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相亲相了无数次也没遇到自己的mr.right,却在心灰意冷准备随便找个人嫁了时,媒婆突然窜出来抢婚,她经不住对方巧舌如簧的美言,于是抱着一丝不厚道的侥幸心理去相亲,典型的骑驴找马
[快穿]爱的轮回战。
十来分钟的车程,行至一半,陆语的手机再次响起。
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接到这样的电话。自从陆父去世后,陆奶奶便一病不起,常年住在疗养院,今年过完年她老人家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更是每况愈下。清醒时,她会拉着陆语的手叹息:“李雁那个女人造了那么多孽,老天为什么还不收拾她?可怜你摊上这么个后妈……”糊涂时,她会问陆语:“小语呀,你放暑假了么?奶奶好久没给你听写生词了……”
奶奶,是陆语在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了。
护工一板一眼地汇报陆奶奶的近况,陆语握着手机专注聆听,她垂敛睫毛,徒劳地遮挡从车窗照进来的阳光以及她眸底的那抹怅然。末了,她对护工说:“我过些天会去看她。”
“……”
陆语结束通话时,小刘刚好拉起手刹,他指着窗外说:“到嘞!你看,就是那处房——”声音未落,他已经跟只猴子似的窜出车门。
陆语把神思从那通电话里抽离出来,顺着小刘的方向歪头投去一瞥,只匆匆掠过那幢房子,她便再自然不过地开门下车。可陡然间,陆语的神经像是被人狠狠地撩拨了一下似的,转瞬她就再度抬眸,逆着大太阳强行看向那间四合院。
古朴的院落静静地沐浴在午后的艳阳中,四角飞檐被阳光和婆娑的树影抹去了棱角,像是展翅的鸟儿斜斜地飞向高枝。只有那青砖灰瓦依旧斑驳,铭刻着岁月流淌的痕迹与那时光也带不走的儿时记忆,静谧安好。
这是陆家老宅。
该不会是做梦吧?
陆语抬手,搓了搓眼睛,却怎么也搓不掉眼中的惊诧与欣喜。一步一步的,她朝着那扇红漆木大门走过去,她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缓慢,似乎生怕自己走快一点,就要把面前这个美梦踏碎了似的……
走在前面的小刘并未发觉身后人的异状,带陆语沿着庭院、厢房四处梭巡,他竹筒倒豆般介绍说:“陆小姐,你要把工作室开设在这里简直太棒了,用你们艺术家的话说这叫‘怀旧’,能激发创作灵感呢。在b市这种独门独户的四合院越来越稀罕了,这回难得赶上人好心善的房主,开出的租价不高,而且你可以立马入住……”
小刘唱了老半天独角戏,也不见陆语吱个声,忍不住嗽了嗽嗓子:“陆小姐?陆……”孰料,转过身的一刹那,小刘的声音忽地卡了卡壳。
怔忪少顷,他才摸着脑袋问陆语:“咳,你怎么……哭了啊?”
被对方这么一问,陆语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湿湿的,情绪使然她连流泪都不自知。
小刘不会安慰人,看着满脸泪痕又有点不知所措的陆语,他一肚子疑惑最终化作掷地有声的两个字:“租、吗?”
“租。”陆语点点头,毫不迟疑。
老宅本来就是陆语的首选,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与之比拟,陆语暗暗庆幸,幸好她还没跟别家签约。现在老宅由“买”变成“租”,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不算坏,起码那扇她以为自己再也踏不进来的门,已经向她敞开了。
走出四合院,陆语的步子依旧迈得很慢,她一步三回头回望老宅,不自觉地向上弯起嘴角
不药而愈。许是她太过专注,就连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都浑然不觉。
透过暗色车窗,唐奕承的视线就这么凝在陆语脸上,长久的,一瞬不瞬。她笑得眉眼弯弯,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明澈得仿佛刚在清泉里浸过,漾着浅浅的水光,似幸福,似喜悦。
那水光,未经任何情绪过滤,直触唐奕承眼底。
那是他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会见到的、久违的笑容,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美。原本遥不可及的笑颜,此刻一点一点近了,近在咫尺,仿佛他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唐奕承眼角微微一眯,幽深的瞳仁里散漫着某种不具名的情绪。
副驾上的宋远摸了摸下巴,他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临时推掉了一场应酬,叫司机把车开来这里。不过他眼力极好,已经认出了陆语,她今天看起来挺开心的,跟上次瑟缩在胡同里哭泣的小蘑菇判若两人。
宋远到底没忍住,回头问道:“唐总,您为什么要把房租给她?”老板不差钱,显然不是冲着那点租金来的。
唐奕承会说他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她笑起来的样子么?
只是短短的一刹那而已,唐奕承心里泛起的那丝波澜便生生被他强压下去,那是不该有的动容和心软。他眯起的眼睛在转向宋远的那个瞬间恢复了常态,目光温凉而料峭。
唐奕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你知道这世上有两种猎人么?”
