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宁想着想着,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苏正卓之前抱着小女孩的画面,她深呼吸了好多次,这才拿手机过来去拨苏正卓的号码。
☆、第32章
奇怪的是,程宜宁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苏正卓一直都是显示关机的状态,她急于想要告知苏正卓这个惊喜,便又去打杨树远的电话。
杨树远倒是没有关机,没一会就接了起来。
“树远,正卓怎么关机了?”程宜宁不解的问道。
“他在开会,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晚上应该会加班到挺晚的,你不用等他了。”杨树远应该也在办公室里,一边接着手机,电话那边座机的铃声又跟着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显然是忙得够呛。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先忙吧。”程宜宁心头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怀孕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自己和苏正卓亲口说的,眼下和杨树远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电话那端杨树远的语气一改往日的从容,反倒像是在努力的克制着声音里的焦虑狂躁之意。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不过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苏正卓了,也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听杨树远的语气,难道是碰上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不过依着苏正卓的能耐,这方面她其实是不太担心的。
程宜宁一时间心头泛上很多个疑问,她有心要等苏正卓回来亲口告诉他这个喜讯,可是一直干等到大半夜,苏正卓都还没有回来。
程宜宁等的无聊,不自觉的又去轻触了下自己的腹部。小生命来的太过于意外,却是她收获的最最惊喜的礼物。
先前的两次她都是赌气的把避孕药塞进嘴里压在舌底下,只不过走到厨房和浴室里就被她吐掉了,并未吞下去。那时的她倒是没有想到怀孕这件事情上,只是纯粹心头气不过,偏要违拗苏正卓的意思而已。
没想到,她居然因此而迎来了小生命的到来。
苏正卓虽然不想太早有孩子,不过一想到他先前抱着小女孩满脸宠溺的画面,程宜宁还是无比笃定的相信他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后肯定会开心不已。
也不知道他会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多一些,有可能是会更喜欢女孩子吧?
她又想着几时抽空要去买下相应的孕期常识的书籍还有防辐射的衣服之类的,程宜宁这阵子本来就很容易困乏,也不知道再等了多久,她自己一边胡思乱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许是难得沾了美梦的缘故,程宜宁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她自己因为刚检查出怀孕,顾虑到图书馆的工作经常要搬运归放图书这样的体力活,她便想着去请个长假至少等到满三个月后再回去工作,早上醒来后也没有急着去上班,反倒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不过周小蕾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你早上不都是最忙的时候吗,怎么还有空打电话给我闲聊?”程宜宁躺在床上懒洋洋的问道。
“宜宁,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电话那端的周小蕾一改平日的爽快利落,支支吾吾的说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听到这种话,程宜宁前一刻还睡意惺忪的,此刻早已清醒了过来,心头无端涌上来不好的念头。
“好吧,我这人就是藏不住话,虽然我知道李晓嫒的微信有可能是特意晒出来给我看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告诉你,毕竟这种事,你应该有知情权——”周小蕾说着说着就不受控制的义愤填膺起来。
“小蕾,你和我直说好了,我没事的——”一听到李晓嫒的名字,程宜宁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冰冷起来。
“我刚上班就看到李晓嫒在朋友圈晒了照片,是两张去印尼的机票,中午十二点的班次,文字备注写着和mrright要去那边度假,照片里和她挨号座位的那张机票上面明明就打着苏正卓的名字,我就奇怪了,这头老婆刚怀孕,他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和李晓嫒一起去出游,我知道要是和你说这件事肯定会让你难受的,可是我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分分钟都忍不下去了,这苏正卓他妈的都干的是什么事啊!”周小蕾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爆粗。口起来。
“小蕾,我还没和正卓说我怀孕的事情,他应该还不知道——”到了这一刻,程宜宁居然超乎想象的冷静起来。
“不管他知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毕竟自己的老婆摆在那里,真的要找小三的话不知道低调点啊!李晓嫒今天就没来上班,应该是准备去机场了,你赶紧问下苏正卓吧!”周小蕾在电话那头继续气嘟嘟的提议道。
“小蕾,我知道了。你先上班吧。”程宜宁说完后就挂了电话,呆愣了一小会后又翻出张茹的号码,她听到自己无比平静的出声问道,“张茹,你帮我看下正卓今天去印尼的机票是几点的。”
“宜宁你稍等哦,我看下苏总的行程。”张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端庄甜美,她说完后搁下话筒,大概是翻阅信息去了,几秒过后就重新拿起了电话礼节的说道,“是中午十二点的航班。”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程宜宁说完后就挂了电话,她颓力的靠在床头上,一小会后又狐疑的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依旧高悬着,只是那热意明显已经消退了不少。
她都没有察觉到一恍惚已经是秋日时分了,怪不得那股冷意不可遏制的要从心头深处狂涌上来,瞬间就让她浑身冰冷。
就在前一刻,她还沉浸在刚有新生命的喜悦里,然而前后不过是几分几秒的时光,却将她最憧憬奢想的场景悉数打碎。
她也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觉得走廊上有脚步声响起,随即隔壁房间就传来了开门声,显然是苏正卓回去房间里了。
她只觉得脑袋里僵乱成一团,她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或者说她还能做些什么。
直到走廊上传来行李箱轮子的拖地声,程宜宁这才如梦初醒的起来跑到了走廊上。
“正卓,你要去哪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明显的发抖着。
“宜宁,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昨晚通宵才重新定下最新的方案,时间紧迫,苏正卓回到家时匆匆收拾了下几件换洗的衣物就打算出门了,他压根没留意到程宜宁在家里,眼下颇为讶异的问道。
“你现在要去哪里?”她还是一字一句的问道,整个人不知为何都跟着哆嗦起来。
“我要出差处理点公事。”苏正卓说时又下意识的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要是路况堵的话还不一定能赶得上这趟飞机。可是临时和对方约在傍晚的会议至关重要,他一定得赶上这趟飞机,想到这时苏正卓边说继续推着行李箱往楼梯口那边走去。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抬头吃力的央求道。
相识这么久以来,他是知道程宜宁百依百顺的性子,可是这样执着的求他,却还是第一回。
他一瞬间脑海里想到了最坏的打算,那么意味着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计划全部被她洞悉看穿。
不可能!
