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是这首曲子?
“音乐不错,以前没听过。”正发怔着,对面的林佳河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想不到这个周醒还有些品味。”
哪知,吴玦却豁地起身,动静大地几近让周围的人侧面。
林佳河仍旧坐在座位上,抬头斜睨着她渐渐发白的脸,淡淡开口:“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钢琴旁边,伸手按下一排钢琴琴键,餐厅瞬时响起一声长长的嘈杂轻声,而钢琴师手中的曲子也就这样被她扼杀。
钢琴师显然有些愕然,不明所以地望向她。
吴玦扯出一个冷淡牵强的笑容:“换一首吧。”
钢琴师点头,很从善如流地弹起了另外的曲子。
陌生的音乐响起,总算让吴玦重重舒了口气,回到座位上。
她诡异的举动似乎让对面的男人有些不快,看着她的眼神隐隐带着些不耐和戾气,轻哼了声:“这曲子哪里惹到你了,简直莫名其妙!”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倨傲而不屑,一如吴玦最初认识的那个林佳河。
其实连林佳河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的语气。但是,当他明白这首音乐大概也藏着吴玦的某个不为他知的秘密时,他只觉心浮气躁。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他知道,吴玦的心里,一定藏着一个人。她所有他不理解的细微末节,都是因为这个人。
气氛无疑有些僵,吴玦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到有些不可理喻,正想着找个借口解释,包里的电话却响起。
她掏出来,看了眼没有显示名字的号码,蹙眉犹豫片刻,还是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吴玦。”
“忆北哥……”吴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刚刚不是故意点那首曲子。只是,我看到你和林佳河在一起,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你们看起来真配。这个念头把我自己都吓到了,我忽然就想到了沈童。虽然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可我还是有点害怕,吴玦,你告诉我,你不会对林佳河动心,哪怕只是一瞬间。”
“我不会。一瞬间都不会。”吴玦回得很笃定。
那边的人像是叹了口气:“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
这通电话让吴玦的心情变得更加微妙,分不清到底是失落,还是难过。
挂上电话,林佳河已经叫来服务生埋单。
他一边起身,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谁的电话,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哦!一个师兄。”吴玦随着他仓促站起来,而后又欲盖弥彰地加了句,“我没有闷闷不乐。”
“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连过生日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真是怕了你。”林佳河像是埋怨,又像只是自言自语地发泄,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走吧走吧,趁着今天还没过完,去找点什么方式好好庆祝一下。我听老人家说,生日不快乐,接下来一整年都会不快乐。”
吴玦对他态度的转变,有些不明所以地咦了一声,人已经被他带着走了。
林佳河并非想带吴玦来这种地方。但某些时候,这种肤浅的放松方式,确实原始并且直接,他想,吴玦需要的也许正是这种释放——哪怕只是瞬间。
年轻一些的时候,林佳河也是夜店的常客。他是被精心打造出来的机器,学习、生活、工作,每走一步都应该按着既定模式,从一出生就背上了不能卸掉的责任。于是夜晚的放纵便是唯一的发泄方式。
饮酒作乐,夜夜笙歌,他曾以为这便是他毫无生气的生活方式中,最后的一处自留地。
可时间稍长,他也就渐渐厌倦,黑夜中的放纵带来的终究不过是另一种空虚和迷惘。
吴玦早在走到“飞驰”门口时,就有些愕然。倒不是因为林佳河会带她来酒吧,虽然这些时日以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流连夜店,但是她绝然不会认为他的生活会与这种地方绝缘。
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间自己前些天才与程予正一起踏进过的地方。看来物以类聚果然有道理,林佳河和程予正看似如此不同,但说到底还是同类人吧。
唯一让她疑惑的,到是底林佳河本身有着程予正的明朗,还是程予正暗藏着林佳河的阴沉?
进到“飞驰”里,电子乐声震动得人心打颤。吴玦拉着拉被林佳河握住的手,待他转头看她,她便对他耸耸肩:“喝酒和跳舞不见得是庆祝生日的好方式。”
他似是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却回:“有时候喝酒和跳舞是得到快乐的最好方式。”挑了挑眉,又道,“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
吴玦低头皱了皱眉,忽然抬头展颜,笑道:“无妨。”
两人在吧台坐下,林佳河唤来服务生:“两杯啤酒。”
“既然要是要喝酒,怎么能只喝啤酒。”说着,吴玦叫住准备取酒的服务生,“不要啤酒,两杯加冰芝华士。”
林佳河转头蹙眉对着她:“我记得你似乎不太能喝酒。”
“没错,不过既然要用饮酒作乐,当然就要过瘾点。怎么,难道你怕你的胃受不了?”吴玦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带着些挑衅。
林佳河耸肩笑笑:“好吧,过生日的人最大。”罢了,又像是不经意地低声加了句,“看来我不应该带你来。”
吴玦是真的不太能喝酒,平日一杯啤酒下肚就能让她昏昏欲醉,加上身体的缘故,这两年除了啤酒果酒,几乎没有沾过一点其他的酒类。
况且,她其实很害怕醉酒的感觉,迷茫或者失控,都是她最不想让人见到的状态。
但是,这一夜,诚如林佳河所说,她想得到快乐,至少证明,她还能够得到快乐,哪怕是短暂肤浅的快乐。
“干杯!”她举起酒杯,和林佳河轻轻一碰,而后仰头连续喝下几口。
苏格兰威士忌虽然还算不上烈性酒,但半杯喝下去,吴玦已经微醺,意识也渐渐飘忽,想要集中思想,却发觉脑子空空一片,只留光影片段。
林佳河立刻发觉她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搭上她的肩膀:“你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下,舞池的音乐换上了新舞曲,周遭的年轻人陆陆续续涌入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