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也在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穿过人群,苏夏仿佛看懂了他目光背后的话。
“怕吗?”
“不怕,但是我很无力,也感到很无奈。”
周围一片哭闹,列夫和墨瑞克也在激动地和牛背争着什么。这边有自己的丧葬文化,那群人怎么抬着他来,就怎么带着他走。
只是回去的步伐不像来时那么匆匆,格外的沉。
墨瑞克懊恼:“明明是个小手术,他不该死。”
“他手指上有伤口,伤口上有刻意包裹的泥土。”乔越收回目光,搓动刚才沾的泥点:“他破伤风病发的时候应该招过当地的巫医,对方却给他用泥土包裹伤口,让感染加速。”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列夫最后叹了口气:“算了吧,大家回去工作,这件事我们已经尽力……对了,我们的药还剩多少?”
“能支持一阵,”mok把清单递给他:“冷藏柜和部分药都搬进棚子里,其余的还在储藏室。”炫︾浪︾言仑︾壇
列夫拎着清单就去进去,没过多久就在里边喊:“数量不对啊。”
“不可能。”mok很坚持:“我昨晚还数了一次。”
“有5种药的数目不对。”
大家相处也算是有一两周的时间,多多少少明白彼此的做事风格。列夫看起来很粗狂,但心思相当细致。而最近物资跟不上,他对药物的使用和储存十分在意:“差别不大但很明显,问题出在哪?统计错误?还是分药出了差错?”
或许是经历刚才的事,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激动。mok这两天本来忙得都烦躁,这会闻言直接跳了起来:“我没有错!”
墨瑞克打圆场:“有什么事慢慢说,别生气。”
列夫指着单子:“你自己来看!”
“我只负责统计,又不负责管理!我统计了那么多年哪次错过?分药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弄错?”
列夫有些尴尬。
但他组长,被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毫无地位可言。外国人本来弯弯肠子就少,天生一根筋的他原本想道歉的,这会要面子地改口:“谁知道呢。”
这句话把mok深深刺激到了。
苏夏意识到不对劲,刚想去安慰他,对方却猛地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情绪激动地嘶吼:“好,好啊!”
“这几天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我tm不干了!有问题你自己来,又是电又是信号又是后勤还管医药,我每天休息不到3小时!真的受够了!”
他吼完就往外跑,列夫去拉他,mok反手一拳打了过去。
一声惊呼,列夫捂着鼻子,暗红色从鼻孔里淌出。
他顿时火冒三丈:“你给我站住!”
有人上去拉他,可发起彪的他力气大得吓人。mok满眼通红地跟他对峙,两人都倔得跟头牛似的拉都拉不回。
苏夏急的团团转。
在这个节骨眼里,怎么就内讧上了?!
☆、第36章 药去哪了(小修)
骄阳似火,空气中浮动着烦躁的热浪。
不远处的灌木丛被炙烤得了无生气,干黄的枯枝像架起的柴火。
而院子里两人的争执也像一团火,燎得每个人毛焦火辣。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是同事也算是同甘共苦的“战友”,但有一点列夫真的做错了。
这件事发生,他应该选择相信,而不是去质疑他。
mok的工作很辛苦,可以说医疗点谁离开都可以,但离了他基本不行。可列夫的一句话,就把他给全部否定。
争吵声越来越大,已经从这件事跳到了很多事上,看来mok对这个“组长”的不满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
“我弄错,有本事你去?凭什么只在这里指手画脚?”
列夫硬着脖子不肯退步:“就凭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mok指着他的鼻子,很久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扭头冲进宿舍,重重一声把门关了。
周围的人都有些发愣,列夫开始赶人:“看什么看?现在是工作时间!”
“你说得太过。”
列夫瓦声瓦气地对墨瑞克抱怨:“你没见他有多冲!”
一直好整以暇站在楼上的左微敲墙壁,等眼球吸引得差不多才晃悠悠道:“说别人?你也好不到哪去。”
人熊列夫奇迹般地闭了嘴,最后自知理亏:“你们谁去劝劝他?”
“他需休息。”
一直没做声的乔越接过他手里的单子:“你最近给他的睡眠时间太少。”
“你做什么?”
“核对。”
苏夏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等等我。”
钻进储藏室,才发现最热的地方不是宿舍。
因为停电的缘故,需要定温存储的药品全部搬到这里,两个大冰柜并排放着,散热口一个劲往外排风。
不到五平米的地方像个闷热的锅炉。
她忽然有些同情和佩服mok,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面朝黄土背朝棚地坚持着。
苏夏见乔越正翻着一本厚厚的出入记录,凑过去:“要我帮忙么?”
满篇专业药物名称,全英文。乔越目光没动,隔了一会才慢慢恩了一声:“你把这一周医生开的药单全部给我。”
药单?
苏夏左右翻看,最后发现柜子下边有一个牛皮包的本子。
乔越正想提醒她药单不在那,视线凝住。
纤细的身.体腰肢往下,臀.部翘起线条姣好的弧度,她正俯下身子去拿笔记本。
天气很热,苏夏穿着牛仔七分裤,薄薄的一层布紧贴那里的线条,沿着弧度往下,荷叶连筋般的青葱笔直。
“se-6-ase,6-磷酸葡萄糖脱氧霉。”
毫不知情的苏夏翻开就看见里面的一条记录,“是不是这个?”
乔越顿了顿:“在偷学医药英语?”
“我也在观察你们,”苏夏扬了扬手里的相机:“不叫偷学,我正大光明地学。”
她的表情有种狐狸般的狡黠,下巴微扬,嘴角露出浅浅梨涡。
乔越盯着她看,深黑的眼里都带着几分笑意。仿佛春日和曛的光,暖化湖面的薄冰。忍不住低头在那朵梨涡上轻啄一口。
软软的触感:“真不错。”
也不知道是什么不错,苏夏嘿嘿笑。
乔医生从她头顶抽出需要的册子,想起什么:“还便秘?”
瞬间,苏夏的脸色宛如便秘一样,再好的气氛也被这句话给刺激得烟消云散。
她闷头调整自己的相机:“不了。”
乔越一边核对,一边和她闲聊:“香蕉还剩多少?”
“吃完了。”
“想不想家?”
“想……”
苏夏顿了顿,抬头:“为什么说这个?”
“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乔越俯身,修长的手指扫过那排抗生素,微微皱起眉头。
她等来了上句,偏偏没等到下句。苏夏从冰柜上蹦下,有些吃味:“她说什么?”
昨天都是自己主动给她打的电话呢。
乔越却双手撑着膝盖,喃喃道:“他没错。”
“?”苏夏很茫然。
“mok没错,”乔越起身,把所有的单子拿出来:“mok的记录和医生开的药剂完全吻合,说明他真的没有弄错,但库存我也看了,的确少列夫说的那几个。”
苏夏皱眉:“那奇怪,既然都是对的……会不会丢哪没看见?”
“老库房我也找过,没有。”
“那去哪了?”
是啊,那去哪了?
虽然只是几盒药的问题,可医疗点的情况不一样。
所有的药物都来自慈善捐赠,每一笔使用都必须有记录。如果存在记录盲区,很容易被审核出问题,接着失去大笔的赞助。
小小的几盒药丢失,可大可小。但不弄清楚,万一出现更恶劣的事件怎么办?
乔越拉上帘子,带着苏下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再拉开帘子。
苏下纳闷:“你怎么了?”
他有些沉默。
这里很容易进出,应该说压根没有设置什么门禁。
如果药在没弄错、没丢失的大前提下不翼而飞,那可能只有一点——
有人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