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注视窗外逐渐西沉的夕阳,乔珊荃耐心告罄,她起身直接往里走。
“乔琪小姐请您等一等,罗伯特先生他正在会客,谁也不见。”秘书小姐试着拦住她。
停下脚步,乔珊荃倨傲地垂眼看着对方:“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要来。你在用前后矛盾的借口试图阻拦我,怎么,你那位老板不敢见我?让开,我不想说第二次。”
听到动静,费里放下报纸跟过来。
秘书小姐在乔珊荃凌厉的视线下,瑟缩着垂下手臂,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她一把推开罗伯特先生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里传来惊呼。
“乔、乔琪,你什么时候到的?苏珊,你怎么没有通报?”班·罗伯特谴责地看着垂头不语的秘书小姐,他手忙脚乱地系上纽扣,将衬衫下摆塞进裤腰。
办公桌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秘书小姐脸涨得通红,退下去。
乔珊荃似笑非笑,倚着门,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前任男友用最快速度打理好仪容,朝自己走来。
“乔琪,到这边来,我们谈一谈。”
班·罗伯特依然是风度翩翩、有教养、礼节挑不出一丝错的男人,他古希腊式的俊美面孔足以让大多数女人倾心,但是在乔珊荃看来,完美是完美,却少了生气。更像是一尊人工雕琢的艺术品,少了灵魂,更缺乏激情,令人感到乏味。
她疲惫地避开班·罗伯特伸来的手臂:“不用了,就在这里谈。”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班·罗伯特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异。
“我需要一大笔钱,能不能通过你向银行融资贷款?”乔珊荃报上一个数目。
班·罗伯特皱眉道:“按理说我不该拒绝你,乔琪。但是很遗憾,上周董事会改选,我父亲落选了。现在我们父子都已经被孤立起来,处境很糟糕。我们正在想办法扭转局面,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我无法直接帮你走通银行里的关卡……不如我以个人名义借给你一部分?”
阻止他掏支票,乔珊荃摇头道:“不必了,既然你这边不方便,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乔琪,等等,马上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好久不见,不如——”班·罗伯特盯着她娇艳的侧脸,心砰砰直跳,呼吸变得困难,自从那次风雪夜晚过后,他再也没机会见到她。班以为他彻底失去了她,没想到她还会再度找上门来,他发现见到她的瞬间,所有过去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体里,他无视了这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他只想挽留住她。
“先照顾好你桌子底下……那位的情绪吧。”乔珊荃姿态潇洒,没给对方任何发展暧昧的余地,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
接下来几天,乔珊荃各处奔走,联络曾经与她接触过,有意资助她独创品牌的投资人。
无论她去哪儿,那个男人总能想办法跟上,锲而不舍追在她身后。
乔珊荃想赶他走,他沉默着,用那双深邃迷人的棕色眼睛定定看着她,她只好闭上嘴,放弃与他交谈。
又一次与投资人见面铩羽而归,乔珊荃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碰壁。
站在人头攒动的时代广场,无数路人来来去去,与她擦肩。
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坚持与信心,一天又一天被磨灭,动摇。
乔珊荃不明白,怎么这件事就这么难,没有钱,在这个繁华奢侈的世界里寸步难行。
可她要上哪儿去弄出这么一大笔钱?光是与aj集团解约的违约金就已经搭上她这些年全部积蓄,甚至还要想办法再凑一部分。
付完违约金,她就会彻底身无分文。
部分投资人对她的才华和计划书感兴趣,但他们是一群非常谨慎的商人,需要看到现成的利益才会掏腰包。
要注册公司,创立品牌,乔珊荃起码得自己出资一半,把主导权握在自己手里,她才能自由创作,而不是成为别人的傀儡。
这就又把问题绕回来了。
钱。
她缺钱。
缺钱的压力逼得她喘不过气来,乔珊荃拖着脚步,走进地铁。
身后有人朝她挤过来,乔珊荃咬牙缩肩,各种气味在周围充斥,让她快要窒息。
忽觉身后一空,一条手臂横撑在她头顶,乔珊荃偏过头去,对上费里明亮的双眼。
是他。
男人熟悉的干净男子气息随着呼吸,慢慢涤荡开来。
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乔珊荃耳根渐渐泛红,她必须承认他的跟随与陪伴,让她感到安心。
不,她不能心软,乔珊荃气恼地咬唇。
气自己竟然为他无时无刻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中,而产生一丝窃喜。
他并没有去见正春风得意的红头发黛米,没有去找他的前妻,不是吗?
可是他留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一到站,乔珊荃立即推开他,匆忙跳下地铁。
费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脚步蹒跚,上前扶住她。
“你又把脚磨破了。”他叹气,弯下身扶着她脚踝,强行脱掉她脚上足有十二公分的藏蓝色天鹅绒细高跟鞋。
心酸与脆弱交织,乔珊荃狠心推开他。
“别再跟着我了,我要你离开,你听不懂是吗?”
“……乔琪,别这样,冷静下来。”
“我没办法冷静,这些天我一次次被拒绝,我有多么难堪,你都看见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要看到我无家可归,被扫地出门,你才能放过我?”乔珊荃红着眼眶,痛苦低吼。
扶住她肩,费里拧着眉,缓声道:“乔琪,我不放心你,才会一直跟着你。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设计师。原本我以为……”
“够了,别再胡说八道了。你说你不知道我是设计师?”乔珊荃冷笑了两声,恨恨地瞪着他:“你亲手撕掉了我的图稿,你的前妻偷了我的设计出人头地……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你不知道!”
