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远脸上凝住的神色,即便他不回答,沈如故心中也有了答案。
果真,他去了中山商行,中山就是恒泰,秦修远去那里,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你是不是打算开始对崇楼下狠手?”沈如故试探地问他,她发现自己说这样的话之时,都没有了太足的底气。
只因,她真的很怕这种情况发生,沈如故在心中祈祷了无数遍,千万不要和她猜想的一样。
虽然,她知晓这种可能性很低,却仍旧抱着一线希望望着秦修远。
结果让沈如故很失望,秦修远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诚实。
他点头承认了,道:“安容若是回了南京,我今日便会打算直接动手,可安容没回来,所以……”
秦修远没有再说下去,答案却不言而喻,沈如故失笑地摇摇头,没想到秦修远是这样的心思。
“招惹你的人,是沈昭年,不是沈崇楼。”沈如故蹙着眉道。
秦修远却默不作声,再等他开嗓,却是:“你是我的妻子,沈崇楼却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我若不下手为强,我就会成为被吞噬的那个。”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江北和南京井水不犯河水,他绝对不会对你下手。”沈如故坚定地说道。
秦修远顿时冷笑出声来,双手一下子捏住了她的双肩,近乎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就那么相信沈崇楼,我告诉你,沈崇楼的手段也一样狠戾,你只是因为很爱他,所以才无条件地信任他是个好人,而你不爱我,所以,我做什么,你都认定我是狠绝的。”
秦修远的面色冷沉到了极点,他字字句句,都用音沉闷,但吐字清楚,似乎,想要将所有的话都灌进她的脑海之中。
沈如故摇着头,示意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既然你觉得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随着秦修远激动的情绪,他摇晃了一下沈如故,问,“那你的意思是爱我?”
沈如故被他一时间问的哑言,秦修远原本紧紧抓住她双肩的手,开始渐渐松开,最后,他的双手耷拉在身体两侧。
“是不是,你还是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既然如此,你就别替沈崇楼说那么好的话。”秦修远微眯着眼,神色,让让害怕。
他继而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沈崇楼,事实上,你不怎么懂他。”
沈如故望着秦修远,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想说什么?”她问。
“在你看来,沈崇楼不喜争世,也不会主动出击,可我知晓的却是他暗下养兵,为的就是给自己日后成为江北统帅做准备,他一旦成为新一任的大帅,一切都该改头换面。”秦修远一字一句,道,“他早已不是你曾经认识的沈崇楼了。”
沈如故摇头,不信秦修远说的话,秦修远见她如此,大步流星,再次上前,一把扣住她。
他怒声道:“你还不肯醒醒吗,是否还要我告诉你,沈家窝里斗的事情?”
“沈崇霖和沈崇宇斗,现在沈崇楼和沈崇宇相互勾结,和自己的父亲沈昭年斗,说不定,他们巴不得沈昭年早点死去。”秦修远每次说话喷薄出来的暖气,都让沈如故不禁头往后仰去。
她第一次见如此说话的秦修远,沈如故相信沈崇霖会和沈崇宇斗地你死我活。
大哥沈崇霖的性子,她知晓,没本事抱负却很远大,总想着搜刮沈家大量钱财。
现下,沈崇宇掌握着沈家经济方面的事宜,沈崇霖自然会将苗头转向沈崇宇。
当然,沈如故也相信沈崇宇会向着沈崇楼,毕竟沈崇宇和沈崇楼二人打小的关系就很好。
加之,沈昭年有意培养沈崇宇从事经济方面事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沈崇宇成为沈崇楼得力助手。
可唯独,沈如故不相信秦修远说的一句话,沈崇宇和沈崇楼不会想让沈昭年死。
即便当初在沈家,二哥沈崇宇受尽了委屈,也没有说过父亲半个不好的字眼。
沈崇楼也一样,纵使母亲在佛堂里,他讨厌父亲的花心,却也没想过让他的父亲去死。
沈如故双手伸出猛地推开秦修远:“你别这么说,我不会信的。”
秦修远那一刻,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被她话语重重一击,顿时间,跳动的心,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
到底是他高估了自己能够感动沈如故,还是低估了沈如故对沈崇楼的感情?
