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瞠目:“怎么会!云姐……云姐也约不到人啊。昨晚云姐非要你来,不过是听了小道消息,没想到,陈一沉真的来了。”
炫彩的夜店光下,陈一沉显得越发神秘。红头发尚自沉浸在忐忑和激动之中,眼见江水往前走去,匆匆道:“诶诶诶!你干什么去!”
根本来不及拉住他。只见他直奔陈一沉的位置。
陈一沉眼前一暗,抬头,江水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大片光。
那一圈拼酒的人安静下来,眼睛看过来。
陈一沉朝一边挥挥手:“你们继续啊,那个谁,胖子,别想耍赖。”
旁边的人又开始起哄,胖子身一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酒。
“你为什么没来?”江水盯着陈一沉。
陈一沉食指挠了挠太阳穴,露出很疑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江水就把那天被陈一沉放了鸽子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一沉先是愣住,而后咧嘴笑开了。
“你谁啊?”他语气很轻。
问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江水姓甚名谁,而是轻视的反问——你算哪根葱?
江水一字一字地答:“我是江水。江湖河水的江水。”
“!”陈一沉带着哭笑不得又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江水,一时之间没说话。
胖子那边格外热闹,陈一沉很快被吸引了。他坐在那里兀自笑着,索性当江水是空气。
“你是不是叫陈一沉?那个二环十三郎。”
陈一沉扯了扯嘴角,看他一眼都懒得。
江水不会死心,继续追问:“是吧?”
“……”
没得到任何回应,但那一刻,江水在心底十分肯定面前的这个瘦男人真的就是他要找的人。
“陈一沉。”江水叫他的名字,“和我出去跑一圈吧。”
那一圈再次安静下来。胖子刚吞下去一口,被噎得喷出来。
陈一沉冷笑一声,终于又看江水一眼,极其不耐烦:“你是傻逼吗。”
周围人都笑。
“不是。”江水的声音格外平静。
没等有人再嘲笑,李云走过来,把江水拦在手臂后,话是对陈一沉说的:“他喝多了,你们继续。”
说完要把江水领走。
“等等——”
李云和江水齐齐停住。
陈一沉捋了捋下巴,单手把开了的两瓶啤酒拎上桌:“想和我跑可以,先把酒喝了。”
江水看着桌上的酒走过去,伸手去拿。
“诶,你搞错了。”陈一沉拍掉江水的手,眼神往下去,“是这个。”
软沙发边一箱啤酒,除掉刚拿出的两瓶,余下十瓶。
“一口气干完,我就和你跑一圈。”
江水低头看一眼:“你能跑过我,我一口气喝一箱。”
倒抽一口冷气。
不仅是陈一沉,旁边人也都惊呆了。
这人哪儿冒出来的?好大的口气!
“来不来。”江水居高临下地看着。
陈一沉想,他今晚非弄死他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我亲爱的西皮提结婚收到了很多的祝福,作为她冰雪聪明双商过人的honey,我觉得我也很有必要骗几个评论来= =花
难就难在,我一没结婚,二没临盆,怎么办呢,我还是一只一看见人秀恩爱就举起火把的单身汪呢
☆、沉默的男人
从车上下来以后,江水胃里难受。
刚才速度飚得太高,还有几个紧急刹车,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一圈跑完以后,江水就找了个墙角蹲下来。
身后李云追过来,黑色的皮靴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起来,蹲着会更难受。”
江水没起来,像一块硬石头一动不动。
李云皱着眉头啧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去扯他的胳膊。接触到了才发现,他腋下都湿了。
“你很紧张?”李云侧过脸看他。
他的神情完全隐藏在黑夜里,这里连盏灯都没有,他皮肤又这么黑,根本看不清楚。
“没有。”江水用另一只手拂掉李云。
“那你把脸朝过来。”李云冷冷道。
“……”
李云在心底轻嗤一声,抱着手臂绕过他,站在他面前。她想尖酸刻薄地讽刺他几句,可看见他垂着头的样子,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这样看起来,他更像个不知所措的大男孩。
毕竟还是年轻——都不满三十岁,心高气傲也是正常的,忽然被人从云端推下来,失落难过也是常理之中。
李云说话的口气不知不觉就软下来:“刚开始我就没让你和他比,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他在北京飚车圈里的地位太高了,我们不要以卵击石。”
“……”
“输掉很正常,不然他就不会被人当做神话。”
“……”
“北京他太熟悉了,我想他闭着眼睛都能一路飞行。你根本不占优势的,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没什么好失落的?输掉还应该觉得正常么。江水摇摇头,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想,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来北京干什么呢。
“你去哪里?”李云跟在后面。
“他们在哪。”江水自言自语地说,目光搜寻着,在夜店门口看见了陈一沉等人。
胖子大老远就看见江水,隔着几个行人就朝这边挥手:“喂!”
江水走过去,一眼就看见陈一沉脚边的啤酒。胖子笑了一声,忙不迭弓下腰把箱打开。
“瞧!特意给你新点了一箱!”胖子乐呵地让开身,用脚把啤酒箱踢过来。
李云在后看着,忽然向前两步,面容带着凉凉的笑:“想喝酒去卡包里,在这儿像什么话。”
胖子瞪着眼睛:“像什么话?像什么话!卡包闷,咱就愿意在这儿。”往后看一眼陈一沉,更有底气了:“愿赌服输是不是小兄弟?”
李云想斡旋几句,被胖子凶巴巴地截断:“你一娘们儿别插手男人的事儿行不行?烦人。”
江水站在那里,像是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某个瘦小的男人身上,那个瘦小的男人也正看着他。
片刻,江水视线一低,几步就走到陈一沉旁边。
他沉默着,弯腰取出其中一瓶,用牙咬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
十二瓶啤酒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只是一口气下去会比较难受。但没有办法,刚才的眼神让他明白,想继续在北京混,就必须喝。
“哟,又飘雨了。”胖子往头顶上看,不高兴地嘟囔,“真是入秋了啊,老下雨。”
陈一沉往夜店里一指,说:“你们进去,刚才那轮还没结束呢吧。胖子,是你吧?别想溜啊。”
胖子哎哟一声,说:“哥们儿你记性太好了吧?行行行,男子汉大丈夫,那点儿酒怕个屁!”
话音落下,一群人一窝蜂往里走。胖子半个身子走过去了,又反过身凑过来:“这人怎么处理?”
指着江水。
地上已经摆了几只空瓶,陈一沉面无表情:“撂这儿。”
“行嘞。”又回头,道,“你不走啊?”
“过会儿来,你先进去。”
“好嘞。”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陈一沉往树下走。倚着树干看了一会儿,又走过来,勾起手指,用指骨敲了敲江水的肩:“喂喂。”
江水喉结一顿,再一滚,把嘴里那口吞下去,放下空瓶。
“你哪儿人。”
江水沉一口气,答:“浙江。”
“南方人……” 陈一沉眯了眯眼,仿佛陷入回忆,“算你有种。”
江水低着脸,垂着眼,好像在盯着地面看,但那里实际空空如也。
陈一沉唇往一边斜,声音在细雨里飘飘荡荡:“你现在特讨厌我吧?”
江水摇摇头。
陈一沉说:“还他妈骗鬼呢。”
“……没。”江水抬手臂胡乱擦了擦嘴巴,说,“一开始就没把你当好人。”
——把所有交往的人看做不够善良的人,所有让人不舒服的言行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哦,这样。”陈一沉笑得欢了,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