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掌管家中事务自然就落在了二夫人孙氏手里,那孙氏一心要当管事,这下终于如愿以偿,别提有多开心了。
这样一来,她也就借此耍耍威风,在下人面前多显摆,有意无意的将这事传给沈碧清听。
沈碧清本就恼恨,一听这事火就更大了,想当初她是何等威风,背后有镇宁侯府,人前又是贤淑端庄的大夫人,而如今,她的女儿疯了,而她自己又被关在这房间里出不去。
一来二去,就落下了病根,整日里咳嗽不停,人也日渐消瘦,伺候她的丫鬟们见此情形,忙将姜淮济请了过来,将这里的情况给他说了下。
姜淮济到底心软下来,看见沈碧清这般病态,也有些心痛。
他不由想起了吴氏,那个可怜的女人,生前也是被软禁在春园阁,因为身份卑微总被人瞧不起,就连死了身边也没个人。
说起来,是他耽误了她,是他间接害死了她。
还有他的两个女儿……
可是谁又懂得他的苦,很多事情都令人无奈,他想做什么,偏偏又无能为力……
如今的相府,已经没有往日那般繁荣了,一连失去两个姐姐的姜晚晴很难受,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整日没精打采的。
她亲自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这期间,她也看过沈碧清,说起来,她以前是挺怕她的,总觉得她的笑容不怀好意,可是如今她病了,瘫倒在床上,看着着实可怜。
姜晚晴从君兰院出来,只感觉心情沉重,她垂着眼眸盯着地上的影子,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空,一阵轻柔的女音随之飘来。
“二姐看过母亲了?”
姜晚晴抬头望去,却见一身浅粉色衣裙,打扮的娇美的姜雅琴盈盈带笑的走了过来。
她僵住,拉着脸看着向她走来的女子。
她以前对于这个体质较弱的四妹是很有好感的,也愿意与她来往,可是自从三妹出了事,紧接着大姐也出了事之后,她便觉这个女人有些可怕。
似乎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柔弱,甚至连笑容也让人欢喜不起来。
姜晚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转到别处,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并不打算理睬她。
“二姐,这是怎么了?是雅琴哪里做的不好吗?”身后的女音仍是柔柔的,温柔的语气简直能将人酥化了。
姜晚晴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看她:“四妹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她状似无意的问道,姜雅琴笑着走上前,顺着她的话回:“多谢二姐关心,雅琴的身子比以前好很多呢。”
她的眼睛明亮,像是天边的星星似得,一眨一眨的,仿佛会说话一样。
“那就好,母亲的身体不好,四妹还是请回吧,让她多多休息才好。”
“二姐还真是体贴呢……”姜雅琴笑的越发欢快了,“如今二夫人掌权,二姐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吧。”
她凑到姜晚晴耳边笑道,姜晚晴抬眸看她,迈开步子,又缩了回来,漆黑清澈的眼眸定定的看她:“四妹,二姐送你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好自为之……”
姜雅琴的身子晃了晃,有些错愕的望着那已经走远的身影,身侧的小手一点点攥紧,咬了咬嘴唇,眼睛里的光也渐渐消失不见。
忽而,她的面容恢复如常,绽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看着君兰院的方向,一步步朝那里走了过去。
柳瑟缓缓吐出一口气,背过了身去,却掩饰不住哀伤的神色。
该有的仇恨她都报了,她那样对姜馥仪,已经是毁了她,可她现在为何高兴不起来?
“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或多或少也会受到伤害。”柳瑟的目光移到这张清秀的脸孔上,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思。
“既然这样,为何当初让我做杀手?”柳瑟死死的盯着这双幽深的眸子,想从这里捕捉到不一样的神色,但令她失望的是,这双眸子清澈透明,像是看淡世俗般的洒脱自然,完全没有因为外界事物而烦恼的样子。
超凡脱俗的诡异……
“你是做杀手的最好人选。”柳瑟咬了咬嘴唇,说到底,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不是吗?
“我不明白。”
男子打量了她一眼,但神情仿佛在说:你这个蠢货一样,搞得柳瑟很是无语。
“你有极强的报复心,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你眼中的恨。”他勾了勾唇角,笑的一脸无谓。
柳瑟探究的目光终是从他身上移开。
他确是说的没错,她心中有恨,她想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可是结果……
没有让她很满意,她感受不到报复的快感,反而有种疲惫感,这种无力之感蔓延至全身,让她越发的心痛。
在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受到伤害,这句话没错!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还是会做杀手,还是会让自己慢慢强大起来,只是不再装着那么多恨,不会再让自己活得这么艰辛痛苦。
一年后,福来客栈。
“你们听说了吗,丞相那个傻儿子半个月前突然失踪了……”
“还有这样的事?那丞相没有派人去找吗?”
“还找什么,这都多长时间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议论声传入柳瑟耳中,她坐在那几个人邻近的桌子,即便他们再小声,说话声还是能被她听的一清二楚。
她侧了侧身子,缓缓移开目光落在她旁边的男子身上。
男子闭着双眼,正襟危坐的样子倒有些好笑,那词怎么形容来着。
假正经?
