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的,在寒假里头,陪我,”吴畏箍着人不动。
方伽尧也瞧他,“我能碰见杜欲。”
“他在你眼里算什么,”吴畏直接坐下,“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这两句听不出来吴畏的口气,但是方伽尧回答的很认真。
“过去和现在。”
说完脑袋上被吴畏揉了一把,“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下月初八,我就在宿舍门口儿等你,钥匙都给你,你给我开门,”吴畏说完就丁玲咣当从兜里摸了一串,往方伽尧手里搁。
“两把?”方伽尧见自己手掌心儿上躺了两个,一把他认识是宿舍钥匙,但是另一个明显大了一圈儿,上头裹着黑胶,金属部分很长,“这个?”他单拎出来,“拿回去。”
“你拿着,”吴畏又给推回去,“这是我住的地方,你以后随便进。”
方伽尧看见手心儿里的钥匙,等手掌攥紧的时候,在里头响了声清脆。
“方伽尧,我什么都给你,只要我有的,”
“都给你。”
方伽尧支棱着胳膊,往教室门外边儿看,吴畏从来不吝惜他的情话。
要的不过是自己点头。
吴畏就留了个影子,接了一通电话走得匆忙。
其实入了冬之后,方伽尧明显能感觉的到,吴畏家里有事儿,还不小的那种,自己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几回,吴畏就是摇头,什么都没说,但是从一开始的不接电话,到最后上只要裤兜一震,吴畏就会抬屁股。
这个转变不小,他也都看在眼里。
最近更是到了一种莫名频繁的地步。
所以方伽尧说,山海易可平。
但难平。
少年的承诺从来干净澄澈。
天上飘着两块云,纠纠缠缠分分合合连扯的云丝拉扯不断,但是总不能这样儿,
终归得有个结果。
方伽尧中午没回去,直接用胳膊当了枕头,就这么躺在窗户底下,等到第二次被喊醒的时候前出现的是万科,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待了多久,但看头上的汗该是刚来。
“大哥,尧哥,祖宗,您手机能不能设个铃声?哪怕让他出个响儿啊,我这一通找,上午那短信你看见没?”万科说话急,屁股刚坐在板凳上就一个弹跳,脸上被冻得通红,一说话白气儿就一股一股的从他嘴里冒,“教务处老师找你了,上次开会那事儿,你有没有考虑?”
“什么事儿?”
“就明年,选交换生,咱学校说实话符合条件的不多,老师私底下都发短信了,所以这不让我来找你吗?”万科这会儿喘匀了,隔黄的大袄包了他半个脖子,说话的时候又往脖子里缩了缩,“所以问你考虑的怎么样?老师让你下午给他回个话,”万科瞧不清方伽尧的脸色,只能想着老师之前交代的,了。
“这个机会难得,学费学校都包,基本上去就一个人一身轻松,这样回来直接毕业,说实话,对你现在的条件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万科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侧着头,用眼缝儿瞄着方伽尧的脸色,“你怎么想?”
方伽尧伸出手指头,摆弄着桌面上的两把钥匙,最后扫着桌子收了,揣在兜里,只是侧着头问万科,
“你信命么?”
万科就是来传个话,压根就没有回答这种深刻哲理的觉悟,挠头道,“在哪跟哪儿啊?说白了,你命好,能捞着这个机会,我还是劝你能去则去,真太省事儿了,咱学校里有好多人眼巴巴的都挤不上。”
方伽尧收拾的东西站起来,摸着自己的头发,用手指缠的话,能绕着手指头,有小两圈儿,等着他站起来,扶着桌面儿走了两步,刚收起来的两把钥匙就在自己兜里晃荡的叮当响,他侧过头来,对着万科逆光站,所以万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说,
“想去剪个头发。”
万科从他后头跟上,都有踩着他的后脚跟一步不落,“所以呢?你去不去?”
“去。”
万科的步子越来越小,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方伽尧拎着包往前走,他呆呆看了一会儿,总觉得现在方伽尧不想让他跟着,最后停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就站在楼下,巴掌挨着嘴边儿冲马上就要拐弯儿的方伽尧喊,
“去哪个呀?”
等看完了,人也拐了弯儿,等万科再抬头的时候,腮帮上就落了两两一片儿,伸手捏的时候,就剩了一摊小冰水。
今年的头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