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远理所当然地说:“怕什么,有我呢。”
“你有这么本事吗?”岑曼略带嫌弃地推了他一把,但她脸上却笑意满满。
他说:“确实没什么本事,但护着你那点能耐,我还是有的。”
岑曼被他抱得很紧,他偏着脑袋对着她耳朵吹气,那样简单的一句话便让她芳心乱跳。她不想在他面前泄露自己的情绪,于是就掰开腰间的大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不说了,我要睡觉!”
余修远很快缠了上去,他不怀好意地说:“一起?”
“不要!”岑曼斩钉截铁地拒绝。
一声沉沉的低笑传入岑曼耳中,紧接着她就听见余修远用暧昧的腔调说:“你的脑袋不是只装着我吗?我们睡一起你就不用想我想得那么辛苦了……”
这个平凡的晚上最终在他们的嬉笑吵闹中落下了帷幕。
在斐州这段日子,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渗进了彼此的生活,岑曼有时候会觉得,两个人的生活,确实比一个人的要丰富多彩。
余修远虽然是一个工作狂,但他在生活上却是一个颇为懒惰的男人。不过,他虽不爱下厨,却从来不会让她受饥挨饿;他虽不爱收拾,却经常教她整理文件和档案;他虽不爱做家务,却很喜欢陪着她一起洗碗打扫……
尽管如此,在这小日子里头,还是有很多不和谐的时刻。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无可避免的不吵闹,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情趣调剂。
只是,正当岑曼开始习惯有他的生活时,余修远却给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今晚余修远回来得特别早,岑曼连晚饭也还没做,看见他进门就问:“今天这么闲?”
余修远简单地“嗯”了声,接着一边解领带一边朝她走过去:“别做饭了。”
岑曼下意识盯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防备:“不做饭,那做什么……”
听着她那古怪的语气,余修远困惑了半秒,而后便明白过来。这么平常的举动也让她联想到那个档子的事情,真不知道是她的戒备心强,还是他的调戏让她精神紧张,时常草木皆兵。
“我发现你的思想挺……”看见岑曼死死地瞪着自己,余修远把那个不太好的形容词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岑曼哼了一声:“你想说的是粗俗吧?”
余修远摇头,他很老实地说:“是龌龊。”
岑曼有点恼,她张牙舞爪地朝余修远扑过去,一下子没注意放在料理台的水晶果盘,结果就把它甩到了地板。
随着沉闷的响声,水晶果盘便不复原样。岑曼穿着一条及膝的西裙,膝盖以下的地方无遮无掩的,差点就被飞溅起来的尖锐小碎片划到。
岑曼刚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居然掐着她的腰,像抱孩子一般将她挪到安全地带。
余修远没有搭理地上的碎片,他板着脸看着岑曼:“真是少看一眼都出事,你这样毛躁,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边……”
初时岑曼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责备上,但很快,她又察觉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她倏地抬头,很意外地问:“你要去哪里?”
将扫把拿来,余修远动手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同时告诉岑曼:“参观俄国佬的研究中心,还要跟那边的专家开研讨会,我可能有小半个月不在斐州。”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岑曼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拉长着调子错愕地“啊”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个行程同样在余修远的意料之外,当初他把岑曼带来斐州,就没想过要把她丢下。这里不比霜江,岑曼的亲友几乎都不在这座城市,余修远原本就担心她不能照顾自己,现在看来,别说照顾自己,若不给自己制造灾难已经很不错了。
岑曼到客厅拿来一叠报纸给余修远,余修远接过,然后半蹲下来处理残渣。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只有轻微的触碰声响起。岑曼有点失措,她失神地看着余修远用报纸一层一层地将碎片包裹起来,直至余修远发话,她才回过神来。
“走吧,今晚到外面吃饭吧。”
余修远没有开车,他们便散着步到附近的馆子解决了晚餐。岑曼默默地走在他身旁,他牵起她的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手指:“不高兴?”
岑曼故作轻松地说:“怎么会?你不在我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他思索了下就提议:“要不请个阿姨照顾你吧……”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拜托,我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
“是吗?”余修远无声地扯着唇角。
“当然!”岑曼骄傲地说,“平时都是我叫你起床、给你做饭、替你收衣服……”
岑曼一项一项地列举着,脑海又回放着他们这段时间共处的小片段,她的笑意渐渐加深,转头对他说:“就算你在家,也是我照顾你的好不好?”
或许是由于分别在即,最近这几天他们处得很和平,连小吵小闹都没有。
岑曼虽然没有表现得多不舍,但余修远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她的情绪还是格外的低落。
余修远搭乘明天的早机出发,他特地提早回家检查证件以及收拾行李,不料中途接了两通工作电话,耽搁了一下又将近凌晨了。岑曼静静地出现在主卧门前的时候,他恰好转身,一抬眼就发现了她的踪影。
看她杵在门边,余修远就说:“进来吧。”
岑曼很少过来主卧这边,她对这边并不好奇,只问他:“收拾好了吗?”
