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混饭成功,秦力还真只能去帮许慕晴想辙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萧曲那样的人,他一向喜欢用最简单也最粗暴的那一种。
于是这一天,当曲婉然到达公司后,就被人喊住了,一个写字楼里搞卫生的阿姨告诉她说:“曲小姐,那边有你的一个朋友在等你。”
曲婉然虽有些狐疑,但还是走了过去。
虽然在恒信看到他的时候就已有所准备,可在看清来人之后,她那化了淡淡的妆容,脸色粉得就像是扑了一层桃花粉的漂亮脸色,还是迅速变得惨白惨白。
在她的前面,秦力斜斜靠在外间红色的墙砖之下,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就连手上那把瑞士军刀,也像往常般泛着冰冷锐利的锋芒。
黄昏的日光照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像是一条逃不脱的尾巴,牢牢地,牢牢地将曲婉然钉在了原地。
“秦先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带着颤抖的尾音从喉咙里扑腾出来,像是一只踉踉跄跄的蝴蝶,刹那惊碎了她此生最好最好的梦境。
☆、第55章 多谢
秦力回过头来,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垂下眸子,指腹轻轻抚过刀尖,问:“那些照片在哪里?”
很明显,他没有一点和她认识寒喧的打算。
曲婉然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见过面,但是,她认得他,她也知道红姐和他的关系,她现在开的车子,红姐说,还是他给的……
他给的。
虽然在恒信看到他和许慕晴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过冲击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时候听到他这样问话,还是不由得再次心惊。
没有废话,她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秦力接过来,点开相册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他看得很认真,不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看完了,也只是将手机往口袋里一收,嘲弄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把你们那一行的东西都学了个完完全全。”不过并没有就此多说什么,只是问她,“照片都在这里了么?”
曲婉然点头,旋即又摇头。
秦力的眉头皱了起来。
曲婉然赶紧说:“我……萧方舟他也拷了一份过去了。”
“那就把它毁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站起了身子,作势欲走,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要让我看到它们有流出来,还有,你可以对任何人施展这个手段,但不要对她,明白吗?”
这个她是谁,他不说曲婉然也知道,就是不知道,原来他对她,居然是这么维护的。
“秦先生……”
她忍不住胆寒地唤了一声,呐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应该跪下来道歉还是先解释一下什么?
话还没出口,秦力下一句倒瞬即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提点你一句,生意场上各凭本事,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就是别碍着她的命,碍了她的命,那个女人,是会和你拼命的。”说到“拼命”这个词的时候他似乎笑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我不干涉任何事,不过,你也别太不把红姐当回事才好。”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曲婉然忍不住心揪了一下,红姐……红姐……她以为她的命足够好,这辈子终于可以摆脱她了,秦家倒台,红姐出逃去了国外,她可以拿着她留给她的东西快快活活重新开始,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再没有人能阻止她的将来。
结果他却在这里等着她,告诉她,别太不把她当回事。
曲婉然忍不住攥紧了手心,垂着头答道:“是,我知道了。”
秦力翩然去了,哪怕秦家已经落魄,他身上冰冷淡漠的气息依然如昨。
曲婉然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半个身体隐在烈日的阴影之下,冷得让她发抖。
许慕晴……她何德何能,居然能攀附上了秦力?
闭上眼睛,她用力地喘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回到楼上,萧方舟已经在找她了。进到他的办公室,他坐在桌前,脸色很不好看,往日在她眼里年轻俊朗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瞧着竟觉颓废憔悴不堪。
“你怎么电话也不接?”他一向温和妥贴,此时说话的口气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厉。
仔细去看,甚至还能看得到他埋在眼底的厌烦和厌恶。
他厌恶她了吗?
曲婉然笑,当她开着名牌跑车,拿着名牌包包,穿着精致的衣服拿着腔作着势的时候,他爱她如珍如宝;她帮他筹谋一切,应付一切的时候,她是他最好的人生伴侣。
现在,他们失败了,她在他眼里还剩下什么?
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念起他昨晚那些话,哪怕明知道盛怒之下无好话,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心如刀割。
要趁势甩了她么?只怕没那么容易的。
只怕他……还有红姐不会让她那么容易退下来的。
曲婉然忍不住心下冷笑,吁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里已有了泪意:“舟,我被人抢了。”说着她伸出手,手背上赫然有几道红红的指印,皮肉翻卷,隐有血迹,瞧着还真有几分可怖,“我的手机被人抢走了。”
“怎么回事?”萧方舟霍地站起身来,“那那些照片你拷出来了没有?”
“……没……没有,我忘了。”
“你!”萧方舟恨声,一向自诩好涵养的他,终于忍不住摸起桌上的东西朝她砸过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啊!”曲婉然尖叫着躲开,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啊什么啊!嫌丢的人还不够吗?”萧方舟走出他的办公桌,“唰”一声,把隔间的窗帘拉上,“我本来还想拿着它们翻盘的,现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在她耳朵边像困兽一般嘶声低吼,曲婉然却只是眼泪汪汪地缩着身子不说话。
这个时候,她不想激怒他,只能任他把火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但她心里很清楚,只怕他自己也清楚,即便握有刘维铭的那些照片,他们也翻不了盘了,再也翻不了盘了。
其实那天在看到秦力的时候,曲婉然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败了,这一次他们难有胜算。果然,在招标会上就来了那么一出,打得他们手忙脚乱,后来虽然萧方舟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办法扳回了一局,可所有的风都吹出去了,最关键的视频却没有拿回来,非但没有拿回来,还被人戏耍了一把,钱花出去了,东西却莫名其妙到了许慕晴的手里。
他们白白造势,却是为她作了嫁衣裳。
萧方舟怎么能忍,又怎么忍得下去?这大概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人生的失利,不,何止是失利,简直就是惨败!
