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厉害的宗主便是乐聪的外祖施羽。
华灵采随后在诸次这里待了两三个月,总共也就只见过了他两回,且每一回都是在睡醒之后不久见的他。
华灵采疑心这施羽这样的出现概率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正要去仔细察知的时候,施羽却主动来告知了。
施羽说,她这里剩下的那一样魔宝部件便在他这里。
但他却也明确告知他这里拿着的那一样魔宝被他藏在了一个地方,并不被他随身携带。
“当初魔人三大首领,各自拿了一个部分在跟前守护,这并非为了私心而占有,而是为了保护好魔宝。这魔宝便是‘天佑’!”施羽最后又道。
华灵采心下对于这魔宝也有一些估量猜测,忽然被告知这其实便是“天佑”,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施羽告知了这实情,便让她自行抉择。
“魔人界如今竟是这样一种状况,我们救得一时,也救不了它一世。我和我的主子也都没料想到我们的魔祖原是做的这样的打算,“天佑”和“天赐”这二者是否真于我魔族有益,我也不知了。”施羽很是惋惜沉重。
甚至华灵采还注意到,他这话里还有深深的懊悔自责。
华灵采当中并未能明确那究竟是为何,直到又过了一月之后的某个深夜,她才察知了施羽那悔恨自责的根源。
竟是因为乐聪!
那一日夜里子时,突来传来一种尖利的声音。这声音却是极低,甚至旁的那些侍候的婢女侍从都没有感知到,但华灵采这里却因为那声音而心悸难抑,立即就从睡眠当中惊醒。
华灵采随即循着对那声音的感知寻了过去。
施羽并未对她进行行动限制,因而她要去寻那声音的所在,这一路基本未有遭受到任何拦阻的情况。
诸次这里的房屋格局遵循的是他们蛇类的本性,道路崎岖,屋舍那些更是具体所在成谜,到处都是大小阵法迷瘴。
华灵采本该早在半路上迷失了方向,但那尖利的声音隔一段时间又会再出来一次,她被那声音折磨得难过,却也渐渐靠近了它。
华灵采最终在一个湖心小岛上寻到了那声音的所在,跳上去之后,又朝一口洞穴里行了去。
这洞穴入口处才只够一人通行的大小,越往里头行进便越是宽敞明亮。
而那当中散逸出来的煞气也愈发浓厚。
煞气将整个洞穴当中都笼上了一层血色。
华灵采随后便在那当中望见了一张巨大的石床。
石床在洞**最开敞处正中,足足有十多丈长宽。
之所以被称作石床,乃是因为那上面正躺着个巨大的蛇兽。
这蛇兽浑身通红,跟烤熟了一般,皮肤上更是不时有粉色气雾往外蔓延。
那些气雾弥漫在石洞当中,便组成了那浓厚的煞气层。
煞气乃是魔气的一个组成部分,华灵采在这里倒也并不受它如何影响。
她再走进一些,便又发现这蛇兽的背部还生着一对晶莹透亮的翅膀,翅膀展开时竟足足可以伸展出十多丈远!
这蛇兽正在石床上痛苦挣扎着,而它之所以没能够脱离石床,便是因为它那两只翅膀的根部分别由两根大腿粗的漆黑链子对穿牢牢锁住,就绑在这石床之上。
除非它能带着这石床一起离开,否则,它所有的挣扎都是多余的。
但它却还在不住地挣扎。
它被漆黑链子对穿的部位不时就有大量浓稠的血水翻涌出来,华灵采看得触目惊心,分分钟都替它感到疼痛。
它也在呼痛。
那隔一会儿出现一次的尖利声音便是从它这里发出的。
而现在,华灵采身处在这更近的地方,所感受到的那种尖利程度就远甚于之前。
她只觉心口处更是压抑得难受,仿佛被压住了一座大山。
只这么一瞬的功夫里,她的喉咙里便一阵腥甜,口里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喷吐出了血水来。
“华灵采,来给我一刀痛快的!”
这时候却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对她嘶吼着。
华灵采愣了一下。
居然是乐聪?!
就在她被这声音给惊到的时候,突然便有一把闪瞎眼的匕首飞了过来。
这匕首跟从前她从乐聪这里得的那把一模一样。
华灵采接住了这匕首。
这匕首的锋利程度她自是再清楚不过。
她当即就取出了从前的那一把,对比了一下。
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匕首太小,如何能够一刀给你痛快?怕是要给好多刀痛苦。”
华灵采便又朝着乐聪这里又走近了两步。
走进了又细看,她实在很难从面前这大蛇兽的身上看到属于乐聪的娇弱以及倜傥潇洒妖娆。
这蛇兽的面部布满着鳞片,胸腹处的鳞片更是金灿灿一片,看着就十分豪气——这样坚实的皮肉哪里是只有巴掌大的匕首能够一下子解决的?
乐聪似是被她气到了,尾部忽然猛地一甩,再落回到石床上时立即便让这石床起了一道裂痕。
“刺我的眉心!”
乐聪喘着粗气,似乎连这几个字都是从他鼻孔里喷出来的。
华灵采见他这状况确实是糟糕透顶了,且又想到他这样的妖孽绝没有自己谋害自己的倾向,便手起刀落……准确来说是拿着匕首麻利地朝着他的眉心处划了一道。
果然,这刺眉心的办法很是凑效,乐聪立即就不挣扎了。
洞穴里有一瞬诡异的寂静。
华灵采面上继续镇定自若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虽然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终究还算是个活的。
所以,她并没有杀害他。
华灵采心下稍安,便向外大步迈去。
偏偏没走出几步,她却又撞见了施羽。
华灵采大有干了坏事又被人当场抓包的惊恐。
她正要说话,却听施羽当先说道:“聪儿这情形已有许多回了,方才有劳你了。”
“他帮我许多回,我帮他这一回也是应该,我们都那么熟的。”
华灵采将他说话的神情语气都琢磨了一遍,终于基本卸下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