“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那天你说到什么前妻之类的话,我才去查了更多关于你的事。”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费里笨拙地试着表达出内心真实的意思,天知道这费了他多大力气,他不善言辞,很多话都要提前写下来或者反复打腹稿。
起初他完全茫然了,不理解她为什么反复提到自己那个前妻。费里跟她已经没有任何联系,又是在愤怒的争吵对峙当中,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这其中的关联。直到他在快餐店的免费无线网络下,搜索了“设计师乔琪”的相关讯息,这才完整了解到前阵子发生过的事。
费里感觉糟透了,他发现命运女神同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凑巧,全都集中发生在一块儿,他明白眼前的情形非常棘手,他必须尽快取得她的谅解,不能任由误会越滚越大。
“乔琪,你真的误会我了。没错,我不该撕掉你的画册,喏,你看这个。”费里从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乔珊荃面前,他局促不安地看着她,“我知道,它已经无法恢复到最初的样子,但是我尽力了……乔琪,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不该撕掉你的画册。不要赶我走,好吗?”
吸吸鼻子,乔珊荃瞪了他半晌,劈手夺走那本看上去很眼熟的册子。
脑海里回荡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他看起来非常诚恳,不像是在撒谎。
她短暂犹豫了一瞬间……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不,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低头翻看了几页,乔珊荃咬牙,扬手把图册扔回他怀里,扭头就走。
“乔琪!”费里愣了好一会神,追上来。
“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就报警了!”乔珊荃掏出手机,作势威胁。
费里一腔火气也被她激起:“好啊,那你报警。等警员过来,我会告诉他,我们已经结了婚,我们是夫妻。凭什么我不能跟着你?我是你的丈夫,我有这个权利!”
“哈,别开玩笑了,你以为结了婚就可以随心所欲?我告诉你,我会找我的律师来,立刻跟你离婚。对,你没听错,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两个字戳中了费里最深的担忧,他眼睛被怒火熏染上一层血色。
上前紧紧攫住她双肩,费里咬牙低问:“你不是认真的,乔琪,收回你说过的话。”
乔珊荃努力挣扎:“我当然是认真的,我要离婚,你这个该死的大胡子,谁想和你在一起?那天在银行,你所看到的英俊男人,他才是我理想的伴侣,可以跟我一起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家伙,我要甩了你跟他在一起……唔!”
听着她一字一句,费里心痛如绞,他无计可施,只能用手捂住她可恶的红唇,阻止她继续用那些话刺伤自己。
乔珊荃发狠咬他,打他,踢他。
虎口一阵剧痛,费里松开手。
唇上沾了鲜红的血液,乔珊荃挑衅地笑,伸出舌缓缓舔过唇角。
费里再也无法忍受,扑上去狠狠咬住她那张恼人的嘴,既然用手无法阻止她,那就用别的方式让她消音。
☆、第三十九章 (城)
这个吻是凶狠的,甚至是狂暴的。
男人灵魂深处迸发的激情与澎湃的怒火,在每一次碾转与啃咬中,被不断放大。
他想惩罚她,结果发现被惩罚的似乎变成了自己。
费里在唇齿之间尝到了腥甜的气息,那是他的血,他知道。也许还有她的,因为她挣扎得太厉害,他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压制住她,啃咬,撕扯,以最原始雄性与雌性的力量进行搏斗,胜利者才能占据上风。
慢慢的,狂风暴雨般的吻,缓和下来。
费里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继而,舌尖轻卷,他品到了咸涩的滋味。
是眼泪的味道。
于是他动作变得轻柔而缠绵,讨好地用上一点诱哄技巧,慢慢撬开她牙关,舌尖滑过她敏感的牙龈,让她情不自禁地松开,便于他攻城掠地。
乔珊荃紧紧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
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她控制不住,只能用这种方式进行宣泄。
当他用熟悉的方式舔过她牙根,乔珊荃无声搂住了他。
这个吻绵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收紧手臂,将自己的身体与对方靠得更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
乔珊荃被吻到缺氧,大脑昏沉,依然死死捧住男人的脸,手指探入他毛茸茸的胡子底下,胳膊勾住他脖子。双腿失去力气,软得站不住,她不需要他催促,自然而然缠住他腰,迫切地与他贴在一起,不留任何缝隙。
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公寓。电梯门开了又关,费里依然把她摁在墙面上忘情地吻着。
他们就像是各自被困在荒漠中的旅人,终于寻找到彼此的绿洲。
哪怕一秒钟也停不下来。
乔珊荃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索取什么,渴求什么,又或是要证明什么。她不愿意去想,只想感觉他的火热,他肌肤上好闻的气息,他的坚硬与刚强,他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带来的强烈刺激,不断攀升,贯穿她所有感官与神经,带给她无以伦比的享受。
第一次他们都很急,非常急。
没等到他把自己从衬衫和牛仔裤解放出来,乔珊荃已经将手从腰部的缝隙向下伸了进去,男人目光灼热,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警告她。
可是乔珊荃又怎么会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