她突然起身,男子也跟着她离开,桌子上多出几两碎银子来。
半年前,沈碧清就因病死了,这也算是她的报应。
她作恶多端,就这么死去真是便宜她了。
而如今太子景牧登上皇位,改了年号,太元。
在治理国家这方面,景牧一直是个好皇帝,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关键他具有这方面的雄韬伟略,也因此将这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他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伺候他的宫女太监都是小心翼翼,宫中嫔妃众多,他却很少临幸,偶尔传唤她们去侍寝,也都像是在执行任务,完了封她们个头衔。
只是据传这位新皇一直未立皇后,有人说空缺的皇后之位是为一人而留,在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
柳瑟在京城不敢多做停留,她现在唯一的去处就是暗格了,虽然她一直……不喜欢那个地方。
说来也怪,自从她一年前从暗格里偷偷跑出来被男子发现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对她不像从前那么冷淡,甚至有时还会关心她,眉眼间流露出的温柔让她很是困惑。
但她不敢问,也不方便问,只是想这可能是他的性子使然。
柳瑟的步子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眼眸里闪烁着期许的光芒。
“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在外面走走,你放心,我是不会逃走的。”
最后一句,她说的怎么那么没底气呢。
她偷偷瞥了眼男子的神色,看他一脸平静,也慢慢放下心来。
这些日子他对她很不错,这点小小的要求应该能同意的吧。
“恩?你怎么知道我不放心?”他上前一步,俯下身来,黑眸盯得柳瑟心中发慌。
“我……”柳瑟避开他的视线,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不想被一只大手握住腰身,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是不放心。”她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那里的心跳起伏,感觉自己的心也扑通扑通的直跳。
“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柳瑟试图要挣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她就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乖乖的在他怀里。
“什么把柄?”他轻笑道。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似是想起什么来,当即松开了柳瑟,嘴角勾出的一抹笑十分诡异。
柳瑟感觉胸口闷闷的,过了一会儿,像被扔进了大火里,浑身火辣辣的难受。
她身体向后倒去,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尝试着用这种方式化解痛苦,她拧着眉头,汗水顺着脸颊直流下来。
“难受么?”男音轻轻,飘在耳畔,听的好不真切。
柳瑟忙点了点头,迷离的眼神看向他,伸出手拉扯了下他的衣服,“救…我。”
该死,这会儿怎么如同来到了冰寒之地,炎热的感觉消失了,寒冷又侵蚀着她,夺走了她的每一份呼吸。
她很清楚,这是虫蛊,正是男子给她下的毒。
她是不是该怪自己刚才太多嘴,在他身边,她一直是小心翼翼,因为她没有办法解这种毒,就怕哪天他以这个要挟她,让她毒发…身亡。
果然,他还是那般残忍,像她这种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应该如草芥一样吧。
他又怎么会救她?真是可笑。
柳瑟心底泛起一阵嘲弄,哼了哼,将她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无助。
恍惚间,她感觉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她整个人跌入那个怀抱里。
有些陌生,有些熟悉,但依旧冷冰冰的。
她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脸色一片惨白,她动了动嘴:“冷……”
是了,寒冷裹着她的身体,她真怀疑自己就这么冻死……
奇怪的是,虫蛊在她体内像是不发挥作用了,那种冰火两重天的压抑之感渐渐消失不见。
她也随之清醒过来,只是还有些无法适应,闭上眼睛,又缓缓挣开。
四周的环境很熟悉,光线也有些昏暗,不过她很快反应上来了,这里是暗格!
这是男子的房间,此刻她就躺在他的床榻上,柳瑟一惊,猛然坐起,呆呆的望着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的男子。
“醒了?”男音很冷淡,没有夹杂任何的情感起伏。
柳瑟懵懂的点了点头,想他背对着她,应该看不清她的动作,这才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男子便转过身来,在看到这张脸孔时,她立马僵住。
怎么会是他?
“叶桑?”她不确定的喊了声。
他失踪了一年,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他?
柳瑟被心中的念头吓到,而她眼前这个人,早已收起了往日里那份不正经,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醒了就好。”他似是在喃喃自语。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半天回不过神来,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叶桑就是那个黑衣男子。
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柳瑟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顿时想起他之前对她做的那件事,慌忙要下床,叶桑却一把摁住她,有些不耐烦的道:“别动。”
柳瑟果真听话的一动不动,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生怕他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定定的看着她,脸向她这边凑了凑,柳瑟别过脸,却听他在她耳边说道:“想不想解虫蛊的毒,从此以后不再受我牵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柳瑟有所动容,他怎么会?
不,他应该是在试探她……
柳瑟忙摇了摇头,却听他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惜,就这么一次机会了。”
柳瑟觉得有些奇怪,抬眸看他:“你当真愿意解我身上的毒?”
若真如此,她从今以后就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叶桑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暧昧不明。
“此毒的解法并不复杂,只需要男女…….”他看向柳瑟,看着她惊恐的神色,很满意的笑了笑,“所以……”
他嘴角上弯,突然将柳瑟压在床头,四目相对之时,柳瑟不断的挣扎。
“你无耻……”她心跳的很快,他总是这么暴力……
“无耻?”叶桑勾了勾唇角,“这可是你答应的。”
“我没说要做这种事!”柳瑟红了脸,他怎么可以把这种事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解毒之法便是如此。”她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既然她能瞒她这么久,骗她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从来都不是棋子……”她似是听到这么一句。
…….
樱花漫天飞舞,坐在树下的一对男女正看着飘扬的花瓣欢笑。
远离是非困扰这么多年了,她从没像现在这么轻松快乐过。
“在想什么?恩?”男子轻抚着她柔顺的发,柔声道,眼底溢着满满的温柔。
“你跟我出来,可曾后悔过?”女子顺势倒在男子的怀里,抿唇微笑。
“你被我骗了那么久,该后悔的是你吧……”男子眼中的笑更深了。
“你……好无耻。”女子一脸娇羞,笑着砸了下他的胸口。
“哦?娘子不就喜欢为夫这一点嘛……”
“哼,不理你了……”女子故作生气的样子,将他推开,自己则走到一旁。
“娘子若不喜欢,为夫就不逗你了……”男子从背后将她抱起,深深的吻上这滋味美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