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牛车之后,林老二一直在和万盈盈念叨:“我自己能走的,这一文钱不老少了,攒攒可以给家里面添置不少东西,农具也该换新的了。”
万盈盈却不赞同他这种想法:“二舅,钱可不是攒出来的,钱呐,都是靠挣出来的,若是靠攒的话,攒一辈子也攒不出几个银子来。”
银子?林老二压根就没有想过银子的事,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几次银子,日常打交道的都是铜板,平头百姓的,谁没事会带银子在身上?寻常接触的也都是便宜东西,也用不着花银子呀!
所以对于万盈盈的话,他不置可否,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事儿,但他不是一个嘴巧的人,万盈盈说了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老于头的牛车连续经过了好几个村口,牛车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坐的满满当当的,不免就有人埋怨林老二带来的那些竹筐竹篓。
“瞧瞧,瞧瞧!这牛车统共才这么点地方,你一个大男人本来块头就大,占了不少地方,现在你带来的东西都快让我们下不了脚了!怎么着,都是花了一样多的钱的,难道让我们吃亏?”
“老于头,你还管不管了!”
老于头是个和气的老头子,闻言只是笑着打哈哈:“大家挤着点,挤着点,坐的下的,下次我伐棵树,把后面这坐人的板车换一换,到时候就宽敞了。”
老于头帮林老二说话,林老二这个老实人赶紧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大家见老于头又在活稀泥,不打算管的样子,有人便撇嘴道:“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我打算带到城中去卖的瓜果都抱在身上了,就他这筐啊篓啊金贵?”
竹篓竹筐这类东西本来就是装东西用的,自然是占空间,林老二不擅长打交道,尤其不擅长和这么一群老娘们打交道,农村的妇人们嘴巴子大多都叼,能喷的人找不着北来,林老二自然不是对手。
其实林老二已经尽量不占地方了,一个一个的叠起来放的,只不过竹篓实在是叠不起来,他就算手全部都搂着,也是占地方的。
不想被这些人说嘴,林老二赶紧将篮子筐子篓子全部都规整起来,打算全部都背在背上,那就不用占车上的空间了,站的是旁边的道儿,别人也挑不出什么理儿。
万盈盈在旁边看着她二舅这动作,略微一想就明白他是要做些什么,全部背在身后是不占牛车位置了,但是极其的危险,毕竟这道路也不宽敞,旁边也有不少荒草荒树,万一一不小心勾住了竹筐,那岂不是整个人都得被带下去?
不仅是人会出事了,到时候整个牛车都讨不了好,这真是一件危险到不行的事儿!
万盈盈轻轻的拍了拍她二舅,朝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现在的动作,随后从自己的荷包中又拿出一枚铜钱,央着坐在她旁边的婶子将这铜钱给老于头。
一整个牛车的人都在看着她的动作,原本她们是觉得大家都是给一样的钱,凭什么你要多占一些地方?心中不平衡罢了!
毕竟如若是真的没地方下脚的话,老于头也不会再转人上车了,安全还是最重要的,她又不是只跑这一趟,等会儿她们送到镇上,还得回来再接一波呢。
现在万盈盈这个举动,显然是给她们的东西也买了一个位儿的意思,这大家还能说什么呢?没话可说了!
只不过先前那几个起哄的妇人们心中还是憋气,毕竟万盈盈掏出来的铜钱又不是给她们的,该埋怨的还是得埋怨。
“哟,有钱了不起呀?有钱做什么牛车呀?自己买牛,自己买车呀!”
“就是,有钱没处撒干什么和我们这些人一起来挤?怕不是闲的!”
“一个铜板也把自己当盘菜了,真是穷日子过多了,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
……
刻薄风凉话一句一句从她们嘴中说出来,林老二脸憋得通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将头垂下去,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万盈盈听到了倒是不气,风凉话她听得可多了,从小听到大,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娘亲又是个柔弱没气性的寡妇,她还小的时候,不少人仗着她们家好欺负呢。
所以万盈盈从小就养成了一副淡定的性儿,让人家骂她再多,她也只当是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不当回事儿。
而且因为自己家孤立无援,没太大的反抗能力,万盈盈解决这种事向来都是装可怜的,换她的话说,是与人和善,轻易不和别人起争执。
现在,万盈盈依旧是这么做,她笑眼看着那几个说话的婶儿,她们也不可能纯粹是去镇上逛去的,或多或少身上都带了不少东西,这是和她二舅一样的心思,打算赶集的时候将它们卖掉。
有人带了地里新拔的菜,有人带的是刚种出来的果儿,还有人带的是鸡蛋和家里面的咸菜咸鱼,全部都抱在身上呢。
万盈盈笑笑道:“几位婶子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几位婶子说的话有理儿,所以才不忍心占大家的便宜,多花一文钱给我二舅这些东西买个位儿。”
听到万盈盈服软的话,几个妇人脸色到好了不少,她们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这瓶子是从乡间磨砺起来的,谁要是梗着脖子和她们掰扯,她们能够扯到明儿个早上去!
像万盈盈这么软绵绵的服软她们就无话可说了,还说什么呢,再说不就是得理不饶人了吗?
万盈盈看到她们脸色稍缓,又笑着道:“我看几位婶子抱着东西着实是辛苦,若是不嫌弃的话,重物可以放在我们这竹筐中,左右这竹筐也放在这儿,你们将东西放在里头,也不会占到地方,还能让几位婶子松乏一些。”
万盈盈又退了一步,这下几个人的脸色更好了,有那些拿的瓜果重的已经将东西卸了下来,放在林老二的篮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