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未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过,他从前以为的和兰若的共同回忆,其实有一部分是和幽若的。
细想起来,才发觉那些细微的差别。
兰若永远都是阳光灿烂的,可有时候她却能露出阴郁的眼神,并且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悲观。
宋君戍从前以为,那是兰若为了迎合他,才会故意表现出来的愤世嫉俗,他一度觉得,兰若是自己的知己。
现在才明白,那只是幽若的愤怒而已。
可宋君戍明白,他和幽若是不同的,他面对悲惨的境遇,想得是如何凭借实力翻身,是如何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幽若却只想着如何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将那些伤害她的人,甚至是爱护她的人一起消灭。
对她而言,世上没有善恶之分,,她怨恨着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幽若根本不爱任何人,她的心里没有爱,有的只是怨恨和痛苦,所以她永远也得不到爱。
这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剧吧?
“是啊,她有这个机会的,可当一个人失去了善良的能力,可能就算机会送到手边,她也会推开的!”蘅芷无奈地摇头。
宋君戍道:“你觉得我对她是不是太宽容了?留下她的命,或许还会酿成悲剧!”
“你没道理杀她,她还是交给兰国人自己处理吧。”蘅芷道。
幽若招供了,南夫人自然很快就承受不住压力,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承认了自己下毒的事实。
宋君戍带着蘅芷一起去听贾科公开审问南夫人,在场的自然包括来赴宴的文武大臣。
南夫人当着众人面,对自己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没错,是我下的毒,孔雀胆还是我从御药房里拿的!”南夫人显得过于平静,让人难以相信,她怎么可以做到这样无动于衷地杀人。
贾科问:“你自己去的御药房吗?”
“我还需要自己去?我要什么,自然有人给我送来,当然……你们也不要怪给我送药的太监,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南夫人颇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魄。
“你为什么要杀了陛下?”付昭仪恨恨地看着南夫人。
南夫人轻蔑地看了一眼付昭仪,道:“我就是想杀了他,还需要理由吗?”
贾科道:“你还是说说理由吧,这对结案很重要!”
南夫人道:“随便什么理由,你们自己编一个都可以,何必要我说呢?我都承认罪行了,人证物证也都有了,这不就够了吗?”
南夫人好像对杀害宋襄王的动机讳莫如深。
蘅芷微微皱眉,不是很理解,她既然连下毒弑君的罪名都承认了,为什么不说自己的杀人动机。
宋君戍也同样疑惑地看着南夫人。
贾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道:“南夫人,我劝你在我面前还是不要耍这样的花招比较好,我贾科办案一向滴水不漏,你如果不交代杀害陛下的真正原因,这事儿是过不去的,这么多大人都在这里陪着你,你忍心让他们一直留在宫里无法回家吗?”
“他们回不回家,与我何干?”南夫人显然不在乎。
贾科叹息道:“那咱们就耗着吧,什么时候你想说了,什么时候结案!”
“贾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都认罪了,你完全可以定罪,反正现在太子殿下和满朝文武都在,你要杀要剐也悉听尊便,何必要纠缠不清?”南夫人很恼火地问。
贾科道:“是你纠缠不清,你连弑君大罪都认了,自然是不怕死了,何必隐瞒你杀害陛下的真正原因呢?”
“你就当我是嫉妒好不好?我嫉妒付昭仪,我恨陛下将对我的宠爱转移到了付昭仪的身上,他自从有了付昭仪,就对我漠不关心,我受不了,所以才会处心积虑要杀了他!”南夫人不耐烦地道。
这个理由听似合理,可贾科并不相信。
“你要是真的因为这样,何必要等到现在?你可以杀了付昭仪啊,为什么要弑君呢?”贾科问。
付昭仪也道:“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你心里本没有陛下,何曾在乎过他宠爱谁?”
付昭仪说出了令人吃惊的话。
南夫人的心,从来不在宋襄王身上。
“你又知道了?”南夫人讽刺地笑了笑,“他那样的老家伙,有什么值得爱的?只有你,竟然会傻到爱上他!”
付昭仪道:“陛下以诚心待我,他虽然比我大了很多,足可以做我的父亲,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肯用生命来爱我的男人,并且还是一国之君,这一切足够我爱上他了!”
南夫人道:“所以才说你蠢啊,他也不过是看你长得像他年轻时候爱过的钱夫人而已!”
“从前或许是,但后来肯定不是了,他爱不爱我,我心里最清楚!”付昭仪坦然地道。
贾科咳嗽了两声,道:“南夫人,还是不要转移注意力了,你刚刚说的理由,我也不太相信!”
“你要理由我也给了你理由,你还想怎么样?”南夫人恼火地问。
“因为你给的理由是假的,我自然不能接受,我要的是真实的原因!”贾科道。
“这就是真实的原因,信不信由你们!”南夫人还是不肯说真话。
贾科还想再问,宋君戍却摆摆手,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累了,先各自去休息,明日继续!”
贾科这才作罢。
南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君戍,然后才被人带走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蘅芷才问:“你为什么不让贾首尊继续问?”
“她应该是在维护什么人,继续问也问不出来的,南夫人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宋君戍道。
贾科也点点头,道:“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一心求死,甚至还想死的越开越好!”
“怎么会呢?人不都是怕死的吗?她难道不怕?”蘅芷觉得诧异,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贾科道:“如果有一个理由,让她觉得,死了比活着更重要,或许就不怕死了!”
“维护谁呢?我听说南夫人是个孤儿,她没有亲人,后来入了宫,可能连朋友都没有吧?她还能维护谁?”蘅芷很好奇。
“也许该去问问她!”宋君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