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宸说这一句话,是多么的坚定。
让人觉得,似乎曾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良久,齐文帝叹了一声:“皇儿,你可知道,妇人之仁,就是对自己残忍。”
“难道父皇就一定要诛杀皇兄?难道就不能给皇兄一次机会?父皇应该知道,这幕后的操纵者,是木雁容。”
齐文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盯着霍宸说道:“导致这一切的,是木晚晴才对,那皇儿你说,该不该严惩木晚晴?”
齐文帝将矛头指向木晚晴,这让霍宸感觉异常棘手,在来之前,他早已是料定了会牵扯上木晚晴,但是他不能不管霍寰,他正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保全他们。
“万万不可!”霍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
齐文帝挑眉,他自然不会动木晚晴半分,当初霍宸娶了西瑶,他也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不会为难木晚晴。
相对而言,霍宸却依旧冷静,没有看霍寰一眼,说道:“父皇应该还记得当初与儿臣之间的承诺。”
齐文帝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但是你的皇兄,不能轻易放过,要不然规矩何在?”
虽然不清楚齐文帝和霍宸约定过什么,但是霍寰至少能够确定木晚晴已经安全了,他稍微定了定心,即使自己把一切罪名都揽上身那又如何?
“草民愿意一死谢罪。”霍寰已经无比冷静,到了这个关头,他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相公!”陈丹青脸色煞白,既然霍宸都来求情了,那还有生的机会啊。
可是霍寰早已是下定决心,他这一辈子最奴放不下的人,除了自己爱了许久的木晚晴之外,便是自己的妻子陈丹青了,要是他一死,就可换来她们的平安,那也是值得了!
霍宸看向霍寰,见霍寰没有一丝的恐惧,恐怕霍寰是早已料到了这一天,他抿了抿嘴唇,只好求情道:“皇兄已然有些悔改之心,请父皇网开一面。”
齐文帝沉默了半响,眼睛一直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很少看见他们如此团结时候,从一开始,他们两人就斗个不停。
而齐文帝也清楚,霍寰本是没有相争之心,是木雁容的背后推动,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将木晚晴许配给霍宸,才导致后事的发生。说起来,怪谁都怪不得,只能怪天意弄人。
要他下令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是开不了口。
就算是他自己,也对姚德妃痴心过。
所有人都在等着齐文帝最后的判决,陈丹青全身已经冒着冷汗,胃里翻滚着,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强行忍住,不让旁人觉察到半点。
“既然如此……”齐文帝一顿。
他们三人皆是抬头看着齐文帝,觉得心跳都快静止了。
齐文帝脸色阴沉,轻声说道:“那就将罪人霍寰暂时幽禁。”
陈丹青眨了眨眼睛,这就是不用砍头了对吗?她的眼泪,在一瞬间的灼热涌出了眼眶。
而后,齐文帝又看着陈丹青,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陈丹青,你父亲谋反,你本是论罪当诛,但是朕念你对寰儿一片真心,便饶了你的死罪,从今往后,好好陪在寰儿身边。”
陈丹青也来不及擦掉眼泪了,连忙磕头:“谢皇上!”
霍寰这才感觉到自己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一般。
就算是被幽禁,没有了自由,这好歹也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不是吗?这已经是对他莫大的恩赐了。
他抬眸看着齐文帝,自己的父亲,虽然齐文帝已经苍老了不少,但是威严依旧不减当年。
“父皇……”霍寰好不容易才挤出来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他或许不配再叫齐文帝为父皇,但是此刻他的心情,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齐文帝一怔,目光柔和了起来,再怎么说,霍寰也是他的亲儿,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会太过无情。
霍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事情总是完满解决了。
外面的夜色正浓,云遮雾掩着一轮明月,今晚的月亮是那么的亮。
霍寰心中仍是有着一丝的牵挂,轻声说道:“儿臣仍有一事想要求父皇。”
“何事?”
“儿臣许久不见母……”霍寰本是想说母后,但是木雁容已经被废,自然不能这样称呼,便改了口,“儿臣许久不见母亲,如今想要见母亲一面。”
许久没有声息,霍寰以为齐文帝发怒了,过了会儿,居然就听到齐文帝那沧桑的声音:“好吧,你见一见她也是好的。”
因为是夜晚,这里显得更加的阴森,偶然一阵风吹过,一只乌鸦飞起,惊破了这里原有的寂静。
月亮都藏了起来,人走着都看不到自己影子,前头的太监拿着灯笼,走得极慢,身体在微微发抖。
陈丹青朝着四周看了看,只觉得这里可怕,她几乎是不敢睁开眼睛。
霍寰让陈丹青拉着自己,恐防她会看不清路。
走了不久,终于到了。
那胆小的太监指了指前面,颤声说道:“大皇子,前面就是了。”
这时,月亮冲破乌云,霍寰借着月光隐约看见上面的牌匾——冷苑。
这该是多冷?
霍寰都觉得凉凉的,这里似乎就是一片荒芜之地。
“奴才在外边等着您,快进去吧。”太监催促道,他一刻都不想留在这儿,听说这里每晚都会响起一阵阵的哀哭声,让人听起来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要不你也在外边等着吧?”霍寰轻声对陈丹青说道。
陈丹青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我陪你进去。”
霍寰点了点头,这才拉着陈丹青一起进去。
冷苑里边非常残旧,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维修过这里的房子,霍寰一扫这四周的动静,见一间房子里边有微弱的亮光,映出一个人影。
霍寰的心动了动,觉得双腿都僵硬了,他许久未见的母亲,此刻就在里面。
他定了定心神,才缓步走了过去,那残旧的木门都是虚掩着,微微推开,发出嘎吱的声音,非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