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辉将车停在路边,拿出两个小包:“针孔摄像机有有线和无线两种,无线的话对你来说相对方便些,而且可以适时传输图像,但你和我的距离要保持在三百米以内,否则便无法接收。有线的那种带有存储设备,你拍好后给我,我将视频导出来即可,不过连着线,容易暴露。”
穆浥尘选了有线的那种,她不想适时传输画面,潜意识里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丝反悔的余地。
“只要将摄像机带在身上就行,对吗?”她问道。
“妹子——”陈志辉似乎难以启齿,“我想问一句,你跟覃澈熟吗?”
“你觉得我拍不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既然决定要做,何不做大一点?如果你能跟他一起出现在镜头中,别说两万,三万主编都肯给。”
“阿辉哥,我不想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陈志辉赶紧道:“我没说要你也曝光,你可以背对摄像头,我们后期也会打格子,没人能看出来是你。如果真的需要很多钱,就考虑一下吧,普通的视频可能卖不了太高的价格。”
“覃澈后天才回剧组,我再考虑一下吧。”
“那好,我先教你针孔摄像机的使用方法。”
针孔摄像机应用很广泛,很多民生记者在深入黑窝点、传销组织等采访的时候,经常会用到;而对于狗仔队来说,多半便是用来偷拍拒绝采访的艺人的隐私;更有夫妻、恋人用来跟踪偷拍对方是否出轨。因此这类设备的操作都很简单,陈志辉讲了两遍,穆浥尘就会熟练使用了。
“妹子,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直接将针孔摄像机毁了,我不希望你丢了工作。”他看着她,“更不希望你因此被人瞧不起,我知道你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是决不会做这种事的。”
穆浥尘从上车开始,一直都很冷静,此时却有些心酸。她一直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哪怕再穷,也没又做过违背道义的事。其实每个人的底线都有一个价格,你之所以还坚持着,是因为面临的诱惑或者困难还不够大。
或许,自己的底线就值两万块吧,她黯然想道。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她就不会再装高尚:“阿辉哥,所有困难都不是堕落的借口,是我自己无法一直出淤泥而不染。事情完了我会打电话给你,送我回去吧,我要继续上班了。”
一路上她没有再说一句话,等她把视频交给陈志辉,表哥和潘晓芳的婚事就不会再耽搁,舅舅也不用再左右为难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那个英俊又腹黑,骄傲又风趣,时不时激得她暴跳如雷的男人,从此就会瞧不起她了吧?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霸道地叫她木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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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澈住院半个月,戏份积了很多,不久后又将赴美国拍那边的戏,因此他回归后,整个剧组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穆浥尘也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帮着柯峻他们布置道具,偶然间遇到覃澈,后者云淡风轻地从她身边经过,她的心里突然空得厉害。
她一直下不了决心执行自己的计划,一边是亲人,一边是道德和良心,煎熬得她整个人异常憔悴。
舅舅已经醒来,但语言功能似乎受到了损害,不大能说得出话来,舅妈每天都陪在医院,家里的店铺只好让楚俊杰全权负责。楚俊杰将父亲气成这样,也没脸再提彩礼的事,潘晓芳则回家去了。
妈妈也知道了这些事,在电话里哭得很厉害,直怪自己连累了舅舅一家,穆浥尘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工作可以再找,朋友也还会再有——如果她和覃澈算得上朋友的话,但是舅舅只有一个,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主动打电话给覃澈。
“覃先生,我有件事想求你,明天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你不怕被jimmy看到?”
“我相信覃先生一定有办法不让jimmy发现。”她故作调皮地说道。
“狡猾的木瓜。”覃澈笑道,“求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穷光蛋一个,覃先生可别提什么我付不起的代价。”
“没关系,大不了把你剁了煲木瓜汤。”覃澈啧啧两声,“味道一定很鲜美。”
穆浥尘:“……”
这一晚她一直睡不着,耳边不断回响着覃澈的声音,低沉的男声,笑起来又那么爽朗,淡定的口吻经常激怒她,很多次她都告诉自己不要再理这个人,不要再给他嘲笑讥讽自己的机会。然而这一刻,她无比留恋这个声音。
☆、第34章 木瓜的初吻
穆浥尘约了覃澈在上次那条小河边见面,一来因为这里少有人来,二来河边有几棵大树,可以将针孔摄像机放在上面。
她打算自己亲身上阵,诚然如果将摄像机放在自己身上,只拍覃澈一人的话,视频发出去她暴露的几率要少一些,但那样可能卖不到两万,而她势必没有勇气去做第二次。
反正不管怎么拍,这次以后覃澈都会跟她决裂,她也肯定会被公司开除,那么选择钱多的方式,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便是不二的选择。
岂料覃澈一见面就伸手道:“拿来。”
“拿什么?”穆浥尘先是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想到莫非他发现了针孔摄像机,所以让她交出来?可是她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放在大树上了,他如果真的发现,不是应该过去将它扯下来,然后质问她才对吗?
“你约我出来不是想送我生日礼物,然后求我收下吗?”
吓?今天是覃澈的生日?
她很是尴尬:“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生日。”
覃澈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容:“暗恋了朕这么久,竟然连朕的生日都不知道,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口,虚伪的木瓜。”
若是以往,穆浥尘一定炸毛了,但此时她突然不想否认,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她从来没有暗恋过他了——否则怎会做出偷拍这种事情?而她内心深处,也隐隐希望他能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生日快乐。”她说道。
覃澈斜眼看她:“真的没有准备礼物?”
