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代码拿走,那笔你尚未归还的债务也一笔勾销,我只有一个条件,今天,现在,就把专利转让给我!”
“怎么如此着急,您不是说,我比较着急么?”
“我不说第二遍。”
“好,成交。”
刚挂断,又有电话打进来,程子颐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接起,“我……”并不是故意没有去,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想解释自己的行为。
那边打断他,“程子颐……”
声音很小,像是捂着手机在说话,中间还夹杂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更令他瞬间揪心的是,她的声音打着颤,像是正陷入极度恐惧之中。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也忍不住带着惊慌,脚步已经加快,按了电梯下行键。
那边沉默着,他开始听到隐约的抽泣声。
她在哭。
他感觉心脏跳动的节奏停了一拍,看了一眼慢悠悠变动的电梯楼层数,他抓稳了手机,疾步往楼梯间走,一只手撑着楼梯扶手,一个翻跃就到了下一层,下两步,再一个翻跃,没一会儿就到了一楼,他飞速朝自己的车子跑去。
宁嗣音听到那边风呼呼吹过的杂音,想来他应该会听不清吧,她听着客厅那个脚步慢慢靠近,闭着眼睛,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程子颐,我好想你。”
☆、chapter 16
程子颐猛地刹住了车,红灯闪烁着,他再一次踩下油门,车子飞一般的驶出,测速探头拍下了他闯红灯的车子,也拍下了他眉头紧锁的样子。
“宁嗣音,听好了,不要挂电话,听着我的声音,听到了吗!”
这是他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原来他的声音,也是可以带有情绪的。
好满足。
“你不用回答我,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好。”他一边加速,闯过无数个红灯,一边将后座的隔板降下来,在中控台按下一个按键,后座的庞然大物伸了一个触手到前座,是一个液晶显示频。
他注意着路况,持续加速,一只手按着显示频上的键盘,没一会儿按下回车键。
宁嗣音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哒哒哒的声音,竟觉得无比安心,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手机短信提示音,小小的震动声,在静谧的夜里还是听得很清楚。
外面的人忍不住小声谩骂,“*!”
然后她感觉脚步渐渐远离,然后是门咔哒合上的声音。
是走了么?
她还是惶恐,蜷缩着身子呆在床底下,听着电话那边杂乱无章的声音,她仔细分辨着。似乎是撬动门把的声音,随后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她被吓到,身体下意识一颤抖,手掌本就无力,这一抖,手机“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切地,向她靠近,同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宁嗣音?”
她感觉心里委屈和期待同时在升腾,控制眼泪的触点猝不及防,被他的声波刺破,她用仅存的最后一点气力,挪动到床边。
高大的男人打开了房间的灯,看到了地上泪流满面的人。
他走过去,蹲下来扶住她的肩,却忽然感觉一团软乎撞进怀里,他的脖子被搂住,她馨香的气息瞬间盈满鼻息,有滚烫的液体落在他肩窝,她一抽一抽的哭泣声,将他的心捆绑,紧得解不开。
“程子颐,我好害怕。”
他感觉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手都在打着颤。
宁嗣音感觉到有结实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事了,我在。”
从未有过的柔情似水。
他的肩窝温热,她脑袋埋在中间十分契合,她不管不顾地往里钻,手臂也搂得更紧了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在一瞬间变得微不足道,一颗悬着的心在一瞬间得到安放,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频率,跟随她的,一起加快。
程子颐感觉得到她的依赖,怀里的身体柔若无骨,他想起在车上看到的监控画面,他可以想象她看到匕首时惊恐慌张的模样,有些懊悔没有趁早赶过来,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节奏均匀,她的呼吸终于由急促渐渐平复,他微微挣开她紧搂的手臂,将她眼角的泪渍擦掉。
宁嗣音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他薄蠢微抿,面色仍旧冷峻,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的眼神,带着怜惜和温情。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贪恋这一刻的静谧,他指尖的温度,在她眼角蔓延,她忽然坏心地想,适才一切的惊险,都是值得的,她如愿见到了他,还意外见到了情绪外露的他。
适才电话里他的每一句话都印在她脑海里,难以忘却,他的紧张,他的关心,都是真实流露的,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她可不可以认为,他对她也是在意的?
还思索着,身体忽然腾空,她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接着她就被轻放在床上,他将枕头立着放好,让她靠坐在床头。
她的眼神还胶着在他脸上,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仍旧不动声色,她反而红了脸。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公主抱?
“很晚了。”他站在床边,说话恢复了平淡无波的语气。
她就在他的注视下钻进被窝,但是眼睛还是灼灼地看着他,他似乎懂她的意思,微微抿唇,轻呼一口气,“睡吧,我不走。”
她笑,“嗯!”抓着被角满足地闭上眼睛。
程子颐不动如山,抱着手臂站在床边看着她,白净的脸颊,泛着点点红晕,眼周红彤彤的,还有些肿,等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睫毛也没有再不安地颤动,他才慢慢转身,刚抬脚准备离开,就感觉手被拉住。
他回头。
她半睁着眼,乞求的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的脸色说不上好,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温情,反而带着些凌厉。她微怔,缓缓放开手......
诶?
她的手被他反手捉住了,握在手心。他的手心仍旧温热,她终于有了说话的胆量,“你不要走好不好?”
