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用你的名义捐了几所希望小学。”
    顾长凤一愣，捐学校啊？
    得花钱吧。
    这……
    “你要捐你就捐，不用替我捐，那捐个学校得多少钱啊？”
    二美肯定不会瞒。
    “50万左右。”
    顾长凤：“……你也拿钱太不当钱用了，50万得赚多久啊……”
    家里生意是好，那50万捐出去等于小半年白干了，心疼！
    顾长凤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她也可怜一些小孩子，看见了也会流泪也会心疼，但叫她拿出来这么多的钱，她不太愿意。
    自己家又没有说钱多的堆成山，而且真的就是钱多，二美不要那留给大美也挺好的。
    “妈妈，这个钱要花的。”
    从任何角度都得花。
    二美上个月砸出去两千万做慈善，这钱呢还真不是徐建熹出的。
    就是她生了徐成黛婆家奖励的。
    慈善这个东西，她觉得有能力那做做就做做了，不为了自己，就当是为儿女积福。
    她女儿出生在这样的人家里，可能前辈子真的是修来的吧，她不奢求女儿多有本事，只要这孩子健健康康的，不脱离正轨那就好，也希望父母能没病没痛，吵架就吵架了那不致命。
    顾长凤听的各种想翻白眼。
    你有钱你说了算呗！
    挂了电话回头和谭宗庆好一通说；“……这孩子现在花钱就是刹不住脚了，你捐出去，咱说万一将来你过不好呢，谁管你？”
    她就认为钱握在手里才是真的！
    你手里有钱，办事不难。
    谭宗庆的在乎的不是捐了多少，而是……
    “学校捐在哪儿了？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啊，拍个照片行吧。”
    老谭不认为捐多了，他就想去看看实物，怎么说以自己家名字捐的，那也得合个照啊，证明他谭宗庆也是个大善人对不对。
    顾长凤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肯定又要得瑟了。
    果然！
    谭宗庆那嘴里就根本没秘密可言，转身就都倒出去了。
    你说家里听说，能不生气？
    谭奶奶都要气死了。
    你爹妈日子过成这样，你去捐希望小学？
    脑子是不是有病？
    正常人没办法理解，你有那五十万你捐给家里啊，你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啊。
    坐在屋子里骂。
    “就是个二百五，我和你现在没收入他不知道啊？”
    谭爷爷没吭声。
    钱是好东西，谁都喜欢，谁见谁眼红啊。
    当别人为了钱累死累活，为了还房贷恨不得全家一块使力气，结果你捐钱玩？
    谭宗峰听说了，但做大哥的讲不出来别的。
    钱在人家的兜里，你不能伸手掏，那说到底就人家孩子本事呗，你没养出来这种孩子，你就这种命了。
    和谭宗峰的淡定不同，吴湄气的高血压又犯了。
    心里不舒服！
    开始失眠。
    反复就想，她这个做大嫂的，是哪里做的不好？侍候父母，照顾这一大家子，老二这是拿钱打她的脸呢。
    你有你就捐呗，有本事你把家都给捐了。
    明知道谭准这为了还房贷，自己和他大哥还一直上班呢。
    因为心里郁结，病倒了。
    谭禾从家里拎了点水果来娘家，家里有小孩儿，什么水果都备着，孩子能吃几口，想着就把家里的带过来了，回去孩子不够吃她再给买新鲜的。
    那吴婷婷这孩子一出生，谁都比不得。
    生气归生气，不可能说一辈子不来看父母。
    谭爷爷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就是人没什么精神，原本挺精神的一老头儿，生了病以后就蔫了。
    能赚钱的时候，不会合计钱的问题，现在赚不了，家里老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能一点感触都没有吗？不过就是不讲，老爷子现在好像是受过刺激，不像老太太那样总嘚嘚嘚，一直很沉默。
    “你这脸色儿怎么搞的？”谭禾一见吴湄生病，也顾不得说不搭钱这事儿了。
    她心容易软。
    面对吴湄特别容易软。
    吴湄勉强挤出来一记笑容。
    “就高血压犯了，最近吃药也不管用，谭宗峰好像更年期一样的总是找茬，谭准也不争气。”一说谭准，眼泪流成河。