“若我非要动手呢?”秦修远面无表情地问她。
之前推开他的沈如故,一下子扯住了他的衣袖,带着恳求的意味,道:“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她的话音刚落,秦修远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房间。
“好啊,如故,你竟然为了沈崇楼终于和我说,愿意好好过日子了。”秦修远脸上的表情很诡异,哪怕他样子美如冠玉,沈如故还是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秦修远一拳捶在了桌面上,道:“可是你知吗,你越是这样,我越加不想放过沈崇楼,你为什么这么爱他,为什么?”
“如故,真的,我真的嫉妒的要发疯了。”他说过不会再嫉妒,说过只要两个人重新开始,秦修远双拳紧捏着。
那骨节因为他用力都能瞧见泛白的淡色,哪怕今日她主动说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为何他就是如此不甘心呢?
秦修远真的不知自己比沈崇楼究竟差在哪里,他也能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为何她的心里只有沈崇楼?
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执念的圈子,怎么也爬不出来,秦修远不知何时是个头,他快要受不住了。
沈如故被他大变的情绪吓得不敢说话,直到他走近,双手撑在沈如故的肩头。
秦修远并未抓住她,却像是用身体给了她一个枷锁,让她不能动弹分毫。
“如故,从未有人如此爱过我,从未!”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紧接着,沈如故感觉到肩头有湿热之感,一滴接着一滴,他……是哭了吗?
这个让她害怕又有些心疼的人,沈如故双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脊。
良久,两个人都是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她轻轻对秦修远道:“那以后我来爱你,好吗?忘了过去,重在当下和以后,行吗?”
沈如故发现自己不单单是不了解秦修远的性格,她还用错了方式,此刻,她即便是出于真心说出这样的话,秦修远也不再有感觉。
他猛地扯开她的手,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甩在了床榻上。
秦修远痛苦道:“我说过没有,我不用你可怜,你也不用为了沈崇楼有任何的妥协,我不会收手。”
沈如故双手急忙捧住他的脸颊,还未来得及说话,再次被秦修远冷漠拉开。
他即刻起身就要去书房,沈如故还是耐着最后的性子拉住他的衣袖。
轻铃的嗓音窜入秦修远的耳朵,只听她道:“为何你总觉得我说的话是在可怜你,我是真心的。”
他听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丝淡泊的冷笑:“你的真心,从你向着沈崇楼的那一刻,就不值钱了。”
秦修远说什么?她的真心不值钱了吗?沈如故脸上的表情僵住,原本紧拽着他衣袖的十指开始一一松开。
沈如故眼睁睁望着他离开,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有些人留三次都留不住的话,注定不可能回头。
她的腰肢很痛,秦修远没有注意好力道,将她摔在床上的时候,让她硌着了。
青慈见秦修远已经出来了,她立马进去,瞧见沈如故不能给起身,惊叫:“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青慈之前一直听见房内一阵阵动乱声,不敢冒然冲进去,寻常秦修远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对她家小姐极好,却不料今日会伤了她家小姐,怎么不让她担心呢?
“青慈,帮我叫大夫来。”沈如故嘱咐青慈,“莫惊动了修远。”
青慈很为难,道:“小姐,姑爷这个时候就在书房,我还是去叫姑爷来吧。”
秦修远还会管她吗?沈如故不清楚,她只知道,他极其生气,怒气已经蒙蔽了他的判断。
不过,秦修远若是还在宁海,大夫来了还是会惊动他,沈如故只好朝青慈点点头,示意青慈去和秦修远说。
青慈小心翼翼来到书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来的嗓音暗沉,显然怒气未消。
“谁?”秦修远问。
“姑爷,是我,青慈!”她应声。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打开了,秦修远那张带着冷色的脸,顿时间展露在青慈眼前。
秦修远沉声问:“什么事?”
“小姐受……受伤了。”青慈话音才落,就感觉身边一针风拂过,秦修远已经不在她的眼前。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秦修远的脸出现在沈如故的视线之中。
他急声问:“哪里受伤了?”
沈如故疑惑地望着秦修远焦急的面色,他这是怎么了,既然之前话那么决绝,为何还要关心她?
未等她说话,秦修远抱起了她,瞧见她面色惨白,他知晓她伤了哪里,手不再给她的腰肢施加压力。
他抱着她快速朝外走去,沈如故若没听错,他说了一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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