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间太短，徐子陵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之前还以为是上面安排的呢，没想到居然会是李战成自己要求的，心中有些意外，“那这就有些奇怪了。”
    见徐子陵丝毫不忌讳自己，范毅心中暮然一松，笑了笑，“之前没跟你说，就怕你乱想，我打听了一下，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是李战成要求的，至少你的身份是经过上面允许才被他知道的。”
    “哦。”见范毅这么说，徐子陵就没多想了，“上面有上面的考虑，估计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人家只是对我好奇而已。”
    范毅笑笑不语，到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会因为好奇，而大张旗鼓的说要见一个人？当然，他也明白徐子陵这么说是有另有深意。
    徐子陵自然明白自己的这个说法有些可笑，但是他要说的另外一层意思，有人懂就可以了。
    两地之间的特殊关系，更高层次的人并不会出面，都是由省府的人来，范毅此次前来并没有公开身份，和徐子陵站在后面聊天毫无压力。
    熟悉的人见到两人熟络的关系，根本不意外，但是在有些有心人眼里就不一样了，为了避免麻烦，两人聊了一会之后，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时间很快到了三点，远处的天空，终于出现了一架白色的波音。
    李战成年逾八旬，身体却很硬朗，一身简单至极的中山装，从机舱走出，也不用人搀扶，就从舷梯上走了下来。
    名义上是回乡探亲，来的队伍当然也不庞大，下了飞机双方一番介绍，然后很快上了车子，离开机场。
    徐子陵等人并不适合大张旗鼓，整个过程里面也只是和李老握了握手，只是比起别人来，李战成和他们握手的时候更有力度一些而已。
    “不去省政府？”车子离开机场，徐子陵看着走上机场高速之后并没有往市区去，和范毅说道。
    范毅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去省政府？回乡探亲是民间活动，政府这边有接待那是礼节，但要是他去省政府，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哦。”
    徐子陵真是没想到这些。
    相邻的两市相隔并不太远，也就不到五十公里，全程高速，车队哪怕一直按照“总统”速度行驶，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接下来的活动就是祭祖、和早几十年不见的一些亲戚见面等等，徐子陵他们作为旁观者，自是亲眼见证了时隔半个多世纪之后的相遇。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晚餐就安排在李老的老家村里，安排这一切的当然还是省政府，对于这种酒席，徐子陵他们都是兴趣缺缺，浅尝即止之后就算完席。
    夜幕降临，一群人终于有了谈话的机会，李老已经修缮好的老家房子里，徐子陵、范毅、聂云杰等几个人在，李老坐在正中间。
    “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以前啊。”李老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自嘲式的感慨了一句，又接着说道，“说句倚老卖老的话，你们都是我的侄子辈、孙子辈，说话倒也不需要那些客套和虚伪。今天我虽然有些累，但看着老家这一切、老家这些人、还有你们，我很高兴。”
    徐子陵看了看李老的神情，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脸上稍微有些疲惫的神色，但精神却很亢奋，显然很是高兴。
    “和大家聊聊，是我要求的。回乡探亲，是我几十年来一直在想的。我们国人讲究落叶归根，我同样如此，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想实现这个愿望，我就得做出一些什么，而你们是这个国家的民族抵住，所以我和你们聊聊。”
    “站在私人的角度来说，国家统一，我是愿意的，是我希望看到的。但是我得考虑我自己的身份，我得为站在我后面的万千民众考虑……”
    老人洋洋洒洒说了很多，但听在徐子陵的耳里，高兴的同时，也很是意外：似乎有些话在他们面前说起，有些出格了？
    这完全不像一个身居高位的人的风格啊。
    “……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有些狂妄了？”李老大概觉得徐子陵他们的想法，呵呵笑着说，之后也不等大家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之前我就说了，今天我倚老卖老，把我当做你们的长辈，在自己的子侄面前，狂妄一点又如何？”
    “呵呵……我现在已经八十多，离死不远咯，有生之年里，我想落叶归根，所以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有些问题，上面已经和我说好了，今天要求范部长还有红星的诸位能来见老朽一面，有一个最主要的事情：那就是我希望红星能当一个见证人，宝岛可以回归，但宝岛的政策绝对不能在五十年期限之内有改变，我宝岛民众不能因此事而影响生活。”说到这里，李老看向徐子陵，很严肃的说道：
    “我希望红星不但能当一个见证人，同样也当一个监督人。”
    ……
    听了李战成这句话，徐子陵感到的不是淡淡的忧伤，而是深深的蛋疼了。
    当见证人好说，可这监督人？
    监督什么？老头子这么说，不明摆着就是不相信国家的承诺？要让红星监督着？
    可红星是什么身份？居然来监督国家。
    一个私人企业来监督国家，这不是找死嘛！
    这一刻，徐子陵明白自己被老头坑死了。
    范毅这会儿内心也是震撼不已，他来之前，一号首长就有对他说，此次李战成可能会跟红星提出什么要求来，可眼下这要求……简直就是拿红星在火上烤啊。
    原本红星在高层就有争议，虽说现在正面的观点占上风，可要是来这么一出，上面又会有什么反应？
    可要是红星不答应李战成的要求，宝岛计划肯定又另生事端。
    这……
    真是两难的选择啊。
    徐子陵一时不敢说话，聂云杰同样如此，李战成却是不急，端着一杯茶在手上，不时的喝上一口，静静的等待着。
    谁都不敢说话，房间里面一时显得格外的宁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老沉吟了一下之后，徐子陵抬头苦笑对着李战成说道：“李老，您这个事情可真的是难倒我了。”
    他刚刚想过了，老头能够从军到转政，变成一党领袖，岂是那种肤浅的人？人家能提出这个事情来，怎么可能会没有他的打算？没有了解红星的现状？
    从谈话这段时间看来，老头子也不是那种只坑人而不负责埋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这么干了，他没有足够的信心，怎么可能会提出来，不担心徐子陵不会答应？
    李战成是成了精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子陵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对他微不可查的微笑了一下，“来之前，我了解过红星，也了解过范部长，所以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不管此次是否成功，我都可以代表宝岛当局，邀请红星集团进驻宝岛，包括军工业务。”
    嘶……好大的手笔。徐子陵第一感觉就是。
    好一个手笔！这是他第二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