    没指望谭准多出息，但也别像现在这样啊。
    叫人笑话。
    她都不敢往外讲，就生怕别人知道了，一直捂着使劲儿捂着。
    儿媳妇那样儿，儿子还不肯离婚，离了人家就活不了，讲出去人家得怎么说你老谭家。
    一想，就剩绝望了。
    因为对谭准太失望了，对谭菲更好了点。
    确实家里出事儿以后女儿还是靠得住的，也不伸手要钱了，有事儿就跑回来帮忙，以前总觉得女儿是外姓人，可外姓人也比一个姓的强。
    “谭准你好好劝，叫他离了就得了，还年轻呢再找个。”
    吴湄：“怎么找啊，家里为了他掏光了掏净了，结果还埋怨我和他爸，我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派下来这样的一个孩子折磨我。”
    谭禾：“你过去就是太惯他了，要钱就给钱，谁家孩子工作以后工资不够花还得父母贴的？你给习惯了他可不就花习惯了，哪里知道可怜你们。”
    “姐，我都不想活了，喝点药死了就啥都看不见了，我就是怕丢人。”
    死了叫人看着，会说她活不起了，吴湄还要这张脸皮呢。
    谭禾从兜里掏出来两千块钱。
    得！
    留不住了。
    原本是想这个月给外孙子办张卡，报个班的。
    “拿着吧，房贷慢慢还，实在不行就多还几年。”
    吴湄攥着那钱没撒手。
    她需要钱，她太需要钱了！
    以前没被钱憋过，现在一受憋，觉得完全是世界末日。
    说了会话，哭了会，钱也哭到手了，吴湄就收声了，委屈是真委屈，但她晓得只要哭，能从谭禾的手里套出来钱，谭禾家里还是有的。
    坐了会老头老太太溜达回来了，谭奶奶进门就开始埋怨谭宗庆。
    “……一捐就那么多钱，家里兄弟姐妹他怎么不管？”
    谭禾摇头。
    觉得老二的毛病又犯了。
    这就是有两个钱得瑟的。
    谭家的青菜已经下来了，青菜一般来说就都是本省本城内解决了，这个没办法往外运，路途遥远成本也会加大。
    菜的话哪里都有。
    顾长凤四点多起来的，弯着腰干活就没喘过气，八点多开始送货，她家的地也挺多的，种菜几乎是不雇工人的，顾长凤觉得辛苦就辛苦点，她能吃辛苦，水果那是没办法，一来订单就一堆，马上就得发。
    谭宗庆干不了这些活儿的，他嫌累。
    顾长凤把菜弄的干干净净的，然后装车。
    “谭宗庆啊……”
    老谭也忙活一早上，脸色不太高兴。
    只要活儿干多了，他就这样。
    “嗯？”
    “我去送菜了，你把家里收拾收拾啊。”
    谭宗庆哼哈应了。
    最近没有新品上，所以他们可以暂时不往冰城跑了。
    顾长凤买了个货车，她自己开自己送。
    她家卖的有机蔬菜要比超市便宜的多，订的人也蛮多，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来来回回的送很麻烦，又没有工人，她只能自己干，一天不知道跑多少趟，说不累其实也累的。
    李二媳妇下午五点钟开始帮忙摘菜，因为顾长凤六点半还要回来取一趟。
    有些白领就都是晚上才有时间接货，你得按照人家预定的时间给送。
    忙着呢，电话响。
    直直腰。
    “二美啊。”
    李二媳妇一看来电，笑了。
    小二美！
    “二婶，忙呢？”
    “可不是忙嘛，你妈一会就回来取了，我得把订单弄好。”
    本城的话，晚上七点之前下单，当天给送！
    现摘现送。
    服务体验肯定是好，就是累卖家。
    “家里没工人干活吗？”
    李二媳妇就说：“……你妈太能干了，有些钱舍不得……”
    这也不是她当弟妹的在背后讲顾长凤，她是真的可怜顾长凤。
    什么活儿都恨不得自己一个人都干了，这样身体扛不住的。
    你瞅瞅二嫂现在，到了夏天就更瘦了，人黑的和黑炭似的，你再瞧瞧二哥，打扮的溜光水滑。
    男的一但好美，就容易出问题。
    李二媳妇和顾长凤家关系特别好，二美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就没什么话不敢说。
    “二美啊，劝劝你妈，叫你妈别这么拼，身体都拼完了，前两天那腰疼的和什么似的，第二天爬起来继续干，钱永远赚不完，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你爸天天穿的西装革履的，你妈晒的挺老黑……”
