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因果循环,洋流异常导致这片地方暴雨,暴雨引发尼罗河涨水。田里的东西想要好好保护就尽快挖出排水渠,想要保住河堤就给我认真加固堤坝,想到真的决口那天无人伤亡,就给我乖乖转移到远离这里的高处去。”
“如果那些算诅咒,那么刚才告诉你的所有,权当是我的恩赐。”
众人哑然。
牛背一拍大腿:“就是!快道歉!”
乔越头疼:“我要的不是道歉。”
“在你们眼底,我们是外人。我们在尽量融入你们的生活,遵循风俗,遵守规定,不惹麻烦。同样,我希望也能在你们身上得到回馈。”
有人汗颜低头。
他们全程用本地话交流,复杂的发音,古怪的词组,曾经被人说过世界最难学的语言,乔越越说越顺,近乎流利。
苏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周围人的反应和眼色看,他已经控制了全场。
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那人最终被拉出去,后续怎样没人知道。只是“诅咒”两个字依旧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虽然大家暂时被乔越的话震住,可是如果继续下雨,如果水位继续攀升。
恐怕这个锅他们还真背上了。
“恐怕这几个人回去,关于‘诅咒’的事,会传得更远。”墨瑞克担忧:“刚才听他说‘那人’,原来他不是唯一一个。”
“有人希望我们离开?”
“或许。”乔越沉默:“希望‘诅咒’能让他们对汛期有所防备。对了,搬迁的事怎样了?”
“走了一部分,还剩下大部分。人可以走,但很多东西走不了。比如房子,田地,大牲口。好多人还在犹豫。”
乔越皱眉:“犹豫什么?”
“你不知道。”牛背苦笑:“谁都想等最后走,先走的永远不知道后面的人会拿走什么。”
真麻烦。
乔越手指在手臂上敲了几下:“夏夏。”
猛地被一喊,苏夏条件反射站出来:“恩?”
“信号恢复了吗?”
她摇头:“还没。”
暴雨不停,水位攀升,信号中断。
所有的事情集中在了一起,或许真是一场“诅咒”。
☆、第49章 她想家了
左微的情况到下午急转直下。
骨折造成胸廓塌陷,呼吸循环造成断裂处不断摩擦压迫肺部,引发肺部感染,呼吸困难。
传统的棉垫压制定性不再起作用,列夫给她打了两针止痛针,效果不太好。
左微开始出汗,再度高烧晕厥。
必须手术。
可是这个地方的硬件说治疗热带病、风寒或者别的什么游刃有余,可面对外科手术,却捉襟见肘。
怎么办?
乔越目光扫过人群。
“尼娜,你带着夏夏去清理手术用具,能找到多少是多少,这样才能判断能不能进行手术。”
“奥古,”乔越吩咐其中一个男医护:“你让牛背带你去各个点转一转,我不信这么大片人口聚集区会一点信号也没有。”
列夫回过神:“对对。”
“我们都不是骨科出生,”乔越摘下腕表:“但应该都去骨科实习、轮岗过。”
乔越在修热带病学之前,主修心外科。列夫和是普外,墨瑞克是麻醉师,阵容绰绰有余。
主要就是看条件。
仿佛无头苍蝇找到了组织,在有序的安排下人熊吐了口气:“的确。”
有条件,肋骨骨折内固定术其实很简单。但是在这个地方,没有无菌的环境,没有ct的帮扶,没有记忆合金,任何一个环境出漏子后果很严重。
苏夏立即带人去储藏室。
原本杂乱的空间在她每天的精心维护下井井有序,药品分门别类,器具从小到大,哪怕再小的东西都做了标识处理。
尼娜惊讶之余很感动,整个过程节约了不少时间。
“过来搭把手。”
“找到多少?”
苏夏耸肩:“你们看看呢?”
列夫和乔越挨着清理,高频电刀、吸引起用具、导管、刀片,外带一个引流器。
固定肋骨的东西却死活找不到合适的。
“没有记忆合金。”如何固定断了的肋骨?
“钢片和钢丝。”乔越手里拎着一包手术用具,果断拆了两个单边钳,抽出下面的钢丝,再将边夹舒展弯折。
列夫愣了愣:“用这个?”
“相比之下,这个是最好的选择。”
“你疯了?”
“做好消毒,这类工具是我们能找到东西中危害最小、防锈最好的类型。我们现在的目的是先行固定,下一步等左微被转移出去,重新修正。”
人熊看着乔越。
对方却果断地拉下帘子,形成一个狭小的手术间。
列夫心底一热。
在好的医院里呆惯了,习惯伸手就有最恰当的器材。当条件一跟不上,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判断。枉费他自诩优秀,从今天看,这个从东方来的医生比他更冷静,更有判断力,更果决,更适合……做一个领导者。
“好。”
苏夏是第一次见乔越准备做一场外科手术。
可惜无缘见他穿手术衣的样子,这里需要尽可能创造无菌环境,简而言之,她得出去。
奥古和牛背还没回,只希望他们能顺利找到信号。
太阳晒得地面发凉,眼睛盯久了一片酸涩,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太阳升到最高点。
正午酷暑,太阳晒得人发慌。
白天是孩子活动的时候,几个小孩在院子里乱跑,嘻嘻哈哈。
苏夏看着他们充满朝气的脸,不禁跟着笑,同时也低声召他们过来,食指伸出放在唇上:“嘘。”
孩子们以为她在跟他们玩,笑嘻嘻地模仿,一片嘘声。
“里面有个姐姐生病了,大家玩的时候就要像我说话这样,小声一点好不好?”
可惜对方听不懂。
不过她的示意和动作让小希望很快明白,转头嘀嘀咕咕跟大家说了一通,继续乖巧安静地站着。
苏夏见她最近气色不错,走过坐在她身边冲她笑。
小希望和她磕磕绊绊地交流。
苏夏的语言功底不及乔越,当地语最多只会“你好”“再见”“谢谢”以及“医疗点怎么走”。
两人连比带划,连蒙带猜,她说天气她说玩具,反正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能说一起,苏夏紧张的心放松了些。
谈话间小孩跑进宿舍又跑出来。
等累了的她敏锐地发现变化:“嘿!站住!”
孩子们哄着后退,她顺势逮住一只皮猴子。
小身板不断挣扎,噼里啪啦,一堆东西掉在地上。
口红、腮红、眼线笔……
再看他的脸,黝黑的皮肤上是花花绿绿的颜色,眉心一团红,眼皮上也是红色的,脸上画满了些稀奇古怪的图案。
她和左微的化妆包完了。
苏夏顿了顿,飞快跑回宿舍里,整个人一脸懵逼。
床铺上全是一层黏答答的白色乳液。带来的防晒霜倒在床上地上和桌子上,被当水枪飚的到处都是。
宛如暴风过境,卷得一地狼藉。
“我的天……”她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每个瓶子挨着看,基本只剩下浅浅的一层。
再看自己没关的箱子,里边的东西被拉出来,还真一瓶不剩!
“我的防晒霜啊……”
来这里每天必须抹抹,中午还得补一次才能保持没晒黑啊!
左微那一身皮肤早都被晒出斑了,可她本来就带着几颗雀斑,白种人最多是晒得发红,红了又白。
可她不一样,她是真的能黑。
这下好,防晒霜没了。
她完蛋了。
苏夏抱着一床才换又被糟蹋了的薄被,气呼呼地去找那群熊孩子。可刚走到门口就见尼娜抱着一大盆血水出来。
看得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