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妖言惑众
    那天的夜晚，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利剑，刺入了孩子的身体，亲眼看着献血从孩子的体内飞溅而出。但是……她却无能为力。在这之前，她甚至没有丝毫的提防！
    她恨极了自己。空有一身医术，但是当真正遇到一些大事的时候，却回天乏术。几年前，她亲眼看着母亲李氏丧生在火海之中。如今又……
    泪水，从她的紧闭的双眼之中流下，浸湿了发丝和头下的枕头。倒是，她就好像压根就没有感受到身上的难受一般，甚至就连哭泣，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当穆嘉羽走进她的寝宫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一抹心疼的神色，在他的眼底浮现。他轻手轻脚地在谢穆妍的身边坐下，轻轻地用帕子为她拭去泪水。
    “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过难过。”穆嘉羽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味道。他看着在短短的几天内就瘦削了许多的谢穆妍的脸庞，眼底的心疼神色变得越发的浓重。
    “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就在百日宴之前，他还好好地躺在我的身边！穆嘉羽你告诉我，百日宴上的那场事故，只是我的一场梦对不对？现在孩子一定是被抱到了你的身边，对不对？！”
    谢穆妍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眶中的泪水让她的眼神看上去朦胧的很。穆嘉羽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心中的不忍，催使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点下这个头的时候，内心有多沉重。
    “你骗我！”就在穆嘉羽刚刚将头抬起来的刹那，谢穆妍却突然间像是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吼出了三个字。接下来，她仿佛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吓人，伸出沾染着泪水的手，柔柔地抚摸着穆嘉羽的脸庞，令人心痛的话语，也由她喃喃地说了出来。
    “穆嘉羽，那一晚上是真的对吗？如果宝宝真的被抱去了你那里，那为什么就连馨然都没有告诉我一声？……”
    “妍儿你累了。好好休息吧。”穆嘉羽听出谢穆妍说话已经变得越来越没有思路，不禁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他摸了摸谢穆妍瘦得几乎没有一点肉的脸庞，在她的耳边轻声地呢喃。
    他正想把手抽走，谢穆妍却在这个时候猛然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与此同时，她主动地献上了自己苍白的嘴唇，印在穆嘉羽的脸颊之上。
    眼眶中的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在二人的嘴唇相互触碰的那一刻，流到了他们的唇边。
    两个同样有着丧子之痛的人，渐渐地纠缠在了一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穆嘉羽已经严令太子遇刺身亡一事不得传出宫外，但是在几天过后，这一事件，便又一次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传得沸沸扬扬。
    现如今，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四岁的孩子，都已经知道了当今圣上痛失爱子之事。众人之间谈论最多的，也又一次回到了谢穆妍的身上。
    “这位师傅，不知您如何看待此事啊？”就在众人在茶馆中讨论此事时，一个身穿袈裟一直默默无闻地坐在一旁喝茶的僧，反而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僧人在明顺朝中，自有特殊的地位。当下便有好事之人，一屁股坐在了这名僧人的面前，询问的话语，也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其他的茶客，此时此刻也慢慢地安静下来，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个素未谋面的和尚的说法。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早已不过问红尘之事，还请这位施主，别再为难了。”面容苍老，看上去道行极深的僧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手竖放于自己的胸前，朝着对面的男子行了一个礼。
    然而，就是他这样的动作和言语，却反而让周围的茶客们都来了兴致，也更加相信他是一名得道的高僧，眼神中，相比较起一开始也多了几分憧憬的色彩。
    “这位高僧，还请破您说说您的看法吧。”“是啊是啊，您好歹也给我们算算，太子出生白天便身亡，是不是预示着些什么？……”“高僧，您不就是为了解答世人的疑难而来的吗？还请您，为我们解答一下疑难吧……”
    茶馆之中，这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多，整个茶馆中也变得越来越嘈杂。甚至还有经过的百姓，在听到了茶馆中的动静之后，也凑热闹地走进来，参与进了这一场闹剧之中。
