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是啊,你没有想过,你只是做了!”
“许慕晴!”
“别喊我……滚,别离我那么近,滚!滚远点!别碰我!”
许慕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萧方舟还想要捉住她,忽觉腕上一痛,仿佛被铁钳挟住一样,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回过头来,发现秦力已站到他的面前,伸手将许慕晴往自己身后一捞,淡淡地睨着他说:“她让你放开,你听不见?”
“这是我和她的事,你又算是哪根葱哪根蒜,给我滚!”萧方舟试图推开他。
秦力却是笑:“滚吗?不好意思,好像我家许小姐的意思是想你滚!”
说完,他手一扬,萧方舟就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他反应还算快,差点从楼梯上真就那么滚了下去。
看着面前明显比自己还要高还要有力量的秦力,萧方舟很聪明地选择不再与他对抗,他站稳了,只是看着许慕晴,说:“原来是找到新男人了……我就说,你的底气怎么就那么足!只不过,许慕晴,”他看起来都有些气急败坏了,“你对我就一定要这么恶毒吗?我真的从来就没有想要伤害你。好,就算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道歉,我忏悔,你要公司是不是?我也可以给你……”
“新男人”这样的词,不要说许慕晴了,就是秦力听得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前者比他要更先炸毛,许慕晴几乎是立即推开他,冲萧方舟吼道:“滚!谁他妈的要你来道歉,要你忏悔,你少恶心你自己也恶心我了!以前我只当你有些卑鄙,没想到,原来你还可以这么无耻!生尔为人,萧方舟,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是我对你恶毒,还是你为人太无耻?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也就算了,几年过去,你倒是越来越出息了,还让你的女人去对另一个男人进行□□,你不觉得自己的道德底线设得太低了吗?说你甘戴绿帽都是抬举你了,或许在你萧方舟的字典里,指不定,绿帽子还是个赞美的好词呢。”
“你!”
“你什么你?别用你的手指着我,也别再打我身边人的主意,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在乎的人已经不多,如果你再敢伤害到他们,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你信不信?还有,除了看儿子,麻烦你以后不要再为任何事来找我,因为每一回见面,除了见识到你的愚蠢、刻薄、无情无义之外,我再见识不到其他的。这也让我越加恶心,为自己,居然喜欢了你这样一个男人而感到恶心,我不想这样经常性地见识到自己曾经的愚蠢,所以,也请你,不要再到我面前来卖蠢!”
“好,很好,我本来是想要来跟你讲和的,但很显然,你是硬要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我早已经见过棺材了,还是三副,你不记得了吗?”许慕晴说着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很轻,轻得像是梦似的,带着哀冷和惊痛,“其中有一副棺材,埋的还是我妈。不知道这些年里,我曾经的婆婆,你们萧家那个最伟大的萧老太太可有没有做过恶梦?”她一笑,又说,“我猜她应该不会,因为她大概就跟你一样,或许永远都不会认为是自己做错了,而只是别人做得不对,是别人碍了你们萧家人的路。这样也好,心宽宽地活着,萧方舟,我说过的,我希望你们都活着,好好活着,活到长命百岁,天长地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萧家人,一个一个遭报应。”
“你现在的失利,也只是才刚刚开始而已,急什么呢?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做怎么应对吧,如果你就这么被打败了,我会觉得,很没有成就感的!”
“好。”萧方舟几乎是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我会让你好好看着,看一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会遭——报——应!”
萧方舟终于走了,许慕晴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力本来想说什么的,结果她在他开口之前就摆了摆手,说:“对不起,请让我先静一静。”
他以为她的静一静是躲到哪里哭一场,或者把自己关在哪儿发发呆,结果她就坐在茶几旁开始泡茶,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的。
下午的办公室里,盛夏炙阳带着暑气都被挡在了空调和窗帘之外,室内温凉,溢满了茶香,她身姿毕挺地坐着,动作也很优雅,如果表情不要那么沉肃或者说是狰狞的话,秦力想,倒也是蛮令人舒服的一幅午后休闲图。
终于,在连着泡了好几泡茶叶之后,她才抬起头,看着他:“你还喝得下去么?”
秦力便摸着胸口吁了口气,说:“谢天谢地,你终于安静完了。”抚了抚肚子,那里面已经灌满了茶水,他站起来晃了晃,语气夸张,“能听见水响了吗?”
许慕晴就笑了笑。
看她面色已经缓和了下来,秦力这才好奇地问:“你们女人生气了都这样么?”
“都哪样?”
