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木晚晴便抬眸盯着前方,看见那红红的宫墙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引人注目。有些人努力了一生,想要逃离这宫墙,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最后还是老死在这宫中。
她庆幸,她不用被困在这里头。
霍寰侧头,震惊地盯着木晚晴:“他甘愿这样?”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宸手握大权,绝对是能够继承皇位的,他真的会舍弃这里的一切吗?
木晚晴点点头,淡淡地说:“我与他都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回头看看,我们都经历得太多了,容颜未老,心早已是老去了。”
霍寰沉默了良久,以霍宸的性格,他知道霍宸是会这样做的。
忽然,霍寰却猛地回过头来,轻声说道:“晴儿,你就带着我的孩子一起走吧。”
木晚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霍寰,还未反应过来,霍寰又说道:“生在帝王家并不是好事,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罪人,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生活在民间,长大之后便嫁为人妻,过着平凡的生活。晴儿,我知道这个请求让你难为,可是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
“不行,皇上肯定会迁怒于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危险了。”木晚晴一口拒绝,齐文帝让陈丹青平安养胎,应该也是想要看到孩子出生,如果她带着孩子离开,恐怕齐文帝会更加生气。
霍寰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和丹青苟活到现在,看到孩子出生,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晴儿,这事关到孩子的命运,你不用管我们二人,就让这孩子叫你一声娘亲。”
木晚晴眼睛有点湿润,走到这个地步,也是她从未想过的。
难道真到要她带着孩子走吗?
“霍寰……”木晚晴艰难地开口。
霍寰知道木晚晴犹豫不定,更是不在乎自己的自尊,他扑通地跪了下来,眼中似有泪光:“自从丹青怀了孩子,我终于清楚明白当日你为何要欺骗我,你保住孩子,你想要孩子平安降生,证明你是真的爱那个孩子,如今我作为父亲,亦是如此。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但是我真的不想我的女儿这一生就这样毁了,就算父皇留她一命,可是她日后……也必定会像扯线木偶一般活着……”
“那至少也有你们在她的身边,你们才是她的亲生父母。”木晚晴已经是不知道怎样说服霍寰了,这事关重大,不能随意就下决定的,“你快起来吧,让别人看到,肯定会招人话柄的。”
霍寰却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坚定:“本来我以为是霍宸继承皇位,那我和丹青也算是安心,但是如今你们既已决定了如此,我当初那个念头也要打消了。霍宸不做皇帝,那么肯定也是我的皇弟做的,到时候你认为他们还容得我们三人吗?”
木晚晴一怔,她的脚步不稳,后退了一步。
霍寰说得对,当初霍寰夺位之时,已经和其他的皇子不和了,要是齐文帝驾崩,那些皇子怎么会容得下他们。
她盯着霍寰,手已经是微微颤抖着,想不到,霍寰亦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自己小产那日,她亦是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
“好吧。”木晚晴朱唇微启。
因为陈丹青刚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着,木晚晴便也留在宫中。
这日没有下雪,木晚晴本想着回王府一趟,好拿些东西进宫,可是却迎来了齐文帝。
再次见到齐文帝,木晚晴的心境倒也平和了,她那并没有抬头,反而是规规矩矩地向着齐文帝行礼。
齐文帝那淡淡的眼神扫了木晚晴一眼,便是将目光移到霍寰的身上,说道:“朕听说是女儿,抱来给朕看看。”
奶娘不敢耽误,连忙便是将孩子抱到齐文帝的跟前,齐文帝垂眸看了一眼,脸上倒也没有表现出有多大的喜悦,他接过孩子,抱孩子的手法颇为熟练,那孩子仍在睡梦中,睡得安详。
“取了名字没有?”齐文帝抬头问道。
“还没有,不如就请父皇赐名吧。”霍寰连忙说道。
“这孩子长得像她娘亲,怎么说都是朕的孙儿,可不能含糊了。”齐文帝嘴里说着,已经是将目光移到木晚晴的身上,“晚晴,不如你想想?”
木晚晴闻言,愣了好一阵子,简直是反应不过来,齐文帝居然是叫她想一想孩子的名字?
齐文帝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低头看了孩子一眼:“这孩子怎么也是你亲眼看着出生的,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木晚晴顿时语塞,想不到齐文帝突然这样说道,倒是让她的头脑混乱起来了,“皇上,清扬如何?”
“清扬?”齐文帝念了一句,“清越悠扬,倒也是不错,好吧,就叫清扬。”
霍寰和陈丹青连忙跪了下来谢恩,反倒是木晚晴觉得齐文帝对她略微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让她为孩子取名字了?
但是木晚晴所想,自然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齐文帝让奶娘抱着孩子下去,木晚晴本以为齐文帝不会多留,不料齐文帝又说道:“快到新年了,眼见大齐与狼国这一战也快到尽头了。”
木晚晴虽在京城,但是霍宸还是会命人送信给她,她倒是也有些了解。如今狼国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她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她倒是不知道齐文帝这样说道是什么意思。
“朕约莫算着,开春之前,宸儿定会回来。”齐文帝信心满满地说道,他瞥了木晚晴一眼,“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宫中,好好照看丹青吧,待他回来,你再离宫也不迟。”
木晚晴心里悚然一惊,齐文帝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微微抬头,但是齐文帝那认真的模样,倒不像是说谎。莫非齐文帝已然是接受现实了?木晚晴不敢多想,便是说道:“是,晴儿会暂且留在景翠宫的。”
齐文帝点了点头,便是离开了景翠宫。
木晚晴心里七上八下,虽然留在宫中难保会有危险,但是只要是在京城,她在哪儿也是一样。她叹了口气,只求她能够安安稳稳地等到霍宸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