他一无所得不算,还自己将自己的名声毁得彻彻底底!
还有她的。
不管萧方舟和曲婉然那里闹成什么样,许慕晴这里却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
秦力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许慕晴正在跟她请的那个设计师谈事情,两人头对着头凑在电脑面前:“……就是这个地方,细节部分还是要加强一下,虽然这样是不容易掉水果了,但是看着有些丑,我就想着,能不能有个别的,更好看些的东西可以代替它呢,你觉得?”
就那么一个挡板样的东西,许慕晴已经考虑好几天,真是怎么弄她都不太满意。
对他出去一整日到现在才回来,身为老板的她根本就没多少反应,当然,作为员工的秦先生也没那自觉就是。
看他大喇喇在茶几旁边坐下,许慕晴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反而是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冲着秦力十分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和他打招呼:“小秦回来了。”
她也是随着许慕晴在外人面前的叫法,小秦小秦的,听得秦力每每都有几分崩溃,面上却不显,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话。
等到那姑娘走了后,秦力才把一个手机掏出来,递到许慕晴面前:“喏,你要的东西。”
“什么?”
“打开看看。”
许慕晴迟疑了一会,就拿起手机滑开了屏慕,然后猝不及防地,一张十分限制级的相片映入了她的眼帘,虽然已经尽力克制,她还是忍不住有一点点脸红,几乎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她这个样子,不出意外,惹来了秦力一声轻笑,有些戏谑地说:“原来你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啊。”
很明显,他就是故意调到那一张给她看的。
许慕晴对他这样的恶作剧十分无语,回呛了一句说:“自然没有秦先生见多识广。”倒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只是反手把手机扣在桌子上,问,“相片都在这里面了么?”
“不知道。”秦力的表情十分正经,“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换而言之就是,她不按套路发问,所以他也懒得回答。
许慕晴都已经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打电话了,闻言顿了顿,又抬起头来,很认真地问了一句:“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吗?”
秦力微笑,说:“不好意思啊,这是秘密。”
许慕晴:……
许慕晴觉得,和这位秦先生相处得再久一些,她大概会夭寿好几岁!
果断不再搭理他,她拨通了刘维铭的电话,和他说:“那些照片我帮你拿到了,你有时间就过来看一下。”
刘维铭倒真是不太在乎,说:“没空呢,我回家里这边来了。”停了停,又忍不住问,“猫猫回来了没有?”
猫猫在事发后没两天就出去旅游去了,如果不是她主动打电话来,便是许慕晴,也联系不上她。
没有听到她回答,刘维铭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就有些郁闷地说:“行了,那些照片就放你那里吧,等我回来再说。”
然后就挂了电话。
许慕晴又面色暗沉地出了一会神,回过神来时,秦力已经坐在那开始烧水了,见她看过去,他十分淡定地招呼说:“喏,水都给你烧好了,来泡茶吧。”
许慕晴微顿,把他拿回来的手机收好后,从善如流地坐了过去,却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倒茶解愁,而是就势给两人各添了一杯,说:“谢谢你。”
这话说得很真心,刘维铭不在乎是刘维铭,至少对于许慕晴来说,让对手手里握着这样的把柄,总是格外让人不舒服的事。
“是我欠了你大人情。”
不管是视频还是照片,没有他,大概这会儿,她也无法坐在这儿,坦然地喝着茶。
秦力端起面前的茶浅浅品了一口,闻言挑眉一笑:“不用谢,我不还要靠老板你混饭吃么?”
许慕晴就脸色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秦力大笑,放下杯子问她:“你真不好奇我是怎么拿回那些照片的?”
果然是不问他自己都按捺不住么?许慕晴忍不住失笑,看向他:“好奇会害死猫吗?”
其实她也不是不好奇,她只是不想为自己的好奇付出什么代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行事的方式和方法,她注重结果就好了,过程什么的,还是不要太关注的好。
秦力笑:“原来你胆子也只那么点大……倒不会害死你,不过跟你的一个老朋友有关系。”
和她的老朋友,他这样一说,许慕晴就明白了:“红姐?”
曲婉然果然是红姐安排过去的人,而且,她还把那些事都告诉了秦力?
秦力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许慕晴忍不住叹红姐真是好大手笔,当初她初见曲婉时那身行头,得多少钱才能置得下?一时却又有些无语,想想曲婉然针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帮萧方舟找的这个帮手,还真是找得太好太好了。
简直是不遗余力在坑她啊!
“现在你已经知道她的底细了,想过要怎么对付她吗?”秦力问。
许慕晴望着秦力眼里毫不掩饰的看好戏一样的热忱不由得继续默默无语,很想问一句:“秦先生你到底是有多无聊,别人家的戏就有那么好看吗?”
不过考虑到他的节操问题,许慕晴就没有问这样的废话了,而是想到另外一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