    眼见着百姓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僧人的脸上，也扬起了一个为难的神色。
    看到这名高僧脸上的神情已经开始有所松动，在场的百姓们立刻趁热打铁，哀求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又随之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似乎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希望赶紧离开一个是非之地。僧人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苍老而带着几分威严的话语，也随着他的动作而传进了众人的耳中，莫名地让人感到信服。
    “皇家之事，老衲不可妄作评断。但是皇后娘娘的事情，老衲还是说一说吧。毕竟，这关乎我们的国事啊！”
    僧人的话语，成功地迎来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乎所有的人，都随着他的话语，而转到了已经快要被遗忘的陈年旧事之上。这时，只听得高僧稍微停顿了一下的声音，又一次在茶馆之中响起。
    “想必大家不会忘记，当年的皇后娘娘在她十一岁之时，回到了前左相府之中。自那以后，谢老夫人、谢大小姐，一直到谢左相，全部都相继离世，而昔日风光一时的左相府，如今也变成了断垣残壁。现在回想起来，这么多的人，可不就是被皇后娘娘克死的？如今，就连刚刚出生的太子殿下，都没能逃过这样的厄运呢！”
    高僧的话音刚落，四周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低下了头，亦或是用眼神交流着表达自己的意见。最后，甚至没有人，能够驳回这名僧人的观点！
    看着众人沉默的模样，还有许多人朝着他投来赞成的目光，高僧的脸上，顿时升起了一抹得意的神色。只不过，这样的表情在众人发现之前，就被他收了回去。
    “在老衲看来，皇后娘娘，迟早会毁了我明顺朝的江山社稷呐！但那个时候，民不聊生。他们坐在高位上的，还是能够吃到山珍海味，苦的，只是我们这些百姓啊！”
    僧人说话的口吻中，多了几分沉痛的味道。他闭上眼睛，垂下头去，看上去比谢穆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看上去还要心痛。
    他脸上的神情，顿时触动了坐下的所有百姓的心弦。谢穆妍是妖女，皇上受到了她的蛊惑。这样的想法，顿时在百姓们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人，对于谢穆妍都是欲先斩之而后快的心情。
    百姓间的窃窃私语声，变得越发的大了起来。无非就是在商讨着怎样凭借他们自身微薄的力量，去给谢穆妍造成一个沉重的打击。
    茶馆中的事情，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传进了在慕尘轩中查看账本的谢穆欣的耳中。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谢穆欣手中的账本便掉落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太子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姐姐都没有告诉我？！”谢穆欣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账本，当下上前两步，一连串的问题便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
    在得知茶馆中闹事的事情的刹那，她最先注意到的，不是百姓们对于谢穆妍看法如何，而是太子为什么会突然间身亡，以及现在谢穆妍的处境如何，
    她看向向自己汇报情况的伙计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她甚至，更感觉这就是一个梦，一个让她想要赶紧醒来的噩梦。
    但是，这本就是她无力改变的事实。伙计就好像没有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一般，平实的语言，又一次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这也是皇宫中刚刚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此时已经发生了不少的时日，只是皇上下令，将这条消息封锁了起来。此外，听说皇后娘娘大受打击，卧床不起，这才没有在事发之后，就立刻让您知道此事。”
    伙计低头老实地回答着，压根就你有注意到，谢穆欣原本好好地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如今已经将自己的衣裙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谢穆欣已经沉浸在对于太子夭折的消息之中，就连伙计是什么时候突然退下的都不知道。
    “二当家的，大事不好啦！”一个熟悉响亮的声音，突然间从包厢外面传了进来。平日里沉稳的声音中，此时此刻也带上了一点慌乱的味道。
    谢穆欣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这道声音，打断了她心中的思绪，也让她将视线转移到了紧闭着的包厢大门之上。
    装潢精致豪华的大门，在这个时候被猛然间推开，露出了刘益焦急的面容。与此同时，嘈杂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灌入了一向安静的包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