“什么猎人?”宋远越发疑惑。
“一种猎人在捕捉到猎物后会把马上它解决掉,另一种猎人在捉到猎物后却并不急于捕杀,而是会让猎物喘口气,当猎物以为有希望逃脱时猎人再解决掉它。”唐奕承的声音和表情一样淡。
车里没开冷气,宋远却隐隐感觉到一团冷空气从后脊梁冒出来。他虽然不是心理学研究专家,但他可想而知第二种猎人更聪明,也更残酷。
唐奕承吩咐司机开车的指令落下,他再度看向窗外——秋日的阳光被屋檐和老树遮蔽后将胡同切割成两半,胡同一边是阳光,一边是阴影。
陆语站在阳光处,而他隐在阴影处。
一如多年前,她沐浴在曼哈顿的日光倾城里,而他苟且在那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是命运刮起了那阵风,让他们在大西洋的徐徐海风里相遇,让分别生活在阴暗与阳光两极的少男少女在生命的某个点上交融,相依,甚至是爱到彼此的灵魂里。
那么现在呢?
唐奕承所做的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将陆语捧到阳光处,再狠狠地把她拽入黑暗的深渊,让她也体会一把他当年的痛么?又或者,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他还是见不得她难过、也没有办法丢下她不管?
也许,连唐奕承自己都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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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道回府,陆语激动的心绪渐渐平缓下来,她不免对小刘嘴里那位“人好心善的房主”滋生出几分好奇。
“你知道房主是什么人吗?”陆语随口问道。
☆、第八章
“你知道房主是什么人吗?”陆语随口问道。
小刘手没离开方向盘,他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听说房主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昨天才把房委托给我们公司代理出租。”
说着,他扭过头朝陆语挑挑眉毛,“你运气真够好的,要不是我们老板点名让我负责这单,你哪有机会捡漏啊。”
陆语好久没听人夸自己运气好了,她不再多想,笑着回道:“谢谢你啦。”
工作室将迁入陆家老宅,庆祝自然是少不了的,冯晓冬接到陆语的消息后立马大松口气。傍晚时分,冯晓冬一手抱着肯德基全家桶,一手拎着半打啤酒回到工作室。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位男士。
陆语忙着收拾东西,正跪在一个大纸箱上粘胶带封条,闻声抬头,她眉目舒展,“梓行?”
“刚才我在楼下碰到梁哥,正好把他一起顺上来了。”冯晓冬冲梁梓行挤挤眼,乐呵呵地在陆语面前给他发好人卡:“这次能租到你的dreamhouse还得感谢梁哥,那间地产公司是梁哥介绍的呢。”
见陆语张嘴就要道谢,梁梓行弯了弯唇,“不用跟我客气。”他把陆语从箱子上拽下来,他手长有劲,三两下就把箱子封好了。
梁梓行不是空手来的,他给陆语带了某间高档私房菜馆的外卖,都是她最喜欢的中式菜色,看了眼冯晓冬的那桶炸鸡,他说:“一起吃吧。”
“好啊,中西合璧大杂烩。”嗜吃如命的冯晓冬猛点头,立马开始摆桌。
气氛活络,冯晓冬一嘴两用,塞满了食物还不忘说话:“陆姐,这么一折腾你不仅把工作室搬进陆宅,而且连拍卖袖扣的那笔钱都省下了。要不以后咱干脆别接商业case了,拿出点钱去南极拍拍极光,去好望角拍拍达卡马峰?艺术家嘛,总得有点追求,你说是不是?”
餐桌上猝然冒出的“袖扣”二字,仿佛万里晴空飘来的一朵乌云,低气压瞬间环绕。陆语握着筷子的那只手微微一顿,忽略掉那点莫名的酸涩,她正了神色。
“胖冬,那笔钱不能动。”她说。
冯晓冬并不介意因为自己身材圆润而被昵称为“胖冬”,只惊讶道:“难不成你还打着把老宅从新房主那儿买回来的主意?”