甚至连杨树远都还没有完全看懂他的计划。
程宜宁不可能会在杨树远之前就知道这一切。
他随即就否定了心头的最后一丝疑惑,下一秒已经不露声色的说道,“宜宁,我现在要赶航班,有事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正卓,你就这么急着去赶航班吗?”她不知为何忽然朝他凄然苦笑了下,脸上瞬间就像是绝望到了极点,然而在那片决绝中,却又如火如荼的绽放开出了另一种凛然如霜的笑意。
那笑意他才带了一眼,便觉得惊心动魄起来。
“宜宁,你没事吧?”苏正卓也看出程宜宁今天有些怪异之处,不过那航班时间实在赶的很,他说时再次不经意的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起来。
“你不要走,好不好?”前一刻明明已经绝望到了极点,然而这刻她还是继续梦游般的呢语起来。
“宜宁,我现在有急事,等我回来再说。”
苏正卓怕自己再多呆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他倒是没有再和程宜宁多说下去,说时就打算提起行李箱往楼下走去。
然而他刚提起行李箱,程宜宁忽然就按住了他的行李箱,苏正卓不知道程宜宁今天是怎么了,他看出她是有心要拦阻着他,下一秒干脆就撂下行李箱直直的在她面前过去,然而他刚从她面前擦身而过,程宜宁忽然一改就抓住了他的袖子,那西装上的面料又滑又挺,他稍一用力,那面料便从她的指缝中漏了过去,她倒是又眼疾手快的改为拉住他的西装下摆。
她求他不要离开他。
甚至于连最后残留的一丝尊严都不顾了。
苏正卓硬着心肠用力将她的手指一个个的掰开,他没料到她会抓的这般紧,他这样大的力气,居然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的手指头一个个的掰开,而且刚掰开这只手的手指,她的另外一只手又重新紧紧的拽了上来,削瘦的手背瞬间青筋暴起,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的不让他离开。
折腾了这么一会,她的体力似乎有些虚乏起来,加上他这样奋力要扯回自己的衣服下摆,连着扣好的西装扣子都被瞬间崩裂掉,她被他的大力道逼的陡然松手,脚步也跟着后退踉跄了下,趁着她脚步松动的空隙间,他早已疾步朝楼下走去,一口气就走到院子里开了车门,打开车门的刹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果然,程宜宁也随即跟着跑了下来,许是跑得太急太快的缘故,加上脚上还穿着不太利索的拖鞋,他见着她快跑到楼梯最后的几个阶梯时,不小心直接就踏空踩了下来,右脚扭拐身体直直的跪坐在了地上,脚上的拖鞋也被那股大力道带的飞甩了出去,而她依旧不管不顾的,甚至都没有先去看一眼脚踝处有没有扭到,随即就赤脚起来继续朝门口处跑了过来,他只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要奔回去改了主意。
顺带着放弃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全部。
下一秒苏正卓已经利落的坐进车内,随即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车子刚开出院子门口时,他看到后视镜里的程宜宁依旧狼狈的朝着车子追了出来,他脚下的油门随即一踩到底,只听得嗡的一声巨响,下一秒程宜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后视镜里。
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很快,他就会亲手结束这一切的。
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恶业等着他。
他都认了。
程宜宁一直追到院子外面的马路上,视线范围之内早已看不到苏正卓的车子,她这才茫然的走回到了屋里,刚走到沙发那边,她就瘫坐在了那里,许是方才狂跑的后劲上来,一时间身上冷汗外冒如水浇,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似的。
她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浑浑噩噩的甚至不能连贯的回想起方才央求苏正卓留下的场景。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说出那句话的。
毕竟,这是她残留的最后的一丝自尊。
她连她最后仅有的那点自尊都不要了。
而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了。
是她自欺欺人的痴心妄想,可笑的是,到了这一刻,她这才顿悟过来。
程宜宁坐在沙发上没有回想多久,便觉得那种从未有过的寒意自心底深处蔓延了上来,没一会就遍及她的全身,许是被那股彻头彻尾的寒意带到,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腹部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第33章
程宜宁想起来先去擦把身上的冷汗,然而她这样浑身瘫软的,甚至于连站立回楼上的力气都像是丧失了。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瘫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傍晚夕阳西下,她又狐疑的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腹部,也不知道是饿到极限了还是怎么的,原本只是轻微作痛的腹部似乎有加剧痛楚起来的迹象,剧痛之中还有点隐隐下沉的感觉。
