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晨三点半到现在上午八点,整整五个小时,苏定山将里面的文字反复看了三遍。
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足以令苏定山这个见多了大风大浪的豪门大佬都要为之震惊。
当然,那些信息量是他从短暂的一句话,或者一笔带过之言推测出来的。
主要内容,是关于新世界集团董事长刘宏达的过往事迹。
二十多年前,当时还是壮年的苏定山和几个老友在某市一处颇有名气的茶馆喝茶,离开时,一次无意间的扭头,他看到一个房间里面办公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
一位二十七八岁漂亮女子和她五六岁的孩子,在照片中笑的很开心,然后,苏定山便愣住了。
虽然时隔二十多年,但他仍然一眼认出了照片中的女子,那是他年轻时曾经喜欢和交往过的一位善解人意而又聪慧无比的女孩儿。
可是就在某一天,女孩儿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纵是他动用家族的力量全力查找,仍然没有她的下落。
苏定山曾经为此疑惑,愤怒以及心痛,但最终只能化为不甘,后来与别的女孩儿结婚生子。
可是女孩儿的离奇出走,自始自终都让他难以忘怀,甚至时常在幻想着有一天相见,当面问她一声,为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不经意的偶然之下,看到她的照片。
后来,冲动之下,他走进了房间,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个装饰古典的办公室,而里面也有人。
那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也是这家茶庄的年轻老板。
年轻人叫刘宏达,相貌竟与苏定山有几分相像,性格稳重,文质彬彬,几句交谈下来,便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位颇有才气的年轻人。
当时的苏定山并未说什么,也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客气的闲聊几句后,离开了茶庄。
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详细到一丝一毫的调查!
结果令他很震惊,也很……愧疚。
女子得了不治之症,已经去世三年了,那个叫刘宏达的年轻人,是她的独子,而她……一直没有结婚!
那间座茶庄是她开的,她曾经偶尔说起过,自己的男人……喜欢品茶。
得知这些年女子的过往,苏定山心情复杂,如果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而她为什么要离开,仍然是不解的谜团。
之后一来二去,苏定山经常去茶庄喝茶,也和刘宏达渐渐熟悉,某一天,他拿着对方几根头发,暗中做了dna鉴定。
没有意外,刘宏达的确是他的血亲骨肉。
约莫大半年后,苏定山向刘宏达摊牌,中间虽然发生了一些矛盾,但最终父子还是私下里相认了。
之后的十几年,苏定山开始培养和扶持刘宏达,为他斥资在香江开公司,然后利用苏氏财团的巨大人脉与资源,新世界集团也越做越大。
直到有一天,儿子苏博文夫妇意外车祸,外界传来诸多流言蜚语,但苏定山绝不相信是刘宏达所为。
因为那场车祸不仅警方在调查,他也动用了家族全部力量彻查,完全可以确定,就是一场交通事故。
真正令他心痛的是,就在他宣布苏苏将成为苏氏未来指定继承人时,那一天夜里,两人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苏氏财团那么大一块蛋糕,你就一口都不给我吃?全都给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我不服,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了,我不服!”
“你还对得起我妈吗?她为你守寡这么多年,一直到死,你给过她什么?我就是要为她讨个公道!”
刘宏达曾经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定山握着拳头,上面青筋跳动,那双浑浊的眸子也闪动着前所未有的凌厉。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知道当年的女子为什么要离开。
但是,现在知道了。
因为她自始自终都是影楼杀手,接近自己也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在后来,她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不忍伤害他,默默离开。
然而,影楼怎么可能放过她,东躲西藏二十年,最终还是被找到了,然后他们杀了她,也杀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孽种’。
自始自终,苏定山就没有见过真正的刘宏达,那个家伙从来就是个伪装的冒牌货,现在想来,那次去茶庄所谓的巧合,只怕是刻意被引导的吧。
还有那些头发……也只有那几根用来鉴定dna的头发,才是真正的刘宏达的。
“苍天啊!”
“我苏定山究竟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影楼……刘宏达,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苏定山悲鸣愤怒,无语问苍天,而后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勉力止住咳嗽,收敛情绪,缓缓道了一声进。
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老爷,有一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苏定山点点头,示意他开口,如果不是真正的大事,跟了三十年的老兄弟不会无辜打扰自己。
“刚才警方对外申明,警察厅联合武警捣毁了一处暴徒团伙基地……”
老者将自己所知道和得到的消息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最初的传闻是特大凶杀案,也只是在上流圈子流传,后来警方马上申明是他们捣毁一处暴徒团伙基地,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而且通过关系我已经得知,凌云庄园的那些人中,至少有六十名在逃通缉犯,剩下的人全都是影楼杀手集团成员……”
正说着,老者忽然止住,表情愕然。
只见苏定山浑浊的双眼当即湿润起来,他仰起头,却仍然止不住两行泪水涌现流淌。
霎时之间,他已是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这……
发生了什么?
老者甚至怀疑是不是作梦。
对,一定是在作梦,在他的印象中,苏定山绝对是一位豪门枭雄,流血不流泪,可他……可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哭了?
“哈哈哈,好,好,好!”
苏定山大笑三声,又连道三个好,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声音中充斥着无法掩饰的憎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哈哈……”
老者更加疑惑了,以他现在固有的信息和思维,根本无法理解苏定山为何又哭又笑。