紧张地,小心翼翼地。
她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连忙往床中间挪了挪,拽着他的手,“你坐这里。”
说完觉得自己真是不害臊,把人邀请到床上来了,可是他难得的好说话,她一定不能放开他。
程子颐微微皱眉,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最终他还是依言靠坐在床头,看着她。
宁嗣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灌得满满的,她侧卧着,朝着他的方向,抱着他的小臂,再一次满足地闭上眼睛。
程子颐也靠在床头,闭目思考。
适才在车上,他通过监控,看到了歹人从电梯出来,出现在八楼楼梯间,但是其他摄像头,都没有拍到歹人的踪迹,只有一个可能,监控系统被动了手脚,八楼的摄像头因为他的系统时刻在追踪,没有遭到黑手,其他的摄像头无一幸免。
所以,歹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完全无处可寻,也许等回到书房,查看小区外的城市监控,能有发现。
这也说明了,歹人不是普通的贼,普通的贼不会挑选监控如此森严的小区下手,更不会有那么大能耐黑掉监控系统,一个隐隐的猜想浮现在脑海里,程子颐猛地睁开眼睛。
这一点小动静,还是牵动了胳膊,宁嗣音嘟囔了两声,他以为她要醒来,但她只是抱着被子转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手臂终于解放,他慢慢站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关上灯,掩上房间的门,他走到电视墙边查看网线端口。
果然,被动了手脚。
他看了一眼她房间的门,神色冷峻。
回到自己的书房,他打开电脑,追踪监控系统的线路,对方的手段也很高竿,显然是想得到他会追踪,在短短半小时内,已经切断所有路径,将那一时段的视频截走了,基本上没有继续追踪的可能,不过他已经不想费心力去追踪。
八.九不离十,一定程度上也已经意味着确凿无疑。
打开邮箱,添加虚拟ip,发送邮件。
对方几乎秒回。
“好久不见r。”是十分有挑衅意味的语音信息。
程子颐对着话筒,眼神都不自觉地狠戾,“住手,否则,不要怪我没有给你预告。”
“触到你的逆鳞了?欢迎加入战斗r,没有你的战场,简直无聊至极。”
“请先找好人给你收尸。”
晨曦公寓十层,面容俊秀斯文的男人,看着被迫黑屏的电脑,“*!”重重地拍打着键盘,目光狠戾地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母。
[r],嚣张至极。
晨光透过纱质窗帘,温和地洒在床上,如果没有烦人的手机铃声,那一定是个无比舒心的早晨,宁嗣音嘴里咿咿呀呀地嘟囔,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循着声源寻找她的手机,刚刚起来还有点迷糊,没有方向感,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瞬间清醒。
昨晚的桩桩件件在眼前浮现,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但是她皱皱巴巴的衣服还有床头的水杯,都提醒着她这件事的真实性。
当然还有跑到床底下的手机。
刚要捞到手机,铃声就停止了,她拿出来一看,没电了,昨晚和他通了许久的电话,肯定要没电。想起昨晚他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她都觉得暖得不行,想到她就拉着他的手臂睡着,她就觉得心瞬间被填满。
今天周末,也不知道谁要打电话给她,先找了充电器充上电,才赶忙去洗澡,昨晚也是给吓到了,没洗澡就带着满身油烟味睡着了。等她收拾好自己,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对面敲程子颐的门。
她都要被自己莫名的勇气给折服了,即使他从未给过回应,甚至从未给过她期待,即使父亲耳提面命,不要靠近他,她还是飞蛾扑火不管不顾了。
庆幸的是,他对她,似乎也是在意的。
只要他给了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她愿意加快速度跑过去。
敲门没应答她又按了门铃。
诶,不对,感谢恩人要带东西吧,又想着跑回去先做份早餐,刚要转身门已经打开,她笑容灿烂,“你醒啦,过来吃早餐吗?”说完又尴尬,紧张地抠着指尖,“可是我还没有做,”脸微红,“我想先看见你,呃,我做的很快,你要不要先过去坐会儿等我?”
程子颐面无表情,她有些紧张,直到他点头,自顾自走进她家门,她才雀跃地跟在他身后。
她让她坐在客厅等等她,就到厨房忙去了,转身的时候撇撇嘴。
诶,这个人真的好闷骚啊,明明已经抱过了啊,算起来还同床共眠了呀,怎么还是一脸冷酷,好酷好酷。
不过没关系,他话少,她话痨,天作之合啊!
她端着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程子颐正蹲在电视墙边捣鼓着什么,她走近一看,网线端口被拆下来了,他右手拿着钳子,左手拿着网线端口,正左右端详。
昨晚那个歹徒,就是在这个位置翻动了很久,“有什么问题吗?”说完她环视了自家客厅,除了电视柜有被反动的痕迹,其他都没有什么问题,她放在茶几上的ipad还在原地,她的笔记本也安安稳稳地躺在沙发上,“昨天那个贼,到底要偷了什么?”
忽然想起斯坦福第一任变态房东,她赶紧跑到阳台查看,她的文胸,小裤,都安安稳稳的挂在阳台上,那,那个人到底要偷什么?
“我报警吧!”重新回到客厅,她对程子颐说。
他已经站起来,手里拿着被剪下来的网线端口,他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恐怕这里已经遍布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报警没有用。”
“啊?那怎么办?”说到警察,她还对上一次的事耿耿于怀,“程子颐,我都发现了,你不要故作神秘了。”
他抬眼看着她。
她笑起来,“我都知道了,那个爬上你阳台的人根本就不是贼对不对,不就是你自己嘛,玩极限运动嘛我知道啊,城市疾走我在美国见过的,你不用故意吓我,我只是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大半夜的锻炼啊,吓死我了,我都报警了你知道吗?”
她拍拍胸口,有模有样的陈述自己当时的惊恐。
却看到他紧紧皱着眉头,难道她说错话了?
“是,那个人是我。”他郑重其事地承认,她反而有些不安了,他的语气令她心头一颤。
她撑着脸上的笑,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真的好厉害,当时我看到你从房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