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得他,我只知道凶手是这个女人!”林生指着被带上来的九方梦道。
“那天我杀完人之后就逃走了,你当然没有见到我。”浮生冷冷道。
“浮生!”九方梦叹气,“你在乱说什么!”
“怎么?”林生看着九方梦冷笑,“你现在又换了一个伎俩,找人为你顶罪么?你以为这样就有用!你当我是傻子!”
“但是,”李大人缓缓开口,“林生你并没有亲眼见到她杀人不是么?你自己说的,你只是在回到村子的时候,看见九姑娘站在村民的尸体旁而已。这些都有笔录在案,你也亲手画了押。”
“大人,你现在是要包庇她么!”林生怒问道,“就凭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出来顶罪,你就要判她无罪?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第一天在公堂上,这个男人也在!”
他转头咬牙切齿地问浮生,“那天你怎么不出来认罪!非要等到她已经被判刑,处决在即,你才站出来!你分明就是想为她顶罪!”
“因为我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我本来想就这样让她承担下我所犯下的罪行。”浮生面无表情道,“结果发现我做不到,事情是我做的,就该由我来承担。”
“浮生,你别掺和进来!”九方梦向着李大人跪下,她已经不是熙国郡主了,“大人,事情是我做的,我已经认罪了,与他无关。”
“可是九姑娘,文书记录在案的你的证词里说,案发之时,你根本毫无理智,完全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怎么能确定是你做的呢?”李大人看着九方梦,用眼神示意九方梦不要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而浮生说那天是他杀了人之后再逃走,才让你背了这样的黑锅。”
“李大人!”九方梦明白李大人要救她的意思,可是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命就让浮生替她顶罪,她坚持道,“人是我杀的——”
“不,人是我杀的。”浮生打断九方梦的话。
“浮生,这与你无关!”九方梦转头看他。
“人是我杀的,自然与我有关。”浮生依旧不肯改口。
“呵呵,好好好,你们都想变着法儿救她是不是?”林生突然冲向一名衙役,拔出他的佩刀架在浮生的脖子上,“你再说一次人是你杀的,我现在就杀了你给他们偿命!”
浮生平静地抬眼看林生,道,“人是我杀的。”
林生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绽,九方梦阻止道,“林生,与他无关!”
林生不看她,只是死死地瞪着浮生,“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救她!她这样的杀人犯有什么值得救的!”
这一段时间以来,玄国许多身份高贵的人都上门请求他放过九方梦,虽无皇储之名,却有皇储之实的莫煜,他送来了财物美女,用高官厚禄引诱他。玄甲军的统领裕王更是几乎天天来求他,就为了求他撤回诉状放过九方梦。还有一群武功高强,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天天跪在他住的小客栈的破房间外。昨天,那天名动帝都的畅音园园主程玉楼居然也登门来请他放过九方梦。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希望他放过九方梦,明明九方梦就是一个残忍的杀人犯!
而现在,居然还有一个人跳出来要为九方梦顶罪!
“她有什么好的!难道是因为她身份高贵么?她已经不是郡主了,熙国的皇帝已经废掉她了!她跟我没有什么两样!都只是平民而已!”林生恨恨地看着浮生,“你们为什么还要救她!”
“浮生,你走吧。”九方梦叹息。
“人是我杀的。”浮生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林生手中的刀在浮生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但终究还是没有割下去,他猛地把刀子掷在地上,冲了出去。
公堂上一时静默无语,刑部尚书看着还跪在公堂上的九方梦和浮生,有些犹豫地问李大人,“李大人,这案子,现在该怎么办?”
“将他们两个都押进大牢,容后再审。”李大人长叹一声。
“也只能如此了。”大理寺卿叹了口气,虽说顶罪这种事情他们并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一方死要顶罪,另一方非要自己认罪的事还真是没见过。
若是可以,他们当然是希望能够保下九方梦,自从九方梦自首开始,莫涯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阴沉,他们每日上朝时都能明显得感觉到整个金殿上的压抑。莫涯是玄国之主,朝廷的掌舵者,他一人的情绪变化往往可以牵动整个朝廷上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九方梦和浮生被带往刑部大牢要各自去往男监和女监的时候,九方梦问浮生,“你是因为杀不了她,所以才这么做?”
她太了解浮生了,她知道浮生就算知道真相也无法对九方蝶下手,所以她才什么都不说。
“是我的错,若是我陪着你去天云山行宫,若是我一开始就相信你,就不会出这些事。”浮生道。
“你真是傻,”九方梦摇头,“浮生,会发生这种事只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我自己,是我轻易上了九方蝶的当,与你无关。浮生,无论是我,还是九方蝶,我们都不是你的责任,你没有必要为我们任何一个人负责。”
浮生沉默不语,九方梦叹了口气,由着狱卒把自己带往女监。
她知道浮生一直以来都被她和九方蝶束缚住了,或者说他是被慕雪瑟给束缚住了,但不应该如此的。
***
甘泉宫的书房里。
李大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禀报莫涯,他试探道,“皇上,你看是不是干脆——”
他的意思是干脆就此利用林生证词的破绽将罪名推到浮生身上,救下九方梦。
“她不会同意的。”莫涯笑了笑,“若是朕这么做了,她会恨朕。”
李大人也叹了口气,九方梦的确是不会同意。
“但是他们都做了那么多,朕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莫涯苦笑,自九方梦入狱以来,他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做任何事,也不能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