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茉的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再明确不过了，她显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叶凉予又岂会听不懂鞠茉的意思？
    但是此刻的她内心凌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与鞠茉坐在同条沙发上的外婆更是不知所措，她抬起手抹了下自己的脸颊，可能是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傅霖习看向叶凉予，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够帮上一点什么，这是叶凉予的跟鞠茉之间的事情，他在这个时候好像也不太适合插嘴。
    “对您来说，我这个女儿一定也很不是东西吧？”鞠茉又看向了身旁的外婆，然后红着眼眶说道。
    外婆都没敢去看鞠茉，她怕自己一看到鞠茉的脸庞，她所有的情绪便会在一瞬间失控，她原本就不是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能手。
    “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我知道这个秘密，对你们来说太过突然？”鞠茉看了看叶凉予，然后又看了看沉默着的外婆。
    “云夫人……”叶凉予刚刚开口这样唤道。
    就已经被鞠茉给打断了：“你还打算只是叫我云夫人吗？”
    “我只能叫您云夫人。云夫人，不管您今天从叶筱艾那边得知了什么，都请您选择遗忘好吗？这样是对大家都好的做法。我跟外婆从来都不奢望能够从您那边得到什么，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也是因为不想打扰您的生活。”叶凉予看着鞠茉徐徐地说道。
    有的话还是得说清楚的。
    鞠茉好像听明白了什么，没想到她辛苦赶过来，得到的答案就只是这样：“所以……你不打算认我这个母亲吗？”
    她随后又看向了外婆：“您也不打算认我这个女儿了吗？”
    一句话正中外婆的心脏，一直保持沉默的外婆总算转过脸去看向鞠茉，两个人都是红润着眼眶，这样的画面看得人的心也跟着泛起了涟漪：“就像凉予说的那样，只要你过的好，我跟凉予真的别无所求！所以即便很想要认你这个女儿，我还是得忍着！对我这个老人来说，你现在肯来认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毕竟您现在有着您自己的生活。就算跟我还有外婆相认了，那又能如何？你还是不能离开你的家庭，你还是得顾着你的家庭啊。反正过往的事情，你也没想起来，那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吗？”叶凉予定定地看着鞠茉。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动，空气也变得安静了起来。
    傅霖习不禁深叹了口气，不知道命运怎么总是让心地善良的人受尽苦痛折磨呢？
    外婆也赶紧附和着说道：“对啊，凉予说的没错。我们不会怪你的，你选择你现在的家庭，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而我们也希望你能够以你现在的家庭为重。”
    鞠茉微微垂眸，那一瞬间她的心密密麻麻的，特别杂乱。
    她所想要知道的事情并没有得到答案，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想要知道什么，其实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比如那个叶孔晖。
    所以上次在见到叶凉予的父亲的时候，叶凉予的父亲会用那样惊诧的眼神看着她，原来这其中早就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叶孔晖当时的眼神，也足以证明她是叶凉予的生母的这一消息的真实度了。
    晚上的时候，叶凉予陪着外婆一块儿入眠。
    叶凉予轻轻地抱住外婆：“只要妈妈过的好，我们就能过的好，对不对？”
    “当然了，我们都是希望对方能够幸福。”外婆苦笑了下，但如果可以，谁又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常伴在自己的左右呢？
    但是外婆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或者是不懂得顾大局的人，她还是懂得要如何权衡利弊的。
    “尤其是现在的多事之秋，我们自然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外婆拍了拍叶凉予的手背。
    叶凉予伸出手将外婆抱得更紧了一下：“我的外婆就是心善！什么都为别人考虑！我想我如今所有的善解人意都是跟外婆您学来的呢！”
    外婆听到叶凉予的话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的笑意：“就你会拍马屁。”
    “这哪里是拍马屁？我说得全部都是实话！好了，我给您唱首歌吧，当作是送给您的入眠曲。”很小的时候都是外婆给她唱入眠曲，而现在开始换过来了，由她来给外婆唱入眠曲。
    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的机会是可以陪伴在外婆的左右的。
    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陪伴在外婆身边，毕竟每一位老人家的内心都是孤独寂寞的。
    晚上的时候鞠茉才回到云家，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疲乏无力。
    从楼下的书房走出来的云建庐看到了鞠茉，便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将鞠茉上下打量了一遍，总觉得鞠茉哪里怪怪的，不太对劲：“怎么了？今天你看起来怪怪的。”
    “你对我果然很了解，只是稍微看一下，你就能看出我的心事了？那你不妨再猜猜看，我的心事是什么？”鞠茉努力挤出一抹笑看着云建庐。
    云建庐的手上拿着一本书，他暂且将书放到了一旁的桌面上，然后又走回到鞠茉的面前。
    他主动拉过鞠茉的手，然后带着她走到了后花园那边。
    鞠茉也没明白云建庐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没甩开云建庐的手。
    当年她排斥痛恨着这个男人，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跟变迁，曾经的恨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可恨的呢？
    有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学好会放下，那也是给自己找罪受。
    “你看看这花园，已经建了许久了。想到最开始逼着你跟我结婚的时候，你几乎不跟我说话，你一天到晚都坐在花园里头，修剪那些花花草草。”云建庐看了鞠茉一眼。
    “没事怎么跟我聊起过去的事情？过去我们之间不是发生了很多不愉快吗？我好几次都差点杀了你。”鞠茉想到这儿也觉得有点戏剧性。
    一个她曾经最恨的男人，现在她却只能依附着他，而且他们一块儿过日子二十多年了，就这么携手相伴。
    其实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对她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