“浪费呀。”他一指先头被她倒掉的茶水,这茶叶虽不算顶级,但应该也不便宜,就那么泡好了又倒掉,她还真是舍得。
所以他才坐下来替她喝。
“怎么能算浪费?”许慕晴的语气淡淡的,“这茶有毒,喝了伤身体的。”
秦力:……
他端着一杯茶水,就那么瞪着她。
许慕晴笑,这次倒是真的开心了:“哄你的。”她说,忍不住抿了抿唇,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少了沉郁,多了一点明媚的颜色,“泡茶的人心怀忿恨,恨也是毒啊,心毒。”
还懂得自我解嘲了,看来是真的恢复了。
秦力挑眉,没想到她自我恢复得如此之快,而且方法还这么特别。
嗯,以后可以学学。
说完那句话,许慕晴自己也端起了一杯茶,浅浅饮了一口后,便轻轻抚着杯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进门那会你想说什么?”
秦力:……
谁知道想说什么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很努力地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说:“哦,我是想说,嗯,你那样做挺愚蠢的。
许慕晴抬眼看他。
秦力就笑,神情嘲讽,话却说得很轻柔:“口头威胁还不愚蠢么?除了让对手对你更警惕,更小心,大概也没有其他作用了。”
“那你有更聪明的?”许慕晴淡声问,面上倒是平和,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发怒。
秦力说:“有,用行动啊。像你……咳,像刚刚那个姓萧的,不管怎么样,哪怕手里拿了把刀随时捅向你呢,他嘴里永远说的都是,‘我不想伤害你’。”如此评价完后他还总结一句,“所以他比你要聪明。”
许慕晴:……
这人讲话永远都是如此直接,许慕晴略感无语,倒也不和他争,只平静回说:“受教了。”
秦力便一笑,大喇喇地答:“好说,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不过是你嘛,我再友情教你一招,打狗的路上,要么你就一棒子把它打死,要是打不死,那就不要去理它,省得狗逼急了跳墙,反倒伤到了自己。”
他说这话时,还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许,是他也曾被这样的一只“狗”所伤害过?许慕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之后她就搬了许多资料,让秦力熟悉。工作上,她是个很认真的人,说了让他做自己的业务员,还真就认认真真地把他往一个好业务员的路子上教,不管是他想学还是不想学。
快下班的时候,刘维铭过来了。
他之所以这么晚才到,无非是要把尾巴都清理干净。其实他的反击计划很简单,就是假装受胁,然后一面拿着曲婉然的照片进行移花接木,一面说服程总帮他——也不需要多的,只要他帮忙讲一段话就可以了,程国兴讲话之前需要一个引子,他们当时还想着,如果萧方舟和曲婉然没有动静那就另安排人问那个问题,没想到,最先按捺不住的,反倒是萧方舟自己。
当然,冲进会场里去的女人也不是猫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事,刘维铭还是玩得挺纯熟的,他连自己的照片都不用,又怎么会让猫猫去露那种脸?
而且他也根本不需要用到自己出面,哪怕萧方舟最后证实那些照片是假的,但最坏的影响已经造成,他想要全部挽回声誉,几乎已成为不可能。
所以这也是萧方舟出离愤怒的原因。
刘维铭并没有跟许慕晴分享计划成功的喜悦,在他,这样的事也不值得去高兴,他已经知道她拿下了恒信的消息,因此极力鼓动她好好庆祝庆祝。
许慕晴一边做事一边任他说,只到最后才浅浅地用一句话打发了他:“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见你了,又何必?”她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她肯来听你的计划,不是因为原谅你,只是不想看到贱人们太得意罢了。”
刘维铭微微一滞:“你也知道,我是无辜的。”
“很无辜吗?”许慕晴嘲弄地笑了一笑,问,“那么,去见曲婉然,跟她吃饭,也是她绑着你去的吗?”
刘维铭忍不住嘀咕:“……生意应酬嘛,我哪知道她那么阴险?”
“是吧?那你知道当年萧方舟出轨的时候,他跟我说的理由是什么吗?也是‘生意应酬’。所以你们两个都不过是犯了男人们常犯的错,然后很不幸,他遇到了一个会偷偷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告诉我他有□□的女人,而你,大概要更惨一点,人家还帮你免费拍了□□,以供世人欣赏。”
“许慕晴。”刘维铭一脸苦逼地看着她,“你讲话就一定要那么刻薄吗?”
