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薇躺在没有温度的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照得她面色愈发苍白透明。
“谁都不许动我的孩子!”
“你们这是谋杀!是犯法的!我会告你们的!”
“苏昱擎在哪里?我要见苏昱擎!”
护士准备好了器械,冷冷掀目看了凌知薇一眼,无奈道:“抱歉,是苏先生吩咐的,我们不敢违抗!”
“苏昱擎是个警察,他不能知法犯法,你们让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狠心要亲手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凌知薇额上的青筋都迸出来,脸部的细小血管似乎都要冲出皮肤。
啪嗒——
苏昱擎本就在监控室看着这一切,闻言便进来了。
她以为他能来说明他还没有那么绝情,可这个男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吩咐护士:“还不打麻醉?”
冰冷的针头刺穿她的皮肤,那比冬季哈尔滨的雪还要严寒十倍的液体划入她的静脉时,她放弃了挣扎。
意识逐渐涣散,她无力地呢喃着:“三叔,救我…”
然后,彻底陷入昏迷。
等麻醉结束,护士看着愣神的苏昱擎,“苏先生,马上开始手术,您还是出去吧!”
半晌,他才点头。
……
锦城城郊,半山腰的别墅里,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夜晚,攸然传出一道凄厉的嘶鸣。
凌知薇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睡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疯狂地跑了出去。
在一楼大厅她看到了苏昱擎。
她披头散发,满脸都是泪,看着就像个疯子,不管不顾地上前抱住苏昱擎,沙哑着声音,像个可怜的小兽,“三叔,我做噩梦了!坏人把我孩子拿走了,我想要反抗的,可是我没用,我不是个好妈妈,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呜呜呜,三叔,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苏昱擎蹙眉,他以为这女人醒后会恨不得要杀了他。
可她这副样子是?还没睡醒?
“凌知薇,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这柔软的触感让他没来由地烦躁。
她迷离着一双眼睛,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全都擦到了男人的衣服上,“三叔,你说过要保护知知一辈子的啊!你怎么忘了?知知好疼,疼得快要死掉了…呜呜呜…”
男人想要推开她的手攸然一顿。
这蹭他西装的小动作是小时候的她最爱做的,一时间…男人的眸中有复杂闪过。
他似乎有些明白他先前为何会头脑发热地冲到手术室里喊停了。
大概是她昏迷时喊的那身熟悉的依赖的“三叔”终于是让他下不了狠手。
他轻拍着凌知薇的背,眉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女人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凌知薇醒来发现苏昱擎睡在她的身旁,大手还圈着她的腰,那灼热的手掌就正好覆着她的腹部,惊恐瞬间将睡意驱散。
她大力推开男人的手,抱着自己退到床头。
男人蹙眉,幽幽转醒,看到女人眸中的防备,讥诮道:“怎么,昨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记得你有多么绝情,我记得你亲手下令让医生拿掉了我的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那样哀求你你却无动于衷的样子!你就是个恶魔!”
苏昱擎眯起眼,看来昨晚…她确实是没睡醒才会主动唤他这个“恶魔”为“三叔”。
男人逼近,俊颜和她呼吸可闻,“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在别墅,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别想去!否则,我不介意真的变成你口中的恶魔。”
不待女人回答,男人就大力地摔了门,离开。
须臾,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凌知薇松了一口气。
苏昱擎的意思是她的孩子还在。
女人喜极而泣,轻柔地抚着腹部,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可这次苏昱擎不知为何放过了她,下次呢?她绝对不能拿孩子冒险。
思及此,凌知薇找到手机,拨通了苏行知的私人号码,“爸爸,你救救我!我怀孕了,可是昱擎不喜欢孩子,我怕他伤害孩子,您能带我走吗?您就算不想认我了,可这孩子是您最疼爱的弟弟的亲生骨肉,您真的忍心吗?”
“等爸爸!”
入夜后,下人都睡了。
凌知薇熄了灯,睁着大眼睛坐在床边,耳朵时刻注意着窗外的动静。
攸然,“知薇,爸爸把绳子丢上来,你系在窗户上,然后顺着绳子爬下来。”
她心跳如鼓,探出头,应了一声。
她刚爬出窗外,身子腾空,一双手紧紧地攥住绳子,就有一道亮光射来。
紧接着,男人的暴戾声响起。
“凌知薇,你好大的胆子!”
她的心一凛,吓得魂飞魄散,本来就摇摇晃晃地,被苏昱擎一吼就愈发地六神无主了。
男人站在后院的草地上,眸底浓墨比这夜色还要深沉。
女人手心出汗,很快就脱力。
“啊——”她闭上了双眼,几乎已经预料到了一尸两命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