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样对问昔?!”凌肃语音不善。
白衣男子却并不在意,负手而立:“皇上与左前辈,多次试探于臣,提醒臣早做决定,而今我做了,皇上为何又要怪罪于臣?”
“你明明知晓问昔心意,又何必如此伤她?换一种方式又会如何?”凌肃气得一甩手。
“如若真的是臣错了,那臣便认了。只是臣不是一时兴起,还请皇上考虑臣的意见。”
“你叫朕同意把问昔嫁给一个病秧子?萧鞘!”
“皇上!”萧鞘声音沉着,丝毫不作退让,“苜国闭塞至今,如今,他们能如此探我大泽,定是有所图谋。大泽多年来却无人可进得苜国探查,此番正是好机会!”
“苜国之前国力微弱,大泽并无需多做安排。如今他们起了野心,我大泽这多男儿,自是可奋起相抗,又何来和亲一说?!”
“我们没有理由。冒然发兵不是办法。且此番苜国便是冲着和亲而来,难道皇上要拒绝了吗?若是我们没有郡主还好说,可是有,又怎么说?”
“大臣的女儿还少吗?为何偏生要问昔?!”
“皇上!这便是臣特意来请旨的原因!女儿是不少,然则苜国必是直接冲着求取昭和郡主而来。再言之,若是其他女子,此番和亲,又有何意义?”
凌肃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心中依旧不愿,他们皇家,原本就是欠着他顾家的,又怎么还能再利用顾家女儿,自己的义妹呢?
他挥了挥手,不愿再讨论,萧鞘也不着急,他有把握,凌肃一定会答应,便也告退下来。
问昔立在杏枫园的门口,只觉自打那戒谷出来以后,一切都往着不可预计的方向驶去,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也未能学会些什么,日子过得,可谓一塌糊涂。杏枫园,她而今,是他的棋子,仅仅是棋子罢了。她想起那日他的画,那被自己细细收起的画,想起这一年来练过的字,想起为了配上他努力练剑的日夜……然而,一切,又有何意思?
她终究是个江湖儿女,也是曾傲气凌然的女子,如果这屡次三番的低头,换不来他一次青眼,又有何可坚持。问昔,呵呵,你是顾家的女儿,又怎么可以这般懦弱无能!
最后一次,就当作是最后一次,为他,为大泽,做些什么吧。她累了。
拾阶而上,面前却多了道暗影,阴冷的气息袭来,她自然知晓这是谁。抬起头,扯起笑脸:“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弱水姑娘好记性,还记得在下。”
“自然记得。”
“在下倒是不知,这杏枫园的姑娘,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呢。”
“弱水是荥王殿下的人,荥王殿下要弱水去哪里,弱水自是不能不去。”
“哦,那倒是有意思了。在下甚喜姑娘,还想着能与姑娘把盏赏月呢,奈何,你芳心已属。”
“客官说笑,园子里的姑娘们,皆是逢场作戏,做我们这一行的,什么,又能当的真?”
“姑娘这话,倒是说得巧妙。看得,颇为通透啊。”
“不过是有所感,客官莫要见笑。”
“既如此,不若我们今日便好好喝一杯?”
“好。”
她分明是很厌恶面前这个男子,只是他说喝一杯,她突然想试试。心里有什么,叫她甚是不畅,想要发泄有毫无渠道。都说酒解千愁,或许醉了,也好。
楼上厢房内,精瘦的男子为她斟了杯酒,再予自己一杯,直接饮下,对着问昔倒过了杯盏,问昔挑唇一笑,端起来便一口灌下,苦涩,是酒的味道,只那辣麻的感觉,却仿佛叫她浑身都刺痛起来,舌尖一颤,甚是滋味。原来酒,便是这个味道。
她记起来曾经师叔说过,趁着心情好的时候,好好喝一杯,否则,这酒,越喝越苦。她摇了摇头,倒是不觉得苦,只是刺激得她能忘记了心中的痛。
对面的男子看着她一杯一杯饮下,毫不间歇,原本还是他为她斟酒,到后来,却是她自己执了酒壶往下灌去。竟是觉得颇有些意思。
问昔只觉得昏沉间,有人问自己:“姑娘,你可知荥王是谁?”
是谁?是个冷血的人啊,他那么自我,那么无情。
她只觉得那酒,越喝越好喝起来,竟能喝出些甘甜来,笑嘻嘻地答:“荥王?荥王是谁,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他不要的人,哈哈哈哈哈……”
“你进得宫中,可听说了太后的消息?”
“太后?太后是谁?”问昔觉得这人总是问自己话,甚是讨厌,“冷冰冰的,都冷冰冰的,真不可爱,我为什么喜欢冷冰冰的……”
男子眼光晦涩,有些后悔让她喝醉了,没想到喝多了,嘴巴也如此严实,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遂一招手,小厮将问昔架起,扶了出去。男子听到隔壁的动静,咧嘴一笑,哼,这个女子怕是不简单,否则,怎会陪一次酒便能叫人这般担心,一直在旁盯视。
夕颜已经等了许久,她一听丫鬟来报便立马在隔壁守着,终于等到问昔出来,却不想竟是被人这般架着出来。
“哎呦,客官,交于夕颜便好了!”夕颜迎上去接了问昔,歉意道,“这是夕颜的妹妹,自小便不能喝酒,今日一听说被客官叫去,我便赶了过来,只实在不敢搅了兴致。唉!终究是出来了,好在没喝多失态扰了客官清静。”
那小厮不在意地摆摆手,退回房内。桌边的男子冷哼一声,这解释,倒是不算牵强,也是个聪明的。这杏枫园,果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