医生说的,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而且前三个月尤其要注意。
想起先前她自己不管不顾的去追苏正卓的脚步,程宜宁心头无端泛上了不好的预感。
苏正卓不要她了,可是这个生命是无辜的。
她想到这时便撑着起来,想去楼上换件衣服抓紧去医院里检查下。
可是程宜宁还没走到楼梯边上,外面院子里忽然传来刺耳的引擎声,她条件反射的看了眼外面,果然见着外面立马开进来一辆哈雷机车,随即程宜琳就利索的下车。
把车子停好后,她随手把头上迷彩的钢盔帽拿下来往摩托车头一放,之后又从包里掏出什么,猛地一把塞进嘴里,脑袋紧跟着大幅度的扭转了下,脸上顿时像是获得了极大的快。感似的,之后才径自往屋里走了过来。
“宜琳,你怎么过来了?”程宜宁明显不解的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程宜琳刚进来就明显冷笑了一声,继而十分不屑的打量了还穿着睡衣的程宜宁。
“爸妈说你很久没打电话给他们了,你有空的话回个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放心点。”程宜宁想起上次回去吃饭时程竟兴说的话,眼下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劝道。
“用不着你假仁假义的和我说这些,宜宁,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装模作样的老好人,每次我被爸爸骂,你心里是不是都跟着暗爽?到了现在这一刻,你还和我装,有意思吗?”程宜琳说时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痰。
虽然知道程宜琳向来都看自己不怎么顺眼,可同是一胞所生,眼前听她这样字字诛心的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语,程宜宁心头还是莫名的难受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程宜宁的确不明白程宜琳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眼下便开口应道。
“哈,不懂我说的?这真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没有之一!”程宜琳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一边说着手上还象征性的鼓掌拍了几下,仿佛程宜宁方才的确是说了个天大的笑话给她听似的。
“你有话就直说吧。”程宜宁自然看出程宜琳是特意过来的,她才和程宜琳没说几句就察觉到腹部的绞痛愈发厉害起来,程宜宁无心和宜琳争个口头上的输赢,只想着和她快言快语的结束话题后赶紧先去医院里检查下。
“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吗?还是说一定要我再重复一遍?你要听的话我就重新帮你梳理下,妈说是你诱。导爸把全公司的资金都拿去炒煤炭,而且这还不够,上星期老爸还把他朋友的大笔资金也拿去炒了。好了,今天煤炭价格暴跌,人家立马要过来讨回本金。这还算了,你他妈的居然还刻意散播出去,说老爸公司的资金全部都放在了煤炭上,现在不管是放贷的银行还是上游的供应商,一听风声全都来逼着老爸还钱,你说说,难道这不是你蓄谋已久的结果吗?”程宜琳咄咄逼人的追问道,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是面露凶相。
程宜宁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手脚跟着冰冷起来,然而还是条件反射的坚决应道,“不可能!”
“好一句不可能!不可能的话,爸会被气得脑血管爆裂直接住院?爸投资煤炭的这件事,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知道?爸对你也不赖吧,你用得着这么苦心经营的设计害爸吗?哦,对了,妈还和我提起过,说爸之前跟风买了点期货赚了一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好歹爸也养你二十多年,你用得着做到这一步吗?”程宜琳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程宜宁的面前,目露凶光,这样的口吻和凶相,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里的口中会说出来的。
“不可能!我打电话给爸问清楚!”程宜宁脑袋里依旧在嗡嗡的炸裂着,她说时就顾自转身想着去楼上拿手机打电话给程竟兴。
“你要去哪里?”程宜琳忽然挡在她的面前,神色阴。鸷的喊住了她。
“我打电话给爸问个清楚!”程宜宁眼下无暇和程宜琳多说什么,没好气的应道。
“切,骗谁呢,是要打电话给苏正卓通风报信是吧?”程宜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依旧一步不让的挡在程宜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