不等陆语表态,冯晓冬啃着鸡腿自问自答:“这年头有钱人买四合院都是为了投资,一买一卖价格又不知得涨多少,恐怕到时候你是砸锅卖跌也买不起了……”
她这番话落下,陷入沉默的就不只是陆语了,还有那位吃相优雅、细嚼慢咽的男人。
梁梓行虽然没搁下筷子,进食的速度却是更缓慢了,某些事就这么坏了他的胃口。他今天去问过地产公司老总,陆家老宅的新房主是何许人?那位老总和他有些交情,按理说透露个名讳并不难,可对方竟是守口如瓶,抱歉地说“房主身份不便泄露”
一纸契约,霸道总裁太危险。
此人先是抢在陆语之前购得房产,然后再把房转租给陆语,外加那枚袖扣的匿名买家,这一连串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梁梓行眸色渐沉,想不生疑都不行。
片刻之后,猝然传来的门铃声打断他的凝思,他带着点疑问看向陆语:“你有客户?”已经过了工作时间。
“我去看看。”陆语放下筷子,走过去开门。
在大门拉开的一瞬间,陆语当即面露怔忪,“周萱萱?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周萱萱穿着一身时尚秋装,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当然是有事找你了。由你名字命名的摄影工作室知名度不错,我在网上搜到地址并不难。”
撰稿人为了挖故事都这么拼么?陆语顿感头疼,“可是我真没故事要讲给你听……”
周萱萱红唇一扯,咯咯笑着:“安啦,今天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儿。”
“……”陆语越发疑惑。
在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中,坐在餐桌前的梁梓行悠悠转过头,却在看到来者的那个刹那,他轻轻皱了下眉。
不期然跟熟人打照面,周萱萱步子一顿,嗓音不由高八度:“原来梁大设计师也在这里,真巧。”
陆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这女人嘴里吐出的“真巧”二字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梁梓行没吭声,他迅速收回目光,眼底沉着一丝罕见的不耐烦。
工作室空间有限,用餐区和会客区之间用一扇后现代风格的白色屏风隔开。周萱萱被陆语带到会客区后,她收起多余的表情,道明来意。
“暖阳基金会计划在h市举办一场慈善活动,现在团队缺一位摄影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这次活动的规格高,所以酬劳相当不错。”作为基金会会刊的兼职主编,周萱萱对工作挺上心。
陆语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周萱萱作势一笑。
h市是海岛城市,风光秀美,气候宜人,三天两夜的拍摄期不算长,再加上是慈善义举挺有意义,陆语没理由拒绝。至于搬家那种体力活,交给冯晓冬就行了。
可屏风后,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那位男士,却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眉越皱越紧。
周萱萱三言两语说完便要告辞,饭吃到一半的梁梓行应声站起身。他刚才还是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这会儿却忽然变了调:“我也要走了,正好顺路送送周小姐。”
“……”
电梯门关上,梁梓行烦躁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乜斜着眼睛看向周萱萱,“你为什么故意接近陆语?”不用想,他也知道周萱萱葫芦里没装好药。
周萱萱依旧笑得迷人,她往梁梓行身侧挪了挪,悄然缩减了两人之间的半步距离,她深v低领衫里那两团柔软就这么贴到梁梓行的手臂上,呼之欲出。
她的动作亲昵,声音却满是挑衅:“你就这么害怕我把咱俩的事情告诉陆语?”
梁梓行身体一僵,本能地抬手推开她,眼神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在香港那晚不能代表什么……”成年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但是与爱情无关
豪门婚路,总裁的替身妻。
周萱萱没再靠近,仰头看着他,她唇边的浅笑犹在,浓妆晕染下的眼睛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了,“你放心,我懂得游戏规则。这次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受人之托。”
她的话音落下,刚好电梯门在一层打开,伴着那一声“叮”响,周萱萱的脸色骤然转阴,蹬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梁梓行随后步出大厦大堂,摸出根烟,点上。
日暮时分,点点灯火从一扇扇窗口映出来,再配上烟丝燃烧的光亮,衬得他那双狭长的眼迷离又落寞。梁梓行抬头,视线长久地停在某扇打着led广告灯的窗口——语映像摄影工作室。
透过那扇窗,他仿佛看到了九年前那位肩上背着相机、笑容灿烂明媚的女孩儿。
当年,陆语跟唐奕承租住的那间地下室,就位于梁梓行纽约寓所的楼下。梁梓行自认为比起那个穷小子,光是家境优渥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在感情上占尽先机,可结果不尽然。数不清多少个夜阑人静的夜晚,他听着从地下室传来的木床“咯吱咯吱”的晃动声,彻夜难眠……
直到梁梓行把陆语从纽约带回国的那天,他才暗自庆幸:自此之后,她和唐奕承之间相隔着浩瀚无际的大西洋,以及那段满布伤痛的回忆,遥不可及。而他梁梓行,终于拉进了和她的距离,近到就在眼前,只剩下一步之遥。
殊不知,在往后的七年里,那一步之遥,梁梓行从未跨越过去。
夜色笼罩下来,微凛的秋风吹散了梁梓行眼里的怅然,取而代之的是他唇边浮现起的那抹讥笑,不知道那个穷小子在大洋彼岸过得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还住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这么想着,梁梓行猛地缩了缩手,不知不觉烟蒂已烧尽,一不小心烫到了他。
周萱萱这边厢,她忍着那股怨气坐进车里,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正要拨号,她的指尖突然僵住。
这件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几天前,她和唐奕承在咖啡厅讨论基金会慈善活动的宣传事宜,意外遇到了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