄地问道:“怎么了?”
“是你给我更衣的?”
“当然是我,难不成你梦游脱的?”林三郎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咱俩快成亲了,就差行房了,有什么关系?”
“呸,臭不要脸。”梅雪嫣羞涩地跳开这个话题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进宫面圣?”
“太后说让你我先歇息,随时可以去,不过我看也别拖了,你睡饱了咱们就进宫吧!”
“行!”
见太后皇上,一般福晋诰命夫人都要沐浴焚香,穿着该有的服制,所以林三郎穿戴好了那玄色的武官官袍,看起来又高大威猛了一截,走路都带着风。
在进宫前,已经有公公来宫外迎接了,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红门铜墙琉璃瓦,青石金柱玉栏杆,梅雪嫣和林三郎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宫里头的新鲜东西,那公公听了直笑,不过也不说话,太后已经说了,他们二位不需要按宫里那般规制要求,毕竟是皇上太后亲自召见的有功之人,谁也没有鄙视他们,反而是羡慕得眼红。
进入金銮殿的大殿之中,梅雪嫣总算得见了传说中的皇上和太后。
皇帝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只是个小孩,摆着严肃的神情,却按捺不住手指在龙椅上扣扣捏捏,其实心思全然不在。
而太后也陪坐在一旁,是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女子,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四十了,太后老来得子,保养得很好。
梅雪嫣和林三郎恭行大礼,还未等他们正式行礼完,太后已经迫不及待让他们平身。
“快起来吧,让哀家好好瞧瞧你们。”
太后离开椅子,直接走下来,不掩饰地打探着梅雪嫣和林三郎。
“好好,真是天生一对,一个孔武英俊,一个娴静灵慧!”
太后赞叹不已,梅雪嫣这才细瞧她的长相,因为有前世的见识,看多了影视剧,便对皇帝太后少了一分对威严的惧怕,本都是人,身份不同而已。
太后长得自然是精致美丽,凤冠霞帔,满头珠宝也掩盖不了她的芳华,尽管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生细纹,可从她如今的国色之姿,也能想象出当年她是如何的惊艳,难怪是先帝唯一的宠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宣旨吧,待会儿咱们去御花园之后,再细说。”
长长的一封圣旨,这是公公念过的最长的圣旨。
圣旨褒奖了梅雪嫣和林三郎的功绩,用尽了各种词汇,然后封梅雪嫣为太傅,三品诰命等等,林三郎同样是各种封赏下来,光是念都念得公公口干舌燥,这里头随便一个殊荣都是外人求之不得的,然后还由太后亲自给他们两个赐婚,得了句“夫护景国十年疆土,妻富景国百年民安”的评价。
梅雪嫣和林三郎谢恩之后,太后亲自领着梅雪嫣去御花园,林三郎这个外臣自然不好进后宫,便在外头等着,自由宫女太监伺候。
而小皇帝也终于解脱了,虽说还要跟着太后一起去,可总算不要干巴巴坐着,又能吃又能喝,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笑容。
三人到了一处小榭,石桌上摆放了许多果品糕点,茶汤酒水,周围布置精妙的园林,一汪碧水湖,周围各式小径月洞花团锦簇雕梁画栋,每走一步,便有新的景致,再一细看,又能从细节处品味良久。
“总算是见到你了。”太后说道,“以前本该早就对你封赏了,但因为朝中有人阻拦,便不能不推迟到现在。”
“太后自然有自己的主见,如此厚赏,民女都有些惶恐了。”
“一点都不厚。”太后笑道,“哀家听说你有个仙长师尊,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但你对景国而言,好比雪中送炭之恩情,说起来,其实是应该哀家代皇帝谢你。”
“太后言重了。”
太后和蔼地说道:“你不必如此拘谨,以后还要常来皇宫的,封你为太傅并非只是口头闲职,哀家是真要把皇帝交给你管教。”
小皇帝听见说到自己,去桌上拿果子的手又缩回来,正襟危坐。
梅雪嫣失笑,又问道:“可是世上大儒,才学胜我百倍的多得是,这重担,我恐怕担不起。”
梅雪嫣虽然已经做了两个人的老师,一个是莫名收来的毛恺之,一个是冯秋墨托付的冯子臣,不介意多一个,可毕竟她也没做过先生夫子,没有教人的经验,这教皇帝的事太过职责重大,梅雪嫣不敢随便答允。
“可是我并非十分通晓政务,甚至连皇上每日该做哪些功课我都不知道,如何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