    “二婶，我知道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别和我妈讲。”
    “放心吧。”
    李二媳妇又关心关心二美那孩子。
    这就是正常亲戚之间的来往，小二美结婚没办，生孩子也没办，就说人家男方办了但是太远了不能请大家都去，后来在娘家这边也没有补，具体的情况其实没谁知道，传闻很多，但李二媳妇不太信那些，顾长凤对外说的就是男方家里条件挺好，做生意的。
    二美第二天一早就杀回老家了。
    其实她也难。
    她现在想回个娘家可费事了，公婆在不在家，她都不能留宿。
    因为家里还有孩子，她能扔着优优不管嘛，家里是有保姆阿姨，可她是亲妈。
    还有徐建熹呢。
    早上早点走，这个徐建熹说不出来什么，反正公婆不在国内，也没人管她。
    七点多就杀回来了。
    顾长凤人在院子里摘菜呢，腰都直不起来了。
    干活累啊，她岁数也在这里摆着。
    都是硬干。
    二美一进院子，二黄这个叫唤。
    “二黄，想姐姐没？”
    逗了几秒钟的狗，就进屋了，没找到她爸，去了菜园子里，果然找到她妈了。
    顾长凤说不用二美干。
    用她干啥啊。
    二美心想，我不干就得全部你自己干，自己的妈自己心疼啊。
    那是亲妈！
    顾长凤见小女儿干活，更得加快速度，她多干点，二美不就少干点了。
    “妈，你这不行啊，你这样熬身体都熬坏了，你得听我的。”
    顾长凤摆手：“就点菜，没那么娇弱，不用雇人，这也不是水果。”
    “那也不行，这前后多少地呢，你这累成什么样了。”二美就有点生气了，这才多久啊，她妈就瘦成这样了，“回头找几个人帮忙，花不了几个钱的，妈我花钱捐钱都是为了你和我爸能身体健康，我没有其他的要求，你说说你，你生病了我和我姐谁能安稳得了？到时候我们俩往回跑，更加折腾。”
    顾长凤：“那不能，我和你爸身体都挺好。”
    “挺好也上年纪了，你说家里做生意赚钱了，你们现在吃饭都不应时，我小时候你总换着法的给我做，说不能吃多高糖高油的容易刺激胰岛，面食也不能吃太多，不然太多碳水容易发困，各种蔬菜水果要搭配着吃，那你现在呢？你自己就总对付，妈妈我真的生气了。”二美跺脚。
    太生气了！
    如果是这样的，她还叫家里干什么生意呢。
    这不是只赚钱不要命嘛。
    “没有，你听你爸瞎说，有好好吃饭，有做……”
    谭宗庆听见声音，觉得好像是二美，但不太可能呢。
    二美这时候在家里带孩子呢吧。
    一进菜园子，可不就是他老儿子嘛。
    哎呦，这高兴的！
    看见二美眼睛都要笑没了。
    “你妈就会撒谎，天天不做饭，晚上不是吃水泡饭就是糊弄一口，中午就吃外卖，早上不是油条就是包子，我连个菜叶都看不见，想当年你念高三那时候是怎么吃的……”
    天天早上恨不得做一桌子，鱼蛋奶什么都有，还有青菜，各种搭配。
    顾长凤恶狠狠瞪谭宗庆。
    “怎么哪里都有你呢？”
    谭宗庆冷哼：“你妈就是鉆钱眼里了，根本不在乎我身体健康，人家专家都说，前半辈子没吃好就得靠后半辈子调，结果她还每天糊弄我。”
    二美：“爸，村里有能干活的吗？要女的。”
    农村女的普遍都挺靠谱，都能干活。
    谭宗庆：“有啊。”
    “下午找三个人来帮忙，钱我来出。”
    顾长凤：“妈不是没钱，你这孩子……”
    “妈你得听我的，我都说了，你这样不行，拿身体拼呢，出点问题谁负责？你平时说不愿意总闲着，干点就干点了，但如果是这样的挨累，女儿接受不了，这是干什么呢，明天开始你要做饭，妈……”
    顾长凤还是瞪谭宗庆。
    家里这点事你总和孩子讲什么？
    孩子也挺累的，还得管那么多的事儿，这个儿媳妇也不好当，说不定有多难呢。
    “你赶紧停手吧，进屋歇歇，一大早怎么跑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听我的话，我不回来看，我能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吗？妈你这是在怪我，怪我嫁那么远，怪我没办法总回来看你，你拿你的身体在惩罚我……”
    二美越说越生气，她一掉眼泪，顾长凤就投降了。
    这是干啥呀！
    “哎呀，你这孩子……”
    多大点事，至于吗？
    谁家的老娘们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