他回答:“差不多。”
清点过行李箱的物品,余修远就将它关上并推到角落。回头就看见岑曼站在不远处,他过去将她拉到床边坐下,问她:“这么晚还不睡?“明早有一个重要的例会要主持,岑曼脱不了身,因此没法到机场送机。她跟余修远交待了一下,他便说:“没事。要开会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比你早出门,你要是睡不醒可没人叫你起床。”
他不提还好,一说岑曼就开始难过。她眼巴巴地望着余修远,动了动唇瓣却没有说话。
余修远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说:“你要是不舍得我,我现在就让助理给你多订一张机票。”
岑曼摇头。
他也不勉强:“那就等我回来。”
第33章 近在咫尺(三)
岑曼的眼泪通常都是一发不可收拾,余修远最见不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宁可她跟自己大闹一场,也不希望她这样隐忍地哭泣。
每次看见她掉眼泪,余修远都是这样束手无策,只要她肯止住眼泪,就算让他摘下天下的月亮,他也会勉力一试。
微凉泪水沾到了余修远的脸侧,细微的痒。他慢慢地从她那软滑的唇瓣挪开,动作轻柔地吻掉未干的泪痕,低声说:“长这么大还哭鼻子,你羞不羞?”
其实岑曼没想过自己会哭,即使难过与失落,她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到余修远面前掉眼泪。这几天她一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来不希望影响余修远的工作,二来则觉得为了这点小事哭哭啼啼挺丢脸的。
只是,岑曼最终还是很没出息地在他面前哭了一场,听了余修远的话更是恼羞成怒了。
睫毛还湿漉漉的,岑曼想瞪人,但那眼神又软绵绵的,不仅没有震慑力,反而还有一点娇怨的感觉。正想说话,她就不住地抽噎了两下,话都哽在喉间吐不出来。
余修远自然读懂她的表情,他拍着岑曼的后背给她顺气:“不羞不羞,都怪我,是我把你弄哭的。”
岑曼伏在他肩头,往他衣服上蹭过鼻子,她才瓮声瓮气地说:“当然怪你!最讨厌你了!”
看她停住哭泣,余修远松了口气。他用指腹拭干她眼角的泪痕,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口是心非?”
“哪有!”岑曼立即否认。
他的眼睛深邃得很,岑曼像被卷进了一个风波万尺的漩涡,最终只能略带狼狈地躲开了那炽热的注视。
余修远却将她的脸重新扳回来,下巴被他掐着,力度不大,但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在他的眼珠里,岑曼可以清晰地看着自己的倒影。他的眸色隐隐幽深了几分,她暗自心惊,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修远才动了动薄唇:“真败给你了。”
她一头雾水,下意识问余修远:“什么?”
他语气中那无奈藏也藏不住:“要你说一句舍不得我,有这么难吗?”
岑曼垂下眼帘,心虚地将音量提高:“没有的事!”
余修远的拇指轻轻在她唇上摩挲,语气缱绻地说:“可我有。”
她倏地抬头,而余修远接着说下去:“我舍不得你,别说半个月,就算是半天也觉得太长太久……”
“哦。”岑曼表面上毫无波澜,但内心却风起云涌。
余修远沉声说:“就这样?”
她又使劲地蹂躏着余修远的衬衣,问他:“那要怎样?”
“这样……”
说着,余修远再次倾身,快速而精准地衔住了岑曼的唇。
如果说刚才的亲吻带着安抚和诱惑的意味,那么现在这个亲吻则惹火放肆得多了。
想到明天就要分隔两地,余修远的情绪也有点失控。他本想向岑曼索要一个告别的吻,结果亲着亲着,这个吻就变了味儿,而他,似乎想向她索要更多……
余修远先是在她唇上辗压,随后他的舌头便恣意地长驱直入,而那滚烫的手掌也暧昧地在她身上游走。这样的亲吻让岑曼昏昏然的,当被压向那张宽敞的大床上,她才猛地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由于短暂缺氧,岑曼的呼吸有点儿喘。她怯生生地提醒他:“你明早还要赶飞机。”
余修远同样气息不稳,他的身体半支在岑曼上方,手背的青筋隐隐突起。他没有说话,只是维持那些的姿势看着她。
岑曼被盯得发毛,余修远的眼神太露骨,不用多说什么,她也能猜到他的意图。
他的声音沙哑:“曼曼……”
岑曼轻轻地应声:“嗯。”
他蹭了蹭岑曼的鼻尖,有点孩子气地说:“我不想去了……”
这个动作蹭得岑曼连心窝都开始发痒,她小小声地说:“别闹!”
余修远问她:“你怎么就不留住我呢?”
用什么方法最能留住一个男人,岑曼自然清楚,听懂了余修远话中的暗示,她的脸蛋开始燥热:“工作要紧!”
他笑起来,笑得胸膛也轻微地发抖:“怎么办?我突然不想你这么懂事这么乖……”
岑曼又想踹他,这次他早有防备,轻松躲过以后,他说:“今晚陪我睡吧。”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晚他们都难以入眠。岑曼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余修远,余修远却知道她还没睡着。他翻了个身,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腰,她稍稍地动了动,随后将身体往他的胸膛里靠。
余修远问她:“睡不惯这床?”
岑曼回答:“不是。”
顿了三两秒,余修远又说:“反正我不在,你就过来这边睡吧,床大一点,睡得舒服。”
她倒是机警:“等你回来再说吧。”
虽然如意算盘落空了,但余修远还是柔声说:“你喜欢就好。”
不过,在余修远出差这段日子,岑曼时不时也会带着大熊到主卧睡觉。
即使是暂住的房间,但余修远还是把这里布置收拾得很有自己的格调。他喜欢简洁明快的现代风,因而大至家具小至饰品都简单得很,就连那床单亦是素净的藏蓝色,看上去十分寡淡。
岑曼的喜好恰好跟他相反,她喜欢暖色系,明明过了豆蔻年华却仍旧存着一颗少女心,总热衷将卧室布置得粉粉嫩嫩的。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排挤余修远那件冷冰冰的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