许慕晴很直接地表示:“不能。”说罢她摆摆手赶他走,“刘总若没有了别的事,那就麻烦忙您的去吧,您替我高兴的心意我收到了,很感谢。但是庆祝什么的,抱歉,我没那个心情。”
她的确没有那个心情,如此的胜利,杀敌八百,她更是自损了一千,萧方舟固然没有落得什么好,但猫猫兴奋待嫁的心情以及她的姻缘也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离婚夫妻混斗什么的,说出去好听吗?尤其是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孩子。
这样的胜利,实在和惨胜没有什么分别。
刘维铭无可奈何地走了,许慕晴只出了一会神就继续忙着接获订单后的事情,她还带着秦力去见了她聘请的那个兼职的设计师,又去工厂那里看了看,指使着他认了半个下午的木头。
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连秦力都不由得佩服她。
他忍不住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会儿华灯初上,他们正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许慕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也没什么难的,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还真没有很顺利的事,只有一次又一次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强迫自己把目光看远一点,再看远一点,想象着以后,会如何如何风光,如何如何把今日种种都一一还回去,这样的话,平静下来也就没有那么难了。”说到这里,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依稀露出了点许慕晴式的自嘲一般的俏皮,“这个时候,一般我就会允许自己发一发白日梦。”
秦力不由得哑然失笑,说:“大概你也并不把它们当成是梦。”
“是吧?”她似感喟地说了这么一句,嘴角挂起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她当然并不仅仅只把它们当成是梦,那是她的向往,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
☆、第52章 翻盘
恒信事件的余波并没有那么快过去,第二天,本地城市论坛,还有新闻媒体上都刊登了这个新闻,虽然说新闻报导里有意隐去了当事人的姓名,就连恒信也没提起,只说是某知名企业的招标会,但论坛上却把所有当事人的信息都曝了个彻彻底底,其中甚至还有刘维铭找人ps的几与真片无异的香艳“艳照”。
萧方舟和曲婉然的名字,被一次又一次地提起,然后他们从事的工作、部分家庭信息、过往的婚恋情史在一天之内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就连许慕晴作为一个被抛弃的原配,也被拎了出来,对那两个人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口诛笔伐。
也是在这个时候,许慕晴才发现,原来舆论对于第三者和出轨,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么大度和宽容。
论坛上的贴子发出来没多久,就以其劲爆的内容和香艳的话题,迅速成为了网络热贴,然后置顶在城市热点之上,被到处流传,广为传播。
尽管一天之后,原贴很快就被删掉了,但是该造成的好的坏的的影响,都已经造成了。
许慕晴接到程国兴的电话的时候,她也正在秦力的指点下看那个贴子,鼠标停在自己的名字之上,不由得一阵苦笑。
网络与传媒的力量,她听说过,但如此直接面对,还是第一次,她很怀疑,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作为连带的被同情的对象,她和萧方舟那点事情很有可能,也要被掀个底掉。
然后,或许她家里的那些事情也会被人再度掀出来,她并不怕被别人议论,她只是厌恶这种廉价的带着看热闹一样的同情,也不愿意已经过逝的亲人,被他人当成攻击的武器。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萧方舟比她更有预见性,事情扩大成这个样子,很明显,影响的,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了。
还有她,还有她的家人。
看到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秦力便问她:“要不要我找人帮忙把这些信息都删掉?”
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她诧异,当然不是说怀疑秦力的力量,而是,他居然会在她面前,主动露出这样的力量。
还没有回答,她的电话就响了。
她拿过手机,发现是程国兴打过来的,就关了网页,示意秦力稍后再说,按下了接听。
程国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宽厚温和,他和她说:“许小姐,能麻烦你现在过来我们公司一趟吗?有些事,需要跟你求证一下。”
许慕晴小心地问:“我能请问是什么事吗?”不想让他误会,她又很快地申明,“这样我或许也能提前做些准备。”
“不需要,你现在人过来就可以了。”
尽管他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是许慕晴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凝重的感觉。
挂了电话以后,她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到底想不通恒信还有什么事要跟她求证的,就和秦力说:“恒信那边要我过去一下,这边就交给你了。”
秦力指着电脑:“那这贴子的事?”
很显然,在他看来,应付贴子上的事,比她交给他的那些资料要有趣得多。
许慕晴沉吟了一下,说:“等我回来再说吧。”
然后她在去恒信的路上,又接到了刘维铭的电话,他也知道了贴子的事情,首先一个就和她申明:“那贴子不是我弄上去的。”
许慕晴说:“我知道。”
那些照片做得再好,假的毕竟还是假的,把事情扩大得不能收拾,引得萧方舟他们反击放出真片,对刘维铭没有一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