穆浥尘低下头,如果他知道自己会送他一份怎样的“礼物”,一定会后悔出来见她吧?
覃澈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问道:“为什么没有?”
他的眼神灿如星辰,嘴角带着微笑,冷峻的脸庞因为这笑显出几分柔和。虽然是夏季,但今天天气并不算热,河风很大,将她的头发吹到他的手上,时间静默,眼前的人如神祇,深深刻进她的心窝。
心潮起伏,几乎就要放弃自己的计划,终于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下去了。她做出一副无赖的神色:“我没钱买。”
覃澈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那就用自己作补偿吧。”
“什么?”
他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顿时让她红了脸。
“你懂的。”他戏谑道。
不待她反应,他的大手稍微用了一点力,她的头一偏,阴影覆盖过来,红唇已经被他堵住。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覃澈近在咫尺的俊脸,他他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吻她?不不不,一定是她做梦的方式不对!
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推他,覃澈紧紧揽住她的腰,目光里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仿佛她再反抗他就会直接将她吃干抹净,她顿时不敢动弹。
只是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紧张得浑身都僵硬了,血液似乎也要停止流动,一双本来已经很大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整个人如一只受惊的小兽。
她和苏格恋爱三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这是她的初吻!
覃澈似乎很不满她的不配合,惩罚似地咬了咬她的舌尖,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里的罪魁祸首,覃澈趁机裹住了她,耐心地挑.逗着。她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突然痒了起来,且面积不断扩大,很快便吞噬了她的理智,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迎了上去……
“木瓜,你很上道嘛。”不知过了多久,覃澈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覃澈已经放开了她,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覃澈笑:“我想做的已经做完了,你呢?”他看了看四周,“这里虽然偏僻,但现在大白天的,你不会是想要……”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续道,“朕没想到你是如此狂浪的一个人,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朕可以配合。”
穆浥尘过了很久才领悟到他话中的深意,怒道:“覃先生,是你强吻我的。”
“你反抗了?”
“我……”穆浥尘语塞,她好像真的没怎么反抗,但那是因为他威胁她好吗?
“既然没反抗,何来‘强’字一说?明明就是你勾引朕,说吧,怎么赔偿朕的精神损失?”覃澈一副受伤的神情。
“你用眼神威胁我,我才妥协的!”穆浥尘吼道。
“那我现在用眼神要求你赔偿,你会赔偿吗?”
穆浥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木瓜。”
“啊?”
“你本来要求朕什么来着?”覃澈目光灼灼,“不会真的想以身相许吧?”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许先生现在很仇视我,说一见面就要打死我,所以——”
覃澈打断她:“原来是来寻求保护的,可是你被他打死关我什么事?大不了他被抓起来,我重新找一个助理罢了,反正我早就想换了。”
“我只是想问问上次你把他怎样了,搞得他对我成见这么大。”穆浥尘怒道。
“我能把他怎样?”覃澈挑眉,“难道经过刚才的事,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取向?”
没法说下去了!!!
“木瓜,朕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虽然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但朕答应你,给你留一个备胎的位置。”
“覃先生——”穆浥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以打死你吗?”
“你确定你打得过?”
穆浥尘泪流满面,齐天大圣,来把这妖孽收了吧!
覃澈看了看表:“如果没有别的事,朕先走了,朕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你走。”穆浥尘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
覃澈轻声一笑,转身往片场走去,经过那几棵大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穆浥尘本来在生气,见他停步,突然想起针孔摄像机还在树上,脑袋顿时嗡嗡作响。他不会是发现了吧?他一定以为她是为了偷拍故意勾引他的吧?他……一定会掐死她的!
“木瓜,你也赶紧回去。”覃澈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迈开大步走了。
穆浥尘这才找回自己的心跳,跑到大树前,一把将针孔摄像机揪了下来,关掉,然后迅速塞进裤兜里。
她本来只是想故意摆几个暧昧的姿势,给视频增加一点份量,谁知覃澈来了这么一出。这视频如此劲爆,她完全可以坐地起价,不但可以还清舅舅家的钱,还可以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状况,在接下来的工作空档期,都可以不用担心家里了。
只要将针孔摄像机交给陈志辉,目前的困境立刻就会解除。表哥顺利结婚,舅妈和潘晓芳对她们母女的敌意会大减,舅舅也不用再为难。这一切,对她有多么大的诱惑!
可是一旦交出去,不仅覃澈和许默会看不起她y也会被她连累。如果覃澈因为这件事与剧组闹矛盾,甚至直接解约……这部戏投资上亿,到时候不止她,说不定jimmy也会失去工作。
在她找不到工作还被男友抛弃的时候,是jimmy给了她机会,让她不至于一毕业就沦落街头。后来能和公司签约,成为正式员工,也是jimmy的功劳。在平时的工作中,他也教了她很多,他是她的上司,更是她的师父,如今她竟要恩将仇报吗?
她坐在树下,将头埋进膝盖里,任风将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如同自己纷乱的思绪。
从小妈妈就教育她做人要有骨气,有原则,不能因为穷就去做那些不该做的事。她坚持了整整二十年,没有做过一件愧对良心的事,可是这一次,她却接受了陈志辉的提议。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可以过穷日子,可以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哥的婚事泡汤,不能让表哥和舅舅因此父子离心。
两万块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小数目,却需要她用自己的人格去换取。这件事将成为她道德上永恒的污点,哪怕有一天她成为富豪,拥有数不清的金钱,也会记得自己曾经如何背叛了朋友,背叛了恩师,如何为了